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海久經沙場,百戰不撓,面對周若蘭這樣的挑逗,並不為其所動。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神色自若的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說道:「好啊!那咱們今天晚上,是到外面酒店開個房間?抑或是去你家裡?或許不擇地方,就在這茶室也挺好的。聞著雅致的茶香,聽著悅耳的古箏音樂,你又穿著這樣好看的古裝,別有一番情趣。」
周若蘭愕然無語。
她的確是在挑逗李雲海,無非也是想試試李雲海的定心和心思。
要試一個男人,無非就是權錢色三樣東西。
李雲海有的是錢,這一點世人皆知,用錢肯定誘惑不到他了。
權的話,李雲海不從政,而在他的一畝三分地里,他就是王者。
所以,能引誘到李雲海的,也只剩下色了。
美色向來是男人的試金石。
連英雄都難過美人關,何況凡夫俗子?
李雲海言語之中,表現得很急色。
可是他的表情,動作,身體的反應,卻是那樣的不屑一顧。
明眼人都聽得出來,李雲海說的是反話,反將了周若蘭一軍。
周若蘭哪怕是出來賣的,也不可能在這茶室里和李雲海胡天胡地。
而她絕對不可能是做那行買賣的。
「李董果然是個人傑!」周若蘭嫣然一笑,收起剛才輕薄的神態,溫柔的笑道,「是我失態了,還請李董原諒。」
她一邊說,一邊遞上來一張名片。
李雲海心想,我都知道你的姓名,也留了你的電話,你還給我名片做什麼?
他一臉狐疑的接過名片,看了一眼。
原來這張名片,並不是周若蘭本人的。
名片上面,只有一個姓名,三個電話號碼。
姓名李雲海認識。
甚至連這個人的電話,李雲海也保存在手機里。
李雲海雙眼一亮,把名片收了起來,笑道:「原來你是他的人。」
「錯了,我不是他的人。」周若蘭淡然一笑,道:「他只是我的一個老闆而已。現在你相信我的實力了吧?」
李雲海道:「你是掮客?還是白手套?」
周若蘭笑道:「李董想怎麼樣說我都可以。只要我能幫到你的忙,那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李雲海緩緩點頭:「也是!只是不知道,如果我找你辦事,代價如何計算呢?」
周若蘭笑道:「看事情的難易程度吧!我相信,以李董的財力,不管什麼事情,你都支付得起。」
李雲海啞然無語。
既然已經說到了正事,兩人也不必去找酒喝了。
李雲海四下看看,問道:「這是你開的茶室?」
周若蘭道:「無非就是一個方便見面的地方而已,李董有事,可以找我,無事也可以來我這裡喝茶,我請。」
李雲海心想,西州有這樣的人存在,並不希罕。
奇怪的是,梁伯年怎麼會認識這個女人?還要把她介紹給我?
他也沒有多問,談完了事情,便起身離開。
周若蘭送李雲海下樓,送他上了車,揮手告別,像在送別一個老朋友似的。
梁伯年只是要被調走,但還沒有走!
有他在,李雲海壓根就沒把那個罰單放在眼裡。
第二天,李雲海陪同梁伯年前往家鄉。
林振邦和唐玉霞兩口子,在鄉下住得開心適意,早就不嚮往擁擠的城市了。
在這裡,他們快活得像神仙。
林振邦有空就伺弄花園和魚塘,周邊各種運動設施也很齊全,閒余打打球,或者游個泳,也很健康有氧。
唐玉霞負責管理菜地,主持家務。
他們也沒有請保姆,一切活計都是自己動手。
李雲海和梁伯年來到歸鄉苑,林振邦夫婦知道他們要來,這天特意放下手裡所有的活,專程迎接和陪伴。
梁伯年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看到偌大一片整齊美觀的園林,嘖嘖讚嘆道:「好一個退休養老的所在啊!難怪振邦同志樂不思蜀!」
林振邦笑道:「這是雲海的房子,我們退休以後,他一定要送給我們養老用。我們一住下就不想離開了。」
梁伯年道:「你生了個好女兒,又找了個好女婿啊!我可沒有你這麼好福份嘍!我雖然有一對兒女,卻都不怎麼成器,折騰了幾年,還是小打小鬧。我馬上也要退休,還在思謀是不是回家鄉去住幾年呢!」
林振邦道:「退休以後的老幹部,能回家鄉住的,鳳毛麟角。」
梁伯年點頭道:「其實我們都有一顆歸鄉之心。主要是怕麻煩,怕家鄉人天天找上門來求情辦事。人退了,心卻退不了。」
林振邦哈哈笑道:「有道理!」
梁伯年道:「我聽說,那些名山大川上,都住了不少仕途中的高人。就算是在職的時候,他們也會經常前往深山療養。」
林振邦道:「這倒是真事,我認識的幾個朋友,都在你說的那些名山上居住,但更多的人,還是習慣城市的便利,吃不了鄉下這種苦頭了。」
梁伯年道:「你過得清苦嗎?你住在這裡,叫吃苦頭?」
兩人相視大笑。
梁伯年拍拍大腿,長嘆了一聲,道:「我在任上數年,沒能把本省建設起來,這是我的失職!我今天來找老領導,是來領罪來了。請老領導批評我吧!」
林振邦搖頭道:「伯年,你太客氣了。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在本省任上,又有什麼值得一書的成績呢?說實在話,盤子太大,任期太短,我們想有一番大作為,其實很難。」
梁伯年深以為然,道:「可不是嘛!我剛剛在南城區那邊,規劃了一片新的汽車工業園區,也就是四海集團現在所在的那片區域。結果你猜怎麼著?反對的聲音甚囂塵上!還有人叫嚷著,要拆了那片區域!」
李雲海聽得心驚膽顫。
沒想到省里的意見,這麼不統一啊?
現在梁伯年離開了,那接下來怎麼辦呢?
林振邦看了李雲海一眼,對梁伯年道:「他們打算怎麼規劃?」
梁伯年道:「他們想開發河西。」
林振邦沉吟道:「河西?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河西不是已經有工業園了嗎?」
梁伯年道:「我最開始的設想,和你是一致的,我以為,應該將河西打造成高科技電子產業園,將北城打造成重型機械工業園區,將南城區打造成汽車工業園。無奈有人不認可,你說奈何?」
李雲海明智的沒有插嘴,只是安靜的聆聽他們的對話。
林振邦道:「這可麻煩大了!雲海已經在南城建了工廠,他們說要搬,就搬嗎?這不是朝令夕改?」
梁伯年道:「可不是嘛!振邦同志,你在本省頗有話語權,要不請你出面說說吧?」
林振邦為難的道:「我已經退了下來,再去管這些事情,有些越廚代皰了,會遭人忌恨的,而且我離開本省多年,早就沒有人聽我的話了。」
梁伯年道:「要不,咱們一起找找京里的關係吧?已經規劃好的政策,總不能亂改吧?這對西州,對四海集團,都是不公平的。」
這才是梁伯年前來的目的。
林振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道:「等新領導上任了再說吧!也許你的繼任者,和你的想法一致呢?」
梁伯年道:「也好!」
吃過中午飯後,幾個人來到池塘邊釣魚。
他們坐在柳樹下,戴著草帽,扶著釣竿。
山腳下涼風習習,比開著電風扇還要舒服。
林振邦經常釣魚,已經把技術操練出來了,不一時便釣上來三條小鯽魚。
梁伯年和李雲海,下了十幾鉤,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
「還好有雲海陪著我,不然我多尷尬?」梁伯年笑道,「這釣魚之法,我是沒有掌握到位啊!」
林振邦道:「主要是一個靜,然後就是一個看!看準了地方下鉤,然後還得全神貫注,盯著魚漂。你們也有兩次魚吃食的機會,只是沒有抓住機會。」
梁伯年道:「我這次進京,先要進黨校學習半年,出來以後,多半是要退居二線了!我空有滿腔的抱負,卻無力實現!」
林振邦道:「伯年,你還有機會,可以到主要崗位上幹上一屆,不要這麼灰心。」
梁伯年道:「說實話,我這次來,也是想尋求你的幫忙,你在京里頗有人脈關係,能不能幫我說說?」
林振邦笑道:「這個沒有問題啊!幫人就是幫己嘛!你放心,我會幫你找人的。」
李雲海心想,這才是梁伯年來此的真正目的吧?
這些人精,果然沒有哪一趟是走空的,也沒有哪一次的拜訪是沒有用的。
下午三點半,梁伯年要回城,問李雲海是不是一同回去?
李雲海說既然回來了,就在家裡多住兩天再說。
梁伯年點點頭,上車離開。
林振邦背著雙手,說道:「雲海,我們談談話。」
李雲海心裡一咯噔,心想岳父大人不會是看穿了我和林芝的關係吧?
他心懷忐忑,跟著林振邦來到一樓的書房。
書房也是李雲海布置的,兩排長長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門類的圖書。
李雲海大概溜了一眼,發現很多書都有被翻閱過的痕跡。
看來林振邦的確是個很喜歡看書學習的人,哪怕是退休以後,也沒有停止。
李雲海又看到書桌上有一迭草稿,便拿起來看。
林振邦笑道:「這是我寫的手稿,把我這些年從政的一些心得,還有處理各種事情的方法,都給記錄了下來,老來當個回憶錄看看吧!」
李雲海看了幾頁紙,說道:「爸,這書稿很不錯,拿出去出版吧?」
「出版?」林振邦搖手道,「我的名氣又不大,賣不了幾冊的。花錢買個出版物的名聲?那就沒有必要了。」
李雲海正色說道:「爸,我真覺得,你寫得挺好的。我都能看得下去,相信很多人都會產生共鳴。像這種回憶錄,乾貨滿滿,體制內的人抱著學習的心態,會買回家拜讀。體制外的人,對裡面的生活懷著興趣,出於獵奇心理,也會買來看看。而且你寫的稿子,言之有物,很多還是企業改革的案例,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不出版可惜了。這事情你就交給我來辦。等書出版了,我送樣書給你,其他的交給我來銷售。稿費全部給你養老用。」
林振邦笑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動了心。行,你覺得好,那等我寫完了,你再來拿。」
他臉色一正,說道:「你和林芝之間,是不是鬧矛盾了?」
李雲海笑道:「沒有,沒有,老夫老妻的,哪有那麼多的矛盾啊?」
林振邦嚴肅的道:「那你們都是青年夫妻,為什麼兩地分居?我也是過來人,我知道在你們這個年紀,彼此都是離不開的,說能離開,都是騙人的。要麼就是鬧掰了。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玉霞的意思,她和我一樣,都覺得你們兩地分居,不是個長久之計。」
李雲海苦笑道:「爸,你也知道,我家三個孩子,都轉到香江去上學了。總不能再轉回來吧?而我的事業,剛剛起步,也不能說放下就放下吧?」
林振邦用力一揮手,說道:「嫁雞隨雞!既然丫頭選擇了你,那她就只能跟著你走。香江的教育,真有那麼好嗎?我看不盡然吧?把孩子們轉學回來!你跟她說,就是我們說的!她和孩子,必須跟著你走!」
李雲海默然,不敢反抗,只得囁嚅著答應。
林振邦又問道:「工業區那邊的事情,你能處理好嗎?」
李雲海道:「我能處理好,爸,你就不要替我們年輕人操心了,好好保重身體,我們會時常回來看你們的。」
林振邦嗯了一聲:「真遇到麻煩,不要怕,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李雲海笑道:「知道了,爸!」
他在家裡待了幾天,並不在乎那些罰單。
只在梁伯年一天沒走,那些人不敢真的為難四海集團。
果然,三天時間一到,也沒有人過來執行罰單,更沒有人過來拆除廠房。
看起來,這件事情已經不了了之。
半個月之後,梁伯年終究還是離開了。
李雲海前往送行。
梁伯年握住李雲海的手,說道:「雲海,有空來京城,我們一起聚聚!汽車工業園的事情,你不必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什麼困難,多跟我們溝通!保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