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庖丁解牛

  酒意迷濛,羅開豪爽大氣,不拘小節,一言一行之中不自覺的散發出巨大的感染力,三人放下了戒備,邢旗笑著問道:「羅同學,拓跋勇為何會叫你師傅?」

  羅開也沒隱瞞,隨意道:「他父親托我照顧的。」

  「哦,這麼說來羅同學與總教頭很熟了。」

  「算是朋友吧。」

  三人臉上沒什麼,心底卻更是吃驚,這個世界以強者為尊,社會等級嚴明,體師們一般來說只會和體師交朋友,上一代的人物自有一個圈子,下一代的人都是晚輩,哪敢稱是朋友的。

  乾元辛看了看羅開身後的斷離之刃,問道:「看來羅同學也是使刀之人,卻不知修煉的什麼刀術?」

  「我這刀術卻是沒有名字。」羅開搖了搖頭,接著聲音一轉又道:「三位可聽過一個典故?」

  乾元辛笑著道:「羅同學盡請道來。」

  羅開飲了一口酒,緩緩的道:「據說在大災變之前,有一名廚子為當時的皇帝解牛,手所接觸的地方,肩所靠著的地方,腳所踩著的地方,膝所頂著的地方,都發出皮骨相離聲,刀子刺進去時響聲更大,這些聲音居然暗合一種音律,待他將牛剝了,皮肉都取走,牛的骨架卻分毫不傷,完好無損。」

  皇帝大感驚奇,問道:「你為何會有如此高的技術?」

  廚子答道:「我所探究的是事物的規律,這已經超過了對於宰牛技術的追求,當我初次宰牛之時,看到的是一整頭牛,無從下手,三年之後,我看到了牛的骨骼肌肉,再後來,宰牛之時只需要用精神去接觸牛的身體,而不必用眼睛去看,就像視覺停止活動,全憑精神意意願即可。」

  羅開停止了話語,輕撫著手中的斷離之刃,如同撫摸著心愛的女人,聲音更是極具溫柔:「只需要洞悉事物規律,當心神意合而為一,便可刀隨意動,意隨天成,何必拘泥於法門。」

  三人呆立當下,久久不能自已,他們都是絕頂聰慧之人,自然知道羅開所講的故事已經觸及到了技擊之法最高層次。

  一壺酒很快被羅開喝了個乾淨,站起身醉醺醺的道:「謝了各位,就不打擾你們了。」

  乾元辛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身道:「羅兄且慢,今夜我們也不打算去捕獵凶獸了,何不暢談一番。」

  羅開擺了擺手,搖搖晃晃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乾元辛坐倒在地,看了看身旁滿臉苦澀的兩人,道:「此人與簡九比起來如何?」

  兩人都皺眉不語,簡九便是如今校內學生們公認的第一高手,號稱狂刀,刀勢如風,更是可以引動狂風助力,如今已經開始閉關衝擊體師,所以沒有前來參加選拔。

  邢旗不自信的道:「簡九我們可是看到過他出手的,雖然還不如體師,但亦能抗衡一番,此人應該很厲害,不過從未看到過他出手,還是不能與簡九比吧。」

  ……

  羅開隨意找了個大樹杈,躺在上面睡覺,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升起了一股心悸,驀然睜開眼睛,看向林中的一片黑暗中隱約有個淡淡的虛影一閃而逝。

  他臉色一沉,到了他如今的地步,能夠引起自身第六感示警的絕不是一般的事物,輕踩了下樹幹,輕煙一般朝身影消失的地方直追而去。

  幾分鐘後,他把周邊轉了個遍卻未發現任何異常,只是看到了好幾個學生隊伍,前方便是一個六人小分隊,其中一個人他還認識,是甘志,早前那個差點被勸退的學生如今卻通過了海選,看來自己傳他的那一刀令他獲益巨大。

  他並未遮掩身形,小隊的人立即發現了他,看到是人後都鬆了口氣,這些日子戰況已經反轉,當凶獸們開始抱團學生們反倒成了捕獵目標。

  甘志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匆忙的走了過來,看向羅開的目光滿是敬畏,在他心裡羅開已經如同神一般的人物,什麼十大高手跟人家相比屁都不是。

  「羅……羅哥,你也在啊。」

  羅開點了點頭,問道:「你們有沒有看到可疑的地方?」

  甘志疑惑道:「沒有啊,什麼可疑的地方?」

  羅開也不指望問出什麼,轉身離開,他並未走遠,而是收縮著氣息藏身於林中。

  甘志還想說什麼,但是羅開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中,只能撓著頭返回。

  羅開靜立在一顆茂密的樹冠中,收縮的心跳,全力拓展感知,黑暗將附近四五公里範圍的所有動靜盡數反饋回腦海。

  他還嘗試溝通植物,植物對外界變化比動物還要敏感,氣流的變化,大地的震顫等無數信息蜂擁著進入腦海,腦袋一陣刺痛,如同流量超載的伺服器,這麼多信息他根本處理不過來,急忙中斷與植物的連接,專注感觸黑暗的波動,很快就找到了異樣的地方。

  夜涼如水,一個人影在林中前行,他眼神呆滯,動作僵硬,很是詭異。

  羅開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這人是一名學生,看模樣像是在夢遊,但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操控了心智。

  大概十來分鐘後,已經到了山谷的邊緣,是一個狹窄的小山口,眼前是一片錯空迷瘴,那學生毫不猶豫的鑽進迷瘴內,羅開疾速沖了過去,一把將他拉了回來。

  也就在迷霧分合的一剎那,羅開看到迷霧中有個東西一閃而過,像是一個女人,身影近乎透明,朝著羅開詭異的一笑,帶著無盡的陰冷邪惡,讓人心生寒意。

  手裡的學生如同提線木偶,依然掙扎著要鑽進迷瘴,羅開將他打暈過去,緊盯著迷瘴,迷瘴之中也有生物,如果他沒看錯,剛才那個東西與深淵一族很是相似,是一種近乎虛體化的生物。

  他轉過頭,黑暗中一個個學生出現,足有十來個之多,個個眼神呆滯,動作僵硬,蜂擁著要進入迷瘴。

  羅開暗罵一聲,一個個將他們打暈過去,還沒等緩口氣,又是一連串的學生出現,好似全山谷的學生都在朝這裡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