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一道虛弱的輕叫在這深深的地底裂隙中響起。
在下方一個即將被岩漿所吞噬的岩壁上,一條身上皮毛已經被烤焦的大花貓艱難地挪動著,它利爪扒著岩壁往上一點點的爬升,口中還叼著一具沒了氣息的人。
當看到羅開的身影時,大花貓已經變得有些黯淡的琥珀色貓眼重新亮了起來,喉嚨發出一陣嘶啞的喵嗚聲。
羅開閃現過去一手提著它的脖頸,一手接過它口中的人,緩緩往上漂浮。
大花貓對他沒有絲毫排斥,閉上眼睛沉沉的昏睡過去。
羅開他們放在城市邊緣一塊巨石上,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
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不止是人類城市,一望無際的森林也翻了個,地震威力太過強大,只要不會飛就很難躲過這山崩地裂的災難。
少數活下來的凶獸全都將腦袋埋進土裡,瑟瑟發抖不停,哪怕地震結束也不敢探初來,這是生物避禍的本能,更是基因深處對大自然的敬畏。
在這等天災面前,任何地面生命都渺小無比。
億萬生靈死亡的怨氣索饒在天空,形成一股灰沉的濃霧,久久不散,充滿著死寂與絕望。
羅開輕呼了一口氣,人類的未來就像這灰濛濛的天空般,一片陰霾,即便他自身如何強大也改變不了什麼,這是自然規律促成,更是天地之意志的體現,沒有人能夠改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花貓跟前的人醒了,虛弱的朝他問道:「你……你是誰?」
羅開低頭看了看他,道:「我叫羅開。」
那人呆了下,覺得羅開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只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了。
「是你救了我嗎?」
「你傷很重,好好休息吧。」
羅開揮了揮手,星星點點的水之精粹匯聚而來,滲透進他們體內。
受到外來能量的刺激,大花貓也醒了過來,先是膽怯的朝著羅開低叫了一聲,發現無恙後,挪動著身體湊了過來,用大腦袋在他手上輕輕蹭了下,像是在表達親密和謝意。
感受到手邊的柔軟,羅開溫柔的在它腦袋上輕撫了一下,原本躁動的身心漸漸恢復平靜。
他救的男子名叫魏真,同樣是上京大學的學生,當年兩人還見過面,羅開自然認出了他和大花貓,但懶得多說。
而他的身體幾經生滅變化,別人卻難以分辨了。
一人一貓傷勢其實很重,外傷倒是其次,內里的精神意識卻受到了污穢之力的衝擊,若是他人可能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好在有羅開在,對於意識層面的東西他也有了一定的經驗。
他詠誦血佛經,以自身的心靈之力喚醒每個人內在的生命潛力,共同祛除這種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污穢力量。
幾天過去,一人一貓傷勢修逐漸恢復。
但羅開的消耗卻很大,與植物神靈化身的戰鬥加上凝鍊「大拙」幾乎已經把他的精神力消耗一空,現在已經有些入不敷出,難以再御空飛行,只能徒步前進。
地震範圍很大,但威力比較集中,邊緣地區仍有很多人活了下來,三三兩兩的人流匯聚起來,逐漸有數萬之眾。
難民隊伍行進著,悲傷、愁苦的氣息蔓延在人群中,人們都意識到末世真的來了。
一路上沒有碰到什麼危險,到處都是寬達數米的溝壑,所以行進速度很慢。
隊伍邊緣,魏真看著羅開身後的黃金巨刀,暗自有些咋舌,這幾天來兩人幾乎沒怎麼說過話,他每次想要開口道謝或者套近乎,卻莫名的說不了口,而羅開除了誦經外幾乎從不言語。
心中琢磨著這人難道是大貴族出身,居然用黃金鑄造一把大刀,黃金導能性很好,但質地實在太過柔軟,並不適合做兵器……不過有個組織喜歡用黃金做兵器,那就是體術總會的裁決司,裁決司是一群光鑄戰士,需要用黃金延展和增幅光能。
莫非這人是裁決司秘密培養的感高手?
他看了看前方的難民隊伍,小心翼翼的道:「羅先生,你…你說是不是真的要世界末日了?」
身後跟著的大花貓也抬起頭喵嗚一聲,像是跟著詢問。
羅開沉默了一會,輕輕搖頭:「不會,物種可能會消亡,但是這個世界卻不會,一切只是下一個輪迴罷了。」
西南地區的防禦線也被這次的地震摧毀,一路上不斷的遇到大規模的遷徙隊伍,有普通民眾也有軍隊。
兩天後他們終於走出了地震帶,這一次的地震範圍之大簡直難以想像,幾乎涵蓋了東元上國南部的大部分區域,甚至整個陸地都發生了難以覺察的偏轉。
羅開與遷徙隊伍分開,獨自走在荒野中,魏真猶豫了下,跟了上來。
大花貓沒有什麼憂慮,它自小被圈養在人類社會,十分嚮往野生世界,傷好了後就不時的鑽進樹林裡與其他變異生物嬉戲打鬧。
每隔一會總是會叼著野兔,蛇,鼠之類的小動物回來,其實不能說是小動物,如今即便是一隻普通的老鼠也十分的大,幾乎是原來體型的四五倍。
大花貓絲毫不理魏真這個主人,反而每次獻殷勤的將各種小動物放到羅開面前。
一般羅開都是不為所動,偶爾若是夸上大花貓一句,它都能興奮的飄了起來。
魏真在後面看的暗自撓頭,他可知道自家戰獸的性格,高冷的不行,對自己這個主人都常常表現的不屑一顧,但現在是怎麼了?
當越過一座小山,遠遠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車輛的轟鳴聲,下方破敗的公路上竟然緩緩行駛著一個車隊。
車隊中間有一輛雙層大客車,前後則是四五輛經過改裝的越野車,規模很龐大。
魏真神色一喜,以他們現在腳力怕是要花很久才能回到人類城市,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搭他一程,他匆忙去抓回野地里寬竄的大花貓,朝著車隊沖了過去。
當看到一人一貓突然從一側的山上下來,車隊立即停下一排排槍械瞄了過來。
「什麼人!」
魏真舉著手,道:「我是人類,可以搭個便車嗎?」
領頭的越野車中探出一個頭來,是一名面容堅毅的中年男子,仔細的打量了他們一會,目光看向他身後的大花貓,冷聲問道:「你身後的戰獸會攻擊人嗎?」
魏真急忙把大花貓抱起,搖頭道:「不會,它很乖的。」
大花貓也配合的喵嗚了一聲。
中年男子猶豫了下,鑽回車內朝著一個妙齡少女道:「小姐,碰上一個體師還帶著一頭戰獸,要不要帶上他。」
「帶上吧。」少女向外面看了一眼,柔聲道。
「好的。」
中年男子從車上下來,道:「你去我坐中間的客車。」
「謝謝。」魏真抱著大花,剛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來,一拍腦袋,道:「大哥,還有個人,稍等等。」
他匆忙回去尋找羅開,可是哪還有人在,這一會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就是自己一直在不自覺的忽略這個人,或者說在遺忘這個人而不自知,否則以他體師的強大記憶力怎麼會經常想不起來,這人實在太過神秘了。
客車十分的擁擠,不大的空間擠滿了人和物資,他剛上車,車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在關注,轉而盯著他懷中的大貓。
魏真注意到車內坐著許多穿著碰袍、帶著佛珠的和尚,個個血氣旺盛,目光攝人心魄,體術與精神修為都是極高,怪不得這個車隊敢於隨便讓陌生體師上車,原來車內坐著這麼多高手,還是最可怕的苦修士。
苦修士其實並不多見,他瞬間就猜出了這些人的來歷,西方人族聽說有一群狂熱的光能使徒,東方就主要集中在佛門,這次地震集中在大陸南部,影響最大的肯定是雄霸南方的龍陽寺,難道說龍陽寺要遷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