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短劍遁入夜色之中,緩緩在天空中轉了一圈,落入一個清瘦男子的手中,男子輕撫下劍身,喃喃道:「我回來了!」
短劍流轉著化為一條金屬蛇沿著手臂攀到他的肩頭,啾啾的輕叫幾聲,滿是欣喜之意。
男子正是羅開,他躍上一顆樹尖,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世間萬物給他的感覺再次變得不同,空氣中的電磁波、輻射、以及各種微觀粒子都清晰洞徹腦海。
每一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總會使他更容易忘卻物我的界限,只有忘卻物我的界限方可與萬物融為一體,到了如今他才算是真正的初窺到了微觀世界。
微觀粒子並非只是一種物質能量,還具有「靈」的特性,宏觀世界複雜多姿,微觀世界也並非單調無味,當把一粒塵沙放大數千億倍,其呈現的景象就是一個斑斕廣闊的世界,無數電子云團般圍繞著原子核運行,其景象與星空雲河何其相似。
羅開意念一動,無數微觀粒子被皮膚吸收,轉化為生物能量修復改造著每個細胞,一股生機澎湃的感覺油然而生,感覺自己似乎有與它們融為一體的趨勢,可以想像,當真正化為微觀粒子的時候就是成神之時!
站在樹尖上發了會呆,身心漸漸回歸,思維意識拓展開去,整座城市任何細微的變化盡諸回饋進腦海,他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人類局勢遠遠比預想的還要危險。
城市的地下潛伏著大量鼠類凶獸,無數陰暗的角落則徘徊著若有若無的黑霧,那是反空間的虛體生命,也就是鬼物,它們已經全面滲透進了這個世界。
由於沒有實體存在,不會與光線發生折射,普通人類根本看不到這些詭異生命體,即便能夠感受到也無法用物理手段傷害,它們對槍械刀兵完全免疫。
這些東西目前來看也沒有什麼特別強大的物理攻擊手段,他們擅長精神層面的攻擊,甚至於切斷人類意識與身體的連接,意志薄弱的普通人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
軍管狀態的下的城市預警速度十分的快,也就十幾分鐘小區就被一隊隊士兵團團包圍,兩名軍裝男子查看了一下現場,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房間內到處都是破碎的臟腑器官,還有一大一小兩具乾癟的屍體。
兩人互看了一眼,朝著陷入呆滯狀態的張文倩詢問道:「你是說你嫂子想要侵犯你?然後屋裡突然出現了一把短劍劍把她給殺了?」
張文倩摸了摸臉頰的淚水,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隨即又迷茫的搖頭道:「不……不是,她肯定不是我嫂子,而且她……她死了之後身體裡又鑽出來個老太婆……然後又被那把劍殺死了。」
兩隻男子對視了一眼,道:「好吧,情況我們都知道了,跟我們回去做個詳細的做個筆錄。
第二天,張文倩渾渾噩噩的的離開守備大隊,哥哥和侄子都被那怪物殺了,家人都死完了,自己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守備大隊的二樓,一名長著劍眉的男子站在窗口看著張文倩蕭瑟的背影,眼中滿是同情之色,嘆口氣道:「又一個被禍害的家庭!」
身後一名穿著制服的男子也跟著嘆口氣道:「是啊,這些異類可以穿牆入地,根本抓不到。」
虛體生命的出現當然也引起了高層的注意,害怕引起社會恐慌,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人類之中也是藏龍臥虎,其中裁決司內最為神秘的天師道傳人終於現身體術總會,教授了一種對付虛體生命的辦法,其實就是在兵器上塗抹一種帶有輻射性質的塗料,能夠傷害到虛體生命的魂體,但這些生物警覺無比,稍有異動直接遁入地下。
房間內還有一名帶著眼鏡的青年女子,也皺著秀眉問道:「李隊,查出什麼級別的虛體生物乾的嗎?」
李隊回憶著道:「根據現場和張文倩的話,這個虛體生命等階必定很高,已經可以附身在人類身上,而且她作為高段體士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恐怕具體實力不在體師之下,應該屬於三級虛體生命。」
青年女人臉色白了白,目前人類把虛體生命分為五級,若是被一級虛體生命侵入,會變得煩躁或者抑鬱,夜不能寐,生命力緩慢流失,並不會立即致死,而二級虛體生命會加速這個過程,這兩級屬於寄生性質的攻擊,至於三級以上的虛體生命就可怕之極了,甚至連體師都會被侵入意識。
人類的身體會被外界病原微生物入侵感染,精神意識也會,嚴格來說虛體生命就屬於一種精神病毒,面對這種直接攻擊精神意識的異類,人類還沒太好的應對辦法,好在三級虛體生命很少出現,目前發現的也只有個位數。
劍眉男子沉吟著道:「根據她所說,這個出手的人沒有現身,只是隔空御使了一把劍就把這虛體生命斬殺,即便是體師也做不到啊……張文倩能量灌體程度已經到了五十以上,可以說是半步體師,但卻連出手的是什麼人都沒搞清楚,唔……總之這人一定是個超級高手,小靜,一會你去體術協會問下,是不是有厲害的體師來了北海郡,順手把這個東西給除了。」
「好的。」名叫小靜的女子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頭兒,軍部預警說有一大群冰獸可能要飛到北海郡,咱們能做些什麼?」
劍眉男子深深的嘆了口氣:「唉,凶獸群不是咱們能插上手的,我們就保護好市內幾個重要的物資中心吧。」
……
張文倩滿臉淚水,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不知不覺間走到一座大橋上,看著橋下川流不息的河水,突然生出了一種跳下去的衝動。
也就在這念頭浮現的時候,一道淡淡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人於天地間,似螻蟻千萬,任何生命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活著。」
張文倩茫然的睜開眼睛,朝身後看去,一名消瘦的男子站在身後,正是那名橋下的流浪漢,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淒涼道:「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男子搖了搖頭道:「你不是為別人而活著,而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
張文倩不願理他,轉身朝家走去,走著走著,發現男子竟然跟在她身後,立即惱怒道:「你繼續回你的破橋洞去,跟著我幹嘛?」
男子聲音柔和了下來:「你給我送過十二次食物,我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你。」
「我不用你幫,你該幹嘛幹嘛去。」張文倩生氣的道。
隔了一會,回頭發現男子竟然還跟著她,看著他消瘦的體格心中不由得一軟,現在這世道,恐怕沒有多少流浪者的家庭能保持完整,便不再吭聲。
回家後看著空空蕩蕩的房子,悲上心頭,忍不住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男子站在門口看了一會,然後自顧自的走進屋開始打掃房間、清理血跡起來。
良久後,張文倩淚眼迷濛的抬起頭,看著重新變得乾淨整潔的房間,終於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轉過頭,一雙深邃的雙眼看向她,輕聲回道:「我叫羅開。」他如今已經可以應對邪神的隔空刺殺,不必在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