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任性。

  青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動了凡心。【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一心修道,本不該有其他荒唐的情緒,可隨著懷音一天天的長大,心中那些念頭便萌芽瘋長。

  少女的一顰一笑都刻在他的腦海里。

  他們是師兄妹,他本該如兄長般一直呵護她!

  青逾如此告訴自己。

  可情難自控。

  他看著她歡喜便會忍不住露出笑容,看著她嚎哭便會發自內心地慌張難過。

  為了尋得內心的寧靜,青逾下山遠遠避開了懷音,去尋求自己的道。

  本以為離開久了,便能忘掉那些旖旎的念頭。

  可下山之後,思念的情緒瘋長,他甚至因為醉酒,辜負了另一個可憐的姑娘。

  一夜之後,青逾只剩下慌亂和無措,他懦弱地逃離了。

  餘生只剩下悔恨。

  他蓄長了鬍子,將自己弄成了一副糟糕垂老、甚至能做懷音長輩的模樣,以為這樣便能掩蓋住那些綺思。

  可終究只是自欺欺人!

  青逾的這些念頭藏在心底,從未說起過,懷音自然也不會知道。

  在少女的眼裡,她的大師兄似乎永遠是那樣飛揚跳脫的模樣。

  無憂無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從青年變成了老年。

  他們修真之人,早就參悟了駐顏之術,讓自己容貌不變,能老成青逾那個樣子才是奇事。

  懷音當然知道自家大師兄的模樣是幻化的,可他從不肯說是為什麼。

  而且也不肯解除這幻化出來的老人假面。

  日子一長,懷音幾乎都快忘記,自己師兄的真實樣貌是什麼樣子了!

  只是依稀記得,當年的青逾,是六界八荒的美人都競相追逐的翩翩少年郎。

  頂著這副滄桑的模樣,青逾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個長輩似的,嘮叨得語重心長。

  直到懷音忍不住黑了一張臉,白鬍子的道人才止住了話頭,悻悻離去。

  差點忘了,他這小師妹最是個不服管教的,他此刻走還好些,過會兒被扔出殿門,實在有損掌門的形象。

  青逾離開後,懷音發了許久的呆。

  阿槐蹲在門口偷偷看她。

  「不開口表明的話,誰會知道你的在乎和喜歡?」小姑娘奶聲奶氣的。

  懷音嗤笑了一聲,頗有些不以為意的樣子。

  阿槐見她無視自己的意見,有些氣鼓鼓的噘嘴。

  少女瞪著她這副樣子,卻突然笑了,三兩步走過來抄起了小糰子,揉亂了一頭柔順的黑髮。

  「小蘿蔔就該有小蘿蔔的樣子,裝什麼大人?」

  阿槐怒不可遏,心道老娘自出娘胎起就比你大!

  剛要發作,卻又被懷音抱著顛顛出了門,好奇心蓋住了怒火,「去哪裡?」

  「虞歸應該醒了,把你送給他。」或許是因為想通了什麼,懷音的心情頗好。

  阿槐縮起了手腳,眨了眨眼,又問道,「那你呢?」

  「去幽會。」

  「」

  大姑娘家家,說出這種話羞也不羞。

  雖然心中吐槽,但阿槐到底鬆了一口氣,想來這女人聽取了她的意見。

  將小糰子扔到了醫仙的藥爐,那老頭子素來拿懷音沒辦法,只能答應讓阿槐留下,只是不能亂翻東西。

  老醫仙還在喋喋不休告誡著什麼,阿槐卻懶得聽,衝到了安置虞歸的房間。

  懷音當然也懶得聽,趁著醫仙一個轉身便腳底抹油溜了。

  轉過頭的老醫仙看著空無一人的藥爐氣得吹鬍子瞪眼。

  解決完小的,懷音便上了垂雲峰,然而寢殿空無一人。

  懷音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優哉游哉朝著後山走。

  青逾那個老傢伙還以為她不知道,她從小便滿山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後山有一個被封存的神龕。

  幼年時候還因為淘氣,偷偷掀開了那土黃色的幔帳,被君故狠狠罰了一頓。

  那幔帳後面並沒有屍骨,什麼都沒有。

  尋常修真者設置神龕都為了停靈,即便沒有屍骨,幔帳後也會放一些貼身衣物或首飾之類。

  雖說修真之士身死道消,連魂魄都不會留下。

  但總歸是個懷念。

  後山的那座神龕卻奇怪極了。

  像是在祭拜什麼,本不該存在的人!

  這個念頭一浮上腦子,懷音便又搖搖頭拋開了,只覺得荒謬的很。

  冬日的日光極盛,卻一點也不灼人。

  懷音剛繞到後山,便看見了君故的身影,孤獨而挺拔。

  他果然在這裡。

  少女幾乎可以確定,這神龕之中祭拜的人,便是那日紅衣女口中的星瀾。

  對師尊來講很重要的女子。

  君故自然也感知到了懷音的存在,他有些驚訝,從前小丫頭鬧彆扭可不是三兩下自己能好的。

  如今竟不到一日便來找自己,是打算一拍兩散嗎?

  無怪乎神尊會這麼想,他這小徒兒,一向是個衝動又不管不顧的性子。

  君故在星瀾的靈位前站了一整夜,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星瀾是個溫柔的人,可她臨死前卻也給君故設了一個局。

  這也讓君故對自己的感情產生了一絲懷疑。

  不過愛便愛了,君故不想去追究最開始是因為什麼,他知道自己不會受莫須有的情緒控制。

  他願意去愛懷音,只是因為,他從一開始愛得便是懷音。

  他的小徒弟。

  他從小精心呵護養大的珍寶。

  他能陪她的時間不多了,每一日都要讓她開心些,而不是猜疑和難過。

  君故慢慢回過頭,懷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有一瞬間她看到了自家師尊雪白的發。

  稍縱即逝。

  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君故已經伸出了手,骨節分明,「阿音,來!」

  懷音怔了一瞬,下意識便走到了前面,抓住了自家師父的手。

  兩隻手輕輕接觸,便十指相扣。

  君故的手冰冰涼涼的,沒有什麼溫度,懷音分明被凍得一顫,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離這神龕這麼近。

  與君故肩並著肩!

  應該算是得到承認了吧。

  神尊並不知道身邊小丫頭的胡思亂想,他有些安靜地看著面前的神龕。

  無字的牌位無言佇立,在寒冬中巋然不動。

  他終究是輸給了星瀾,他的師姐,這樣的結局,不知道那人若是魂息尚存,會不會驕傲地揚起下巴。

  除了溫柔,星瀾也是任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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