第八百三十五章:宗座(大章求月票)

  之前觸手的攻擊已經讓何奧前胸後背都是傷口,剛剛科文那一劍,直接將這兩處傷口連接了起來。

  鮮血順著破碎的黑袍不斷低落,但是何奧的目光卻依舊注視著眼前的科文。

  「真頑強啊。」

  科文注視著眼前的少年,驟然抬刀向前,掃向何奧。

  何奧也向前一步,揮舞著手中的斷劍,側向別住金色長刀。

  剛剛被踩斷的劍尖大概在骨劍劍身的三分之一,此刻何奧手中的斷劍有三分之二長度,但是因為強化法陣的不完整,劍身的強度已經遠不如前。

  在這一次簡單的碰撞之後,斷劍的劍身開始蔓延新的裂紋,

  何奧變化劍勢,一劍向前,刺向科文。

  科文豎劍在身前,擋住何奧的斷劍的同時,猛地用力,將整個斷劍震開。

  何奧手腕一震,被向後彈開。

  科文順勢抬腿踢出,一個彈腿踢中何奧手腕,將何奧的手中的斷劍踢飛出去,從天空划過,飛出了血肉平台,落入了飄蕩的白雪中。

  「小傢伙,你身軀在快速虛弱。」

  科文握住金色長刀,注視著何奧,「你本身的力量,能藉助的力量,都弱於我,你還能撐多久呢?」

  雪花落在金色的刀刃上,漸漸融化。

  他抬起長刀,一刀向前,再次刺向何奧。

  何奧向前躍出,側身閃過,在地上翻滾一圈,科文緊隨其後,不斷的揮刀下刺。

  何奧迅速翻了數圈,才拉遠了與科文的距離。

  然後他緩緩伸出手去,撿起了地上只剩小半截的劍尖,握在手中,劍尖向下,再次站了起來。

  此刻,他與科文剛剛的位置已經發生了互換。

  他剛剛翻滾過來,就是為了撿到這半截斷劍。

  科文看了一眼何奧手中的劍尖,嗤笑一聲,再次抬刀向前,向著何奧面門劈來。

  這節短劍並沒有劍柄,所以只能握住劍身,鋒利的劍刃劃破少年的手掌,橙色的鮮血順著劍身流淌而下。

  何奧握住手中的半截斷劍,擋住科文劈來的長刀。

  他的身子順勢前傾,想要夾住科文的長刀,然後拉近與科文的距離。

  他現在武器更短,需要近身才有優勢。

  科文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驟然抬刀,撩過何奧的腋下。

  何奧向後旋身,躲過這一刀。

  科文順勢單手握刀,高高抬起,斬向還未站穩的何奧。

  何奧立刻抬起手中的斷劍,擋住這一劈,然後雙手握住斷劍,不顧手心流出的鮮血,向上一震,震開長刀,向前一步近了科文的身。

  他握住斷劍,刺向科文的胸膛。

  科文立刻抽刀擋住何奧的斷劍,刀鋒與劍尖再次撞擊,細密的裂紋蔓延在劍尖之上。

  但是何奧似乎對這斷劍的變化恍若未決,在劍尖被別開的瞬間,他迅速抬起斷劍,割向科文握刀的手背。

  在這麼短的距離下,科文已經來不及閃避。

  於是他立刻提刀向上,刀身離手,旋轉向上飛出,手臂向後在閃過何奧攻擊的同時,匯集成小型的盾牌,護向胸膛。

  而這個時候,何奧已經順勢握著斷劍向前,刺向科文的胸膛。

  但是在這瞬間,一股劇痛從少年的胸口傳出。

  飛在空中的刀身被科文另一隻手握住,一刀刺入了何奧的胸口。

  鮮血順著金色的刀刃不斷的流淌而下。

  「我贏···」

  科文一隻手握住刀柄,一隻手依然形成金色光輝護在胸前,嘴角勾出一絲笑容,正想說些什麼,但是下一秒,他的話語驟然頓住。

  他伸出手去,摸向自己的脖頸,只感受到了溫熱的鮮血。

  絲絲帶著橙色光輝的鮮紅血液從布滿裂紋的斷劍上流淌而下。

  「怎麼會···」

  科文張開嘴,目光中透露著難以置信。

  從一開始,何奧的目標就不是胸口,而是科文脖頸的能量匯集點,無數次的試探性攻擊,甚至之前短暫的改變攻擊位置誤導,都是為了此刻這一瞬間做鋪墊。

  布萊特的身法,不光可以用來閃避,也可以用來攻擊。

  砰——

  伴隨著清脆的聲響,斷劍混入飄雪中碎裂成了無數片晶瑩的碎片。

  少年緩緩開口,沙啞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距離死亡更近的,不是弱小,而是傲慢。」

  雪越下越大了,鋪滿了兩人的頭髮。

  伴隨著科文生命氣息的逐漸微弱,巨大的血肉平台迅速的崩解。

  永恆神國並沒有自主意識,它不會主動攻擊,完全依靠於科文的操控。

  或者說,永恆密教並不願意永恆神國擁有自主意識。

  這是何奧通過永恆神國的從他進入以來的『行動』,以及那些血色人影的『緩慢行動』推斷而來的。

  作為一個人類,科文的大腦終究是有極限的,並且他與永恆神國的聯繫也沒有那麼深,他並沒有辦法讓所有血色人影都活靈活現,如臂指使。

  當然,如果他一開始就通過『恩賜』和永恆神國融合在一起,結果可能不一樣。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那外在的『恩賜』構建的聯繫,一開始就被何奧『抹除』了。

  既然科文沒有與永恆神國融合,那麼他與永恆神國的『組合』就是有弱點的,而這個弱點,就是科文這個『操控者』本身。

  只要殺死科文,這個強大的永恆神國就會再次歸於死寂。

  所以何奧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跑,只是通過這種方式逼科文不得不親自來和他決戰。

  以退為進,請君入甕。

  很顯然,科文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並沒有向後仰倒,而是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抬著頭,笑著看著何奧,涌動的鮮血不斷的從他口中溢出,

  「果然,如同宗座所說,如果我不小心,是真的會死在你手上的。」

  就在這時,何奧突然心念一動,抬頭看向天空。

  無盡的光輝在飄舞的雪花下浮現,一道道金色的流光在天空下構築成一張扭曲的大網。

  少年立刻向後,想要拔出插進自己身體的金色長刀,掙脫開來。

  天空中的機甲也迅速下降。

  也就在這瞬間,一隻手驟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何奧回頭看向身前的科文。

  眼前的白袍大祭司的身軀與靈魂正在迅速崩解,他的身軀正在破碎,他死死的抓住何奧的手臂,

  「但是你最終還是落入了宗座的謀劃中,這就是為你準備的囚籠!你永遠也無法從這裡離去!」

  腳下崩碎的血肉平台,化作了最後的觸手,纏繞住了兩人的身軀。

  某種扭曲的儀式似乎被啟動,最後激活了永恆神國的力量。

  而在這血肉平台崩碎之後,失去支撐的兩個人的身軀迅速的下落。

  天空中的機甲迅速向下,想要接應何奧,但是在撞在那金色光網上時便如同撞在了一堵堅硬的牆壁上,無法前進。

  機甲抬起了手中的等離子炮,一炮轟在那光網之上,但是卻絲毫沒有撼動光網半分。

  這巨大的光網如同一個半球形的罩子,覆蓋了這一整片區域。

  呼嘯的風颳過何奧的面容,在最後飄零的雪幕下,夜幕下所有的『建築』正在迅速的崩解。

  一棟棟高樓大廈仿佛失去了力量的支撐,如同冰雪一般迅速融化成流淌起伏的血肉。

  科文已經血肉猙獰頭顱注視著何奧,也注視著天空中那閃爍著的金色『囚籠』,癲狂的笑道,

  「偉大神國的降臨無法阻擋!」

  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將何奧殺死或者囚禁於此,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哪怕獻祭他的身軀與靈魂。

  以這個區域所有永恆神國的力量封鎖天空與大地,化作囚牢,將少年關押於此。

  直到那最終時刻的降臨。

  緊緊纏繞著兩人的觸手無力鬆開,兩道身影同時飛速的砸進了那流淌的血肉『流水』中。

  周圍的虛空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除了天空中的機甲還在不斷嘗試破除護罩以外,只有同樣被囚禁在這牢籠中的飄零雪花一點點灑下,沒入蠕動的血肉中。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這些蠕動的血肉翻滾了一下,一個金絲白袍身影從血肉中浮出,他瞪大眼睛,看著天空,目光早已失去神采。

  他的身軀迅速的崩解,融入周圍蠕動的血肉中。

  在短暫的停歇之後,一個雙眼緊閉的黑袍少年的身軀同樣從血肉中浮出。

  潔白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皮上,隨即,他的眼睛驟然睜開。

  點點夾雜著紅色的橙色光輝從他漆黑的眸子中浮現,勾勒成內嵌緊閉眼眸的倒三角符號。

  飄落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融化在他雪白的肌膚上。

  天空的陰雲似乎進一步下降了,呼嘯的暴風雪涌動著。

  整座城市的黑暗似乎都在起伏悸動。

  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這黑暗下蠕動著,不斷觸摸著黑暗與現實的壁障。

  但是一切又是如此的安靜,

  靜寂的就像,一座正在孕育的子宮。

  ——

  阿卡區·機場

  在槍聲與炮火中,面帶從容笑容的盧茨團長緩緩踏入了這艘來自艾恩斯的戰機。

  進門正前方,是一個全息投影的金髮女侍,她看著盧茨,微笑了一下,然後緩緩抬起手,指向了機艙中。

  盧茨轉過身,沿著她指向的方向向前,穿過一個狹窄的走廊,停在了一個緊閉的電動門前。

  吱嘎——

  伴隨著走廊的電動門開啟,盧茨臉上的笑容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僵硬住了。

  狹窄的機艙里,擺放著一個個簡單的沙發座椅,而此刻這個在這些沙發座椅上,沒有一個『乘客』。

  而在這時,原本停放好的戰機卻突然啟動,機艙門迅速關閉。

  在這瞬間,盧茨驟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向著身後跑去。

  戰機璀璨的炮口轟然亮起,強大的等離子炮在瞬間迸射出幾乎可以照亮整個黑暗的光輝。

  這光輝擊穿了攔在安保聯合會前面的防禦陣勢,甚至直接擊穿了機場外圍的牆壁,破開一個巨大的開口。

  所有人都在此刻短暫的失神,原本正在有序包圍安保聯合會等人的傭兵團一瞬間忘記了恢復隊伍。

  「兄弟們,沖!」

  此刻沖在最前方的賈托毫不猶豫對著天空開了幾槍,然後帶著安保聯合會的人迅速沖向缺口。

  ——

  雲端區·市長府

  紅髮女子操縱著匕首,擊碎了身前的義體改造士兵的能源電池,劇烈的爆炸的火焰填滿了狹窄的走廊。

  金髮少女迎著這火焰衝出,沿著漫長的走廊繼續飛速往前。

  長長的走廊蔓延著詭異的寂靜,明亮的燈光從走廊的最頂端一直灑下,延伸到最里側的門前。

  前方已經沒有任何阻攔的傭兵。

  這並不符合一個『關押』的條件。

  這不是少女第一次來到這個走廊,也不是她第一次穿過這個走廊,但是她第一次覺得這個走廊如此的陌生。

  玫瑰金色的金屬靴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咬緊牙關拼命的奔跑,似乎想要把腦海中的思緒甩在腦後。

  乾淨的如同鏡面的地板倒映著少女的奔跑身軀。

  她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直到抵達了那扇小門的門口。

  她停了下來,緩緩伸出手去,握住了門把手。

  顫動而侷促的心跳聲,響在她的耳畔,也響在她的心中。

  她注視著眼前明亮的銀色的門把手,陷入了沉默。

  她握住門把手的手,下意識鬆了一點。

  但最終,她還是再次握緊了門把手,輕輕擰動,推開了房門。

  沒有槍聲,沒有吼叫,也沒有怒斥。

  在這寬闊的辦公室內,只有一個手拿白布擦拭相框,鬚髮皆白的蒼老身影抬起頭來,看向開門的少女。

  沒有任何色彩的純白的素袍披在他的身上,淡淡的聖潔的光輝填滿了整個空間。

  「你不該來的,孩子。」

  他轉過身去,將手中的相框放在書架之上。

  「為什麼···」

  少女平靜的注視著老人,到了此刻,她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她的手按住門把手,眼眶中閃爍著晶瑩,但是卻未曾落下。

  「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

  老人注視著相框裡的四個年輕人,蒼老的聲音帶著些許嘆息,「年輕總是無畏,但我教過你的,要實現某種目的,總得犧牲什麼,」

  他回過頭來,再次看向少女,「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他仍舊是我的摯友,一直都是。」

  老人的身影在朦朧的光芒下崩碎,消散在了這光輝里。

  少女的頭低下來,手指緊緊的握住門把手。

  站在少女身後的紅髮女子踏入了門中,走到了陽台上。

  她伸手接住了散落的飄雪,抬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

  在那飄零的雪幕的最深處,高高在上的雲與風似乎被某種扭曲的力量撕扯開,露出一條條布滿光輝的裂痕。

  這些裂痕舒展而又收縮,如同一顆龐然的『心臟』,正在『砰然起跳』。

  ——

  風暴海邊

  呼嘯的狂風吹拂著雪花,卷過冰冷的崖壁。

  胸口上綁著繃帶的加斯特迎著狂風站在崖壁上,眺望著遠處的大海。

  「這就是風暴海嗎?」

  一個身材幹瘦,但是雙眼炯炯有神,穿著聯邦調查局制服的老人同樣站在崖壁上,眺望著前方的大海。

  起伏的海面一片漆黑,只聽得到海浪拍打著礁石的聲音。

  「看來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褐色短髮,上嘴唇留著細長的鬍鬚,身姿挺拔,看起來頗為文雅的男人從加斯特身後走出,他並沒有看向大海,而是目光掃過天空的飄雪,沿著海岸看向另一處。

  在他視野的盡頭,在灰濛濛的夜幕下,一座恢弘巨大的隱沒在黑暗中城市的正佇立在大海的邊緣。

  而在這座龐然城市之上,在那起伏的風雪雲霧之間,一道道光輝的裂痕布滿虛空,仿佛有不可名狀的陰影匍匐在城市之上,帶著妖異的光輝,遮蔽著那本就不怎麼明亮的燈光。

  在這扭曲光輝的照耀下,覆蓋著陰影的鋼鐵與水泥堆成的高牆仿佛扭曲的血肉,尖銳的嘯叫藏於風中,於夜幕深處蠕動。

  一台巨大的地獄使徒機甲在眾人身後懸浮。

  「來了。」

  加斯特看著那波浪起伏的海面,突然說道。

  眾人抬頭向前看去,在那通往黑暗的海浪上,有零星的光亮隨著海浪在風暴中起伏,一點點的向著他們駛來。

  下一更也是下午!

  (設錯定時了!!!設成明天了,還好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