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掩體很大,這些年又經過大規模的擴建,上下有好幾層,每一層都有好幾個足球場那麼大,有的是儲存物資的,有的是放置人口的,現在已經擠滿了人,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羅開護著張文倩用力的擠進裡面的一個角落裡,先是敲了下牆壁,回聲很沉悶,是加了鋼板的混凝土,所以才能防範地下凶獸的滲透,而且大地是最好的保溫所在,地面上冰冷刺骨,地下卻溫暖如春。
地下掩體內除了普通民眾外還有很多受傷的士兵,大都一臉惶恐之色,有的低聲哭泣,有的在痛苦哀嚎。
幾名身上纏滿了繃帶的士兵就坐在羅開不遠處,個個臉色蒼白。
一名帶著眼鏡的中年人緩緩擠過去詢問道:「幾位兵兄弟,這次的冰獸怎麼這麼厲害,感覺怎麼是和變異老鼠商量好的?」
這些問題剛好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附近瞬間安靜了下來,如果單純只是冰獸,有堅固建築群掩護的人類軍隊不至於打的如此慘烈,但同時面對天空與地面的夾擊就難以應對了。
幾名士兵互相看了一眼,一名頭上纏著繃帶的老兵兵嘆口氣道:「凶獸是有首領的,首領級別的凶獸智慧非常高,唔……除了不會說話外,應該不低成年人低,可能是兩種不同的凶獸聯合了起來。」
人群不在說話,被一片愁雲慘霧籠罩,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麼,亂世之中,人的命運就如浮萍一般。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但是燃燒的建築、耀眼的爆炸將整座城市照的通亮。
在人類與凶獸持續恆久的戰爭中,凶獸早已洞悉人類弱點,那就是工業,只要摧毀後方的工業基地,那麼前線戰場將無物資裝備可以調用,這一次環繞奔襲北海郡的目的便是如此。
地下掩體內,張文倩不時的偷偷看向羅開,想要張嘴詢問卻又有些不敢,因為她感覺這個人突然變得不同了,前面是溫柔嫻靜的暖男,這會則變得冰冷凌冽,讓人不敢矚目。
羅開雖然身處地下,但思維意識已經籠罩整個城市,在他的「視野」中天地與別人不同,亡者死後殘留的怨恨之氣形成的霧氣使得天地朦朧一片,而人類的未來就像這灰濛濛的天空般滿是陰霾。
他忽然伸手虛抓一下,一團黑霧內攝入手中,黑霧左衝右突的試圖掙脫,卻被他手掌產生的電弧化為烏有。
張文倩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這是什麼能量?」
羅開深呼了一口氣,轉頭輕聲道:「我一會要清洗這座城市,你待在這裡不要出去。」
說著就輕身穿過人群,守衛大門的士兵看到他後剛想出聲,神色卻突然變得呆滯,木訥的打開厚重的合金巨門。
離開地下掩體,羅開仰頭看了看天空,身子浮空升起,聖階的威壓開始漸漸釋放,城市內所有生命只敢到心靈深處突然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顫慄感,本來在鏖戰的人類與凶獸紛紛停下,緊跟著身體變得不受控制,不計其數的冰獸從天空中落下。
天地間的氣流飛速在羅開身側聚集,襯托著他漸漸的拔高,他滿頭的長髮迎風飄揚,眼中的旋渦狀星辰開始流轉,天空中的雲層被一股莫名的能量驅散,億萬星辰顯露了出來,一絲絲星辰之力被他吸引,城市上空越來越亮,但是城市內部卻越來越黑暗。
這是羅開初窺聖階之後首次全力發動所有的力量,整座城市都被被他的精神力所籠罩,一種天地萬物盡在掌握的感覺瀰漫在心田,這是一種不被任何規則、能量所束縛,天地任我遨遊的極致自由感。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就是神!
他仰望著天空中的無盡星辰,腳下生靈發生的種種仿若雲煙一般的淡去,漫天的殺意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升起一股衝出雲霄、擁抱億萬星辰的衝動。
城市中一些強大的人類與凶獸率先從強大的威壓中掙脫開來,他們恐懼的看著天空中那被星辰之力索饒的男子,有些瑟瑟發抖,有些想要逃離,有些則匯合起來試圖集合群體之力反抗。
羅開淡去了理會他們的心思,身形被星辰之力牽引著繼續拔高,幾分鐘後他已經穿過了平流層,大地的引力消失,星辰的引力增大,漸漸的飛至地球的表面,真空對他來說不但沒有絲毫的不適,反了少了那種被束縛的感覺,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沒有任何折射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他轉頭看向了那滋養萬物的巨大火球,如果繼續任由星辰之力牽引,那麼他真的可能要離開這個世界,或者說成為億萬星辰的一員,古人傳說中星辰是神靈的居所,如今看來卻是如此。
羅開微微嘆了口氣,中斷了與星辰之力的連接,地球的引力重新將他奪回,開始向下落去,下落速度逐漸加快,進入大氣層之後本來虛無的空氣變得粘稠起來,仿佛潛入了深水之中,身體周遭的星辰之力與空氣劇烈的摩擦形成紫色的火焰,如紫色的流星般向下墜落。
更加強橫的威壓再次將整個城市籠罩,天空中烏雲密布,一絲絲細微的電流翻騰凝聚,逐漸膨脹壯大,伴隨著一聲悶雷,一道叉狀閃電划過天際。
他靜靜的飄浮在天空中,雲層帶來的無盡水之精萃蜂擁而至,從皮膚被滲透進下腹,確切的說進入了腎臟,當大量虛無的能量凝聚到一定地步後就趨向實質化轉變,他的腎臟變得朦朦朧朧,由固化性的碳基向粒子能量轉變。
經歷種種之後,他的腎臟再次率先進階能量體,雖然只是一個器官進階到了能量體,他卻感覺整個人變得不同,任何能量經由腎臟轉化都變成了純粹的水能,如同天然的能量轉化裝置,呼吸的空氣變成了星星點點的水之精萃,星星點點的水之精萃相互碰撞之間,一絲絲電弧浮現,使得整個人被電光環繞。
心頭捕捉到了閃電之力的真正含義,自從破碎靈域歸來後,他也認為自己是所謂的「雷神」,能夠使用雷電之力是因為天生能力,但如今卻產生了懷疑,因為雷電之力的真正意義來自於水流,水流是他第一次覺醒的力量,他的身體和靈魂都深深銘刻著水的烙印,這種能力並非天生,而是後天促就。
天下至柔,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水流是天下最柔軟的東西,卻可以衍生出天下最堅硬的東西,什麼是天下最堅硬的東西?並非實質化的金屬物質,而是虛無的電磁之力。
天下至柔,馳騁天下至堅,無有入無間!
沒有形體的能量,可以自由往來於沒有間隙的物質,什麼算至柔呢?水,或者空氣,雖然柔,但算不上至柔,因為畢竟看得見,或者感受得到,只要感官意識可以捕捉,就有了區間和範圍,就談不上至堅,天下之至堅代表的真正力量是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