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特地做什麼介紹,邵仲衡也只是帶著韶然亮了個相,然後就早早的和莊婉韶然坐車回去了,把場子都留給了年輕人。
男人們都蠢蠢欲動,想要在韶清面前留下印象,然而邵墨白就像是韶清的私人保鏢一樣,眼神冷冷的掃過人群,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然後不時介紹著一些重要人物的身份,和一些他認為可以結交的人物,韶清不時點頭,一一記住。
邵墨白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得放手讓韶清自己去交際,於是低聲叮囑了幾句,就讓她去找自己的朋友了。
韶清還沒走幾步,就被幾個女人團團圍住了。
「我們見過的,上次在程薇生日宴會上。」
韶清揚起一個禮貌的微笑。
「恭喜你。」
「謝謝。」
「你裙子真好看,很適合你!」
「謝謝。」
「你皮膚好白,是怎麼美白的?」
「少曬太陽。」
在韶清應付一群努力找話題的名媛們的時候,程薇站在不遠處招呼韶清:「韶清,過來一下。」
韶清略帶歉意的對幾位妝容精緻的名媛笑笑:「抱歉,我先過去了。」然後微笑著越過她們,朝程薇蘇文竹她們走去。
「當主角的感覺怎麼樣?」程薇笑著遞過來一杯紅酒。
韶清接過,輕抿了一口,然後無奈的笑著說:「不是很輕鬆。」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雲淡風輕,但是腦子裡的弦卻緊繃著,因為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並不只是她自己,同時也代表著她身後的邵家。
「你以後得適應這種場面了。看看邵墨白。」程薇朝一個方向示意。
韶清順著她的示意看過去,然後就看到邵墨白已經被一群人包圍了。
程薇看著那邊笑:「像不像掉進盤絲洞裡的唐僧?」
韶清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背著邵家人的牌子,以後你無論到哪個社交場合,都會是被人關注的中心。畢竟邵書記會升到哪一級別還不可知,而邵墨白現在也前途無量,這裡不少人,都想要通過你搭上邵家這艘巨輪呢,所以以後你大概會收穫到非常多的「友情」,和「愛情」。」程薇給韶清分析著她現在的形式:「換一種說法,在這個宴會廳里的人,百分之八十的人你都可以無視,不需要對他們太客氣,邵家給你這樣的底氣可以讓你囂張。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應該剛剛邵墨白已經跟你介紹過了,我就不囉嗦了。」程薇說完,舉杯,笑的很促狹:「恭喜你,正式進入了B市上流社會的交際圈,以後請多多關照。」
韶清被她逗笑,舉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彼此彼此。」
蘇文竹一臉膜拜的看著韶清:「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然後有些困惑的問:「韶清這種算不算是灰姑娘?」
「當然不算。」程薇挑眉說道:「韶清情況應該更像是遺落民間的公主。不過說實話,那天晚上和你通過電話之後我失眠一個晚上都沒睡著。」
「我也是。薇薇姐告訴我的時候我一整天上課都沒法專心了。」蘇文竹也附和說。
三人聊天中,不斷有人想要參與進來,當然,現在還不到男士上場的時間,都是女孩兒們交際的時候。
程薇此時就像是韶清的專業秘書,會告訴韶清這些人都是什麼背景還有她們之間複雜的人際關係,軍政商三界,即便是上流社會,也還是存在著更細的等級之分。程薇雖然最近幾年很少在B市待,但是情報網卻很強大。
而韶清,在那些熱絡和故作親近的試探中,只是保持淡定從容的姿態,無論是誰,她更多的是傾聽和微笑,像是游離在外,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倒讓人摸不准她的深淺。
一個多小時下來,韶清的背脊依舊挺得直直的,沒有半分鬆懈。
「怪不得上次你和任驍一起到我家裡來做客的時候我覺得你眼熟呢。我想起來我家裡還有你母親的照片,你不知道吧,你媽媽和我媽媽曾經是同學,而且她們還是很好的好朋友。」凌舒舒說道。
「是嗎。」韶清的反應十分平淡,她對凌舒舒實在是沒有半點好感。
「我聽我媽媽說過你媽媽的事,聽說你媽媽是個……」
「抱歉。」韶清微笑著打斷了她:「我想我不是很想聽你母親對我母親的評價。」然後端著酒杯翩然從凌舒舒面前離開。
韶清特地找到王勝男,兩人聊了一會兒,王勝男心情簡直太複雜了,同時也很困惑,她真的不明白既然韶清媽媽的家裡這麼有權有勢,為什麼五年前韶清坐牢的時候,韶清的媽媽不向家裡求助呢?但是王勝男沒有問韶清,她雖然不能明白個中緣由,但是她每次去韶清家裡,都會感到奇怪,韶清和韶清媽媽之間的交流簡直少得可憐,除了進屋打招呼之外,就像是互相當對方不存在一樣。這件事裡,最受傷的人應該是韶清吧,她又何必去撕開韶清的傷疤呢。
接下來就是自由交際的時間,男女之間不再是涇渭分明的兩個圈子了。
韶清再次打起精神,牽起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開始應付男士們的進攻。
風趣幽默、成熟穩重、開朗熱情、故作姿態。
韶清在短短的半個小時裡就已經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各種面孔,她其實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精力來應付,因為她才是那個需要被取悅的對象,她占據著絕對的主動權。但是韶清還是覺得累,讓她想起在小巴黎接客的時候,她寧願在工作室埋頭工作一整天也不願意在這裡站一個小時。
「真是沉得住氣啊。」程薇看著人群中那幾個一直沒有動作的男人,微妙的勾起了嘴角。
蘇文竹卻很不安:「薇薇姐,你說待會兒會不會打起來啊?」
「開始不一定,現在多了厲麟那頭野獸……可就不一定了。」程薇說:「但願他能顧忌一下厲老爺子,不要太過火。」
韶清悄然退場,一個人走到大陽台上,在長椅上坐下,然後開始揉按自己的腳踝。
莊婉為了給她增加氣場,選的是一雙十二公分的尖頭高跟鞋,實在是挑戰了她的極限,她已經穿著這雙鞋站立了兩個多小時,感覺兩隻腳都廢了。
看到沒人注意到她,再加上這裡燈光昏暗,韶清乾脆脫了鞋,把整隻腳都放鬆出來,動了動僵硬的腳趾,舒服的韶清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韶清下意識的把雙腿收到凳子下面,然後抬頭一看。
任驍背著光站在那裡。
韶清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也跟著鬆懈下來:「教授。」
任驍走過來,影子將韶清遮擋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背著光,又低著頭,韶清看不分明他臉上的神情。
「你今天很美。」
韶清微微一愣,然後歪頭笑了:「教授你看得出來我美不美嗎?」
任驍皺眉,有些不悅:「我是臉盲,不是瞎了。」
韶清噗嗤一笑,緊繃的神經得到了片刻的放鬆。
卻不知道她此時笑起來有多動人。
「你笑起來更美。」
任驍說。
然後俯身,伸手抬著韶清的下巴不讓她閃躲開,就著冰涼的夜風,吻住了她。
韶清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的雙手還撐在長椅上,微仰著頭就像是主動邀吻一樣。
任驍的唇有些涼,呼吸卻很灼熱。
這個吻實在來的突然,韶清有些錯愕。
就在她準備推開任驍的時候,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嘖?這是在幹什麼?」
聲音很熟悉。
韶清撤退,然後越過任驍看向他身後,瞳孔頓時一縮。
——正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倚在門框上的男人不是厲麟是誰?
任驍一皺眉,站直了身子側頭看過去。
厲麟走了過來,眼角眉梢都是一種閒散又銳利的笑意,聲音中又帶著譏諷:「任教授?你就是這麼為人師表的?」
韶清站了起來。
穿西裝打領帶的厲麟又是另外一種風格,讓韶清聯想到一個四字成語——衣冠禽獸。
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呢,厲麟擁有一具非常有迷惑性的皮囊。
「與你無關。」任驍一轉身,毫不示弱的看著厲麟,把韶清擋在了他的身後。
「你說了不算。」厲麟站定,銳利的鷹目越過任驍的肩,猶如實質的盯住了韶清,和韶清大眼瞪小眼的對看了一秒後,突然閃電般伸手拽住韶清的手就把韶清從任驍身後拽了出來,然後陰測測的說:「老子為了你吃素吃了幾個月,你倒好,在外面勾搭了一個又一個……」
這話怎麼聽都帶著濃濃的醋味。
韶清半點不慌,反而仰頭看著厲麟,淡淡一笑:「我的私生活什麼時候需要厲先生來過問了?厲先生是我什麼人?」
一道戰戰兢兢的聲音響起:「大嫂,你別惹麟哥生氣了……」麟哥發起瘋來,誰也拉不住的啊!
「閉嘴!」
「閉嘴!」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
老七委屈巴巴的縮到了一邊的角落。
「厲麟,你放開她。」任驍走上來,怒氣已經上升到了最高點。
厲麟冷冷的抬眼看著任驍:「任教授,我敬你三分,但是她,是我的人。」
「哦?我邵墨白的妹妹什麼時候成了厲家的人了?」
又是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
韶清一聽到這道聲音,頓時精神一振,歪頭看去,就看到邵墨白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在了門口
「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邵墨白皺眉看著她,語氣中罕見的帶著嚴厲。
韶清連忙掙開厲麟的手,乖巧的走了過去。
厲麟看到韶清這罕見乖巧的樣子,頓時心中極度不爽,看向邵墨白的眼神也帶著幾分敵意。
邵墨白也在看他,眼神中的敵意也毫不弱於他。
這邊兩人針鋒相對。
任驍倒像個局外人了。
要是讓邵墨白知道剛才任驍對韶清做了什麼,只怕這會兒針對的就不只是厲麟了。
「鞋子呢?」邵墨白忽然發現韶清矮了一截。
韶清愣了愣,才發現自己還是光著腳。
任驍彎身從地上撿起韶清的鞋走了過來。
「謝謝教授。」韶清伸手去接。
任驍卻一矮身,把鞋子放在了地上。
韶清連忙穿上了。
邵墨白皺著眉看了任驍一眼,然後又看向厲麟:
「剛才的話,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後,還請厲總說話小心,舍妹年紀還小,厲總是長輩,有些玩笑還是不開的好。」
長輩?
這是拐著彎的說厲麟老。
韶清差點笑出聲。
厲麟臉色頓時青一陣黑一陣。
任驍的臉色也有些古怪,他和厲麟的年紀卻是差不多。
韶清還未滿二十四。
厲麟和任驍卻都是而立之年。
說起來年齡差距並不大,只是被邵墨白這一句長輩說的,愣是把韶清和他們的輩分說的生生差出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