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強大與否全看自身的精神意志,臨危而不懼,沉醉而不迷,並能忍受痛楚、孤寂、枯燥以及壓力,當自身意志不以外物為導向,才能做到無所憑依,從而游於無窮。
張奎靜靜的站立著,傷口流出的血液回攏進傷口,並快速癒合,原本黝黑的皮膚透著點點星光,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暈在身遭環繞。
紅色的是燦爛的火,綠色的是昂揚的木,黃色的是沉凝的土、青色的是婉柔的水……還有無數細小的黑色漩渦在光暈之中流轉,那是純粹的黑暗能量。
天地能量紛紛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蜂擁著聚集而來,灰白的混沌煞能,紫色的時空之力一一開始顯現。
他那雙淡漠無比的雙眼看向了那尊碎裂的佛像,隱隱感受到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窺探,是另一種神靈的窺探,帶著冰冷而壓抑的死亡氣息。
在人類社會初期,最初神靈的概念是因為人對死亡的恐懼而建立,後來人們將一切人力所不能及的事與物皆被神化,漸漸又不可駕馭的自然力演化為神,如火、風、水、太陽等直接加以人格化,人們認為這些自然現象本身具有意志和具有生命,其後甚至對動物、植物也加以神化……到了科學昌明的時代,很多被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人類相繼地都實現了,人再沒有恐懼神,神亦變得不可怕,進而神的存在開始被質疑,部份人開始由信仰主義變成物質主義。
但隨著對科學進一步的研究深入,眾多機緣巧合和難以解釋的的現象無不隱示著有一種更高層次的存在,冥冥之中像是有一種強大意志,它不受自然規律限制,反之高於自然規律,同時主宰物質世界,能對物質世界加以直接或間接影響。
如今的大進化時代,種種傳說中的東西漸漸成真,火、風、水等自然轉化的能量並非單單只是能量,它們同樣擁有自己的意志,人與自然的關係進一步融合,人類能夠深入研究自然,也進一步窺探到了造物主的力量。
他轉頭看向了牢籠內的兩人,伸手一揮,比鋼鐵還要堅硬的牢籠立即斷裂破碎,在脫離原生軀體的束縛後,念動力場變得更加強大,只因為念動力本身就來自於靈魂,對於靈魂而言,軀體固然可以保護其不受外來能量的侵襲,但也是一道束縛以及禁錮它的枷鎖。
軀體幻滅變化,而靈魂卻是恆久不變的,可以對比宇宙,宏觀宇宙複雜多變,但組成宇宙的微觀粒子卻永遠不會改變,這也是古宗教對於宇宙生滅變化研究的真諦。
甘志兩人呆了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他卻漠然的轉身離開。
許久後,馬小佳喃喃的道:「他不是張奎。」
甘志也早已看出,那人剛剛的狀態簡直如同神祇,而且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那人給他一種熟悉之感,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但是搜刮所有記憶也一無所得。
馬小佳忽然又道:「他也有輝光,他是個人類。」
甘志愣了下,疑惑道:「既然是人類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張奎?」
馬小佳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輕聲道:「如果說我們眉心的輝光是燭火,他眉心的輝光就是太陽,永恆不息。」
……
當成為了另外一個人,羅開還有點不適應,他摸了摸寸發不長的光頭,又踢了踢粗壯的大腿,嘗試著激發念動力場,緩緩浮空而起。
飽含紫外線的陽光照的皮膚上,升起陣陣麻癢感,讓他很不舒服,紫外線燈其實就是一種光能,而且屬於極為純粹的光能,專門針對陰屬性的生命體,自己現在嚴格來說算是寄身他人的孤魂,自然也會受到這種輻射能的影響。
張奎本身的意識尚在,只是處於深度休眠狀態,自己的靈魂力量太過強大,這副身軀其實也不足以容納,如果長時間占據張奎的身體,估計很快就會將他的本體意識擠散,所以要儘快返回上京的聚源山,找回本體。
大概兩個小時後,已經脫離了敖龍山脈,他緩緩降落,眼前是一座小縣城。
這裡屬於極北地區,距離上京還很遙遠,這副身體不能利用地磁引力,只能用念動力場飛行,速度很慢,中短距離低空翱翔還行,長時間的話消耗很大,最好還是尋找交通工具。
天色已經泛黑,小縣城與目前人類的其他城市一樣,都由一道十來米高的城牆圍繞,冷落的街道上房屋店鋪全都關著門,偶爾有幾個行人也都是形色匆匆,羅開剛朝他們靠近,這些人就仿佛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飛速跑開。
轉了一圈,終於看到了一個店鋪外面亮著燈,裡面似乎還有人,就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飯館,羅開敲了敲門,良久後一名矮胖青年打開房門,從腰間拔出手槍謹慎的道:「有什麼事?」
羅開輕聲問道:「冒昧打擾,請問這裡叫什麼名字,有沒有連接上京的軌道車或者飛艇。」
「這裡是集青縣,有躺客車去廣元郡,那裡又去上京的飛艇。」矮胖青年說完後就急忙關閉了店門。
羅開轉身找了個房檐坐下,靜靜的恢復著精神力,同時感受著這副軀體的狀態,這副身體很是凝實,顯然體術修為很不錯,土火兩系能量在全身瀰漫,卻並不互相排斥,如果不死以後成就不可限量。
隔了一會,那間飯店的門忽然再次打開,矮胖青年探出頭朝他喊道:「喂,你晚上有沒有地方去?要是沒地方去,就在我這過一晚。」
羅開微微一笑,搖頭道:「不用,我在外面就行。」
矮胖青年卻有些惱怒,板著臉訓道:「現在一到晚上就會有怪東西,你要是真的不想活了就去當兵,總比被怪東西吃了強!」
羅開不再拒絕,站起身道:「那謝謝你了。」
矮胖青年名叫冠鵬,是這個飯店的廚師,他帶著羅開走到後廚,原來儲藏雜物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臥室,還燒著小煤爐,很是簡陋,也很溫暖。
「哥們,你先在這裡湊活一晚,千萬別讓煤爐沒了,我住在樓上,有事叫我。」
羅開點頭道:「謝謝。」看到冠鵬要轉身離開,又問道:「可不可以給我說下這些怪東西?」
冠鵬猶豫了下,回身坐在床頭,臉上現出唏噓之色,道:「看來你以前肯定是住在大城市的,還不知道這些怪東西的厲害,大概三個月前吧,我們縣一個小區內突然死了好多人,傳言說是有厲鬼作祟,接著縣裡面就不斷的死人,有些人會突然發瘋咬自己人,夜裡整座縣城都可以聽到滲人的哭聲,每天晚上都要死很多人,後來上面說晚上不要熄火,這才好轉。」
羅開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吃的緊不緊張。」
「緊張啊,現在糧食產量很低,好在我們廣元郡是大牧場,肉食倒是不缺。」
冠鵬離開之後,羅開就躺在那張破舊的木床上沉思起來,看來現在形勢雖然繼續惡化,卻並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後目光看向小煤爐的火光,揮手將其熄滅。
在燈光關閉的一剎那,地下室唯一的通風口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羅開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有了靈魂出竅的經歷,他才確切的體會到了另一種生命的狀態,對於人類而言看似詭異可怕的鬼物其實很並不強大,像火、光、風、聲等自然界大部分能量形式都是它們的大敵。
一陣涼風從他的脖頸拂過,就好象是有人身後往你脖子吹氣一般,若是常人肯定會急忙回頭,但是羅開臉色並無變化,毫無所覺般繼續躺回床上。
在他閉上眼睛之後,一道黑霧般的鬼影浮現房間內,這是一個上了年紀、老女人模樣的虛影,她剛剛本來已經要出手,但是心底卻升起了一股危機感,面前這個人類似乎很了不得。
她在空中轉了一圈,面前這人類所散發的氣息居然與他們鬼物有些相似,片刻後,再也忍不住對生命精氣的渴望,漂浮至羅開的臉上,鼻頭微動,一對尖牙從嘴邊凸出。
就在這時候,面前人類那雙眼睛忽然睜開,一對仿佛黑色旋渦般瞳孔直盯著她,讓她不由得呆滯了一下,緊跟著對方突然張嘴一口咬在她的魂體上,撕扯出來一大片虛魂嚼也不嚼的咽了進去。
她恐懼的要脫身,卻發現自己的魂體似乎被麻痹了一般根本無法動彈,甚至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無形鬼體被對方一片片的吃進去,直至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