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歌破境了,青槐也見過了。💀☺ ➅➈SнǗˣ.𝓒oM 🎃☝
魚鳧的衣物都已經收好了。
有的人離開了人間,有的人還沒有,有的人李扶搖見過,有的人也不必相見了。
春暖花開的時候,李扶搖去了秋風鎮。
那是他離開劍山之後,待了好幾年的一個小鎮。
李昌谷之前讓他在洛陽城破境,之前李扶搖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後來李父李母都已經離開了人間,再回那個地方,有些傷感,所以便決定去秋風鎮。
他和葉笙歌在這裡住過一段日子,但這一次來這裡,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只是這裡很像白魚鎮。
他在這鎮上當過說書先生,雖然後來那些百姓和他發生了衝突。
臨近小院,那座已經閒置了好些年的院子,之前是李扶搖買下的,後來他即便離開了這院子,也沒有人膽敢擅自闖進院子裡,畢竟李扶搖不僅是這院子的主人,還是一個早已經證明過的山上神仙。
只是那一次,和小鎮百姓相處的不算是太愉快,畢竟他們還是堅信葉笙歌就是妖怪,不管李扶搖怎麼說,都這樣覺得。
推門而入,經過二十幾年的光陰,這院子早就有了些破敗之象,灰瓦漏雨,屋子中間生起了些野草,推開門,還看到裡面竟然有隻野兔。
李扶搖有些無奈,伸手拔過身前那一棵幾乎和他人差不多等高的野草,然後才走了進去。
站在房屋中間,看著房樑上的鳥巢,很快便生出幾道劍氣,將那些斬斷,只是沒有除掉根系,來年肯定會再長起來。
斬斷這些之後,李扶搖去撿了些碎瓦,將那房頂修繕,最後找到了一把木椅,就是當年葉笙歌一直坐著的那一把。
放在屋檐下,李扶搖看著院子裡的那些野草,感到十分滿意,沉默片刻之後,他輕聲笑道「什麼都好,就是少了些人。」
說完這句話,不知道怎麼的,這個已經可以不吃飯不睡覺的傢伙,就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而且還有些鼾聲。
……
……
夜色降臨,炊煙生起,李扶搖在那口鐵鍋前念念有詞,「花椒要有的,然後是辣椒,這裡不是慶州府,沒有那麼多人吃辣椒,說不定也沒有人賣,我要去哪裡找?」
那條被他放在木盆里的魚艱難的張合著魚鰓。
李扶搖看著那條魚,喃喃道「麻辣水煮魚,別說,或許真的只有朝劍仙做得正宗,不過朝劍仙是不喜歡做東西的,那就得麻煩朝先生了,可是朝先生現在在什麼地方,我總不好找他來做魚吧?」
李扶搖很多年前被人扔到了白魚鎮,那些年裡學會了很多手藝,做菜只是很簡單的一種,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李扶搖還真的是忘了很多東西。
做菜這種東西是最先忘的,因為踏上修行大道之後,李扶搖漸漸便不需要吃飯,所以什麼都忘了。
偶爾吃一頓,也大多是火鍋,做那個東西,也不是他親自動手。
想到這裡,李扶搖嘆了口氣。
然後無奈的把那條魚扔到水缸里,就一個人去了屋檐下,坐在那把椅子上,看著頭頂的星星,李扶搖一顆一顆數了過去。
誰也不知道星星和日月到底是什麼,因為它們掛在天幕上,可是即便是朝青秋能夠最大程度的臨近天幕,也發現那輪明月或是太陽,都離著他們有很長距離。
只是會覺得變大了一些。
或許只有那些飛升離開過人間的前輩們才知道那日月到底是什麼了。
只是一想到辛墳,李扶搖就又搖了搖頭。
要是飛升之後像是那位辛劍仙一樣,李扶搖還真的是寧願不飛升。
想到這裡,他把那柄尋仙劍取了出來,那柄劍就懸停在他的手心,冒著絲絲縷縷白霧。
李扶搖伸手握住它,用來刮鬍子。
這一來一去又是很久沒有刮過鬍子了。
雖然修士們能夠活得很長,但是頭髮會長成,鬍子會時不時冒出來,這些都無法避免。
刮著鬍子,感受著身體裡靈府劍氣的流動,李扶搖這才感慨道「我真不想那麼快破境啊。」
或許是這句話有些過分,天空中很快便響起雷聲,很快便有一場大雨突兀而來,那場大雨太大,將他之前好不容易湊合好的屋頂,一下子便給弄開了一大個口子。
雨水有些順著房梁滴落,更多的卻是直接了當的就落到了屋子裡。
要不了多久,那裡面便會積滿了雨水。
反倒是屋檐下的李扶搖,所處之境遇,要好過那些太多。
李扶搖收回尋仙劍,看著這場雨,搖搖頭說道「今天不是個好日子,不行。」
說完這句話,他倒頭就睡。
沒有發現那些星星卻沒有被烏雲所擋,反倒是就這樣掛在天幕,看著人間。
……
……
在下雨的地方不止一處。
朝青秋居住的蘆葦盪也在下雨,他站在木屋前,看著那場雨,也看著那些星星。
那個女子已經睡去。
朝青秋神情卻是越發凝重,不是因為別的事情,只是因為在那天幕有些星星。
這個時候在下雨,不該有星星的。
可是為什麼還是有星星?
這真的是有些奇怪,而且這種奇怪的事情,今天是第一次發生。
以往的人間不知道發生過沒有,但是朝青秋是第一次看見。
他知道這不尋常。
這個人間當然發生過許多偶然的現象,比如在下雨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那顆太陽依舊掛在天幕。
可是沒見過下雨的時候,還能看著那些星星的。
朝青秋看向遠處,忽然起了一陣風,天幕上或許之前是有一塊雲彩的,但是這個時候都被吹開了,露出了很大的一輪月亮。
明月當空,這是賞月的好時節嗎?
為何又在下雨?
說不清楚。
朝青秋臉色難看,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一身白袍,從泥濘的小道上緩行,卻沒有半點泥水沾到他的衣擺上。
更沒有任何一絲雨水落到他的身上。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朝青秋這樣的劍仙,要讓身上不落滿雨水,不是難事。
哪怕他現在已經不是劍仙了。
依然如此。
來到那片蘆葦盪前,朝青秋停下腳步,好似想在雨聲之外,聽到些別的聲音。
但站了很久,都沒有聲音傳出來。
在這場大雨中,朝青秋一步不退,就站在那片蘆葦盪前,整整一夜。
始終都沒有除去雨聲之外的別的聲響。
那蘆葦盪里,只有幾隻野鴨而已。
——
青天君離開青天城之後,回到那曾經的帝師住所,和自己媳婦兒告別,之後他便要去山河那邊,李扶搖的境界他已經看透了,知道他隨時可能破境,他要是這個時候不去山河那邊盯著,之後破境,那小子出了什麼事情,他不好辦。
那個婦人很快便應下,畢竟這關乎著青槐的事情,只是在青天君轉身要準備離開的時候,婦人開口說道「那隻小麻雀飛走了。」
青天君一驚,隨即抬頭看向那棵梧桐樹,上面鳥巢還有,還真沒有那隻麻雀的身影了。
那隻小麻雀的來歷,即便是青天君,都還沒有搞清楚,他只是猜測,那有可能是妖后的子嗣,如果是真的,這可能是世間唯一能夠和葉笙歌媲美的血脈,甚至於還要強過葉笙歌。
葉聖再如何逆天都及不上武帝,那位鸞鳥一族的妖君,再如何厲害,也都不是妖后的敵手。
輪血脈,也不如。
所以那小麻雀要是武帝和妖后的子嗣,基本上就能力壓葉笙歌。
只是青天君好像也知道那小麻雀好像出了些什麼問題,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好幾百年裡,都沒有什麼動靜。
倘若他真的是妖后和武帝的子嗣,又正常無礙,只怕是現如今早已經是滄海了。
「即便孵化用了幾千年,也不該這樣啊。」
青天君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還是很快便想著要離去,畢竟現在還有事情要等著他去做,要是不去,或者是去晚了,便很容易出事。
那個婦人說道「不管怎麼樣,他都是女婿了,不要讓他出事,還有你,也不要出事。」
青天君嗯了一聲,沒有說別的,就這樣走了。
化作一道青光,消失的無影無蹤。
……
……
天邊有一隻麻雀飛過。
在妖土裡,很少有沒有化形的妖修,即便有,也會在各自的種族腹地,被好好保護,像是這樣一隻麻雀,在妖土裡,簡直就是罕見。
可更罕見的還是那隻麻雀飛了一段路程之後,竟然去了畢方一族。
那一族可是有著一位滄海大妖的。
穿過那片雨霧林,那隻麻雀來到了岸邊,那位才破境沒有多久的畢方老祖一眼便看到了那隻麻雀。
一位滄海和那隻麻雀對視,畢方老祖竟然從心裡生出了懼意。
那種懼意不是因為境界高低不同而生出的,而是種族天然的高低之分。
鳳凰一族從誕生到六千年前最後一隻鳳凰離開人間,這期間,鳳凰一族一直都是百鳥之王,不管其他什麼鳥族,在面對鳳凰一族的時候,都會有些天然畏懼感。
可是鳳凰一族已經滅亡了六千年,接替鳳凰一族成為百鳥之王的鸞鳥一族,也滅亡了很久。
除去葉笙歌之外,哪裡還有半個妖修有著鸞鳥一族的血脈?
現在妖土的鳥族,畢方一族可以算得上是實力相當強橫的了。
可是見了這隻麻雀,這位畢方老祖心裡還是一顫。
「您是……」
不知不覺,畢方老祖甚至用起了敬語。
那隻麻雀沒說話,只是看著畢方老祖,眼裡有些戲虐。
這絕對不會是一隻普通的麻雀應該有的。
畢方老祖說道「就算您的身份尊貴,可是現在不過是只麻雀啊……」
這本來就是事實,即便這隻麻雀就是妖后的子嗣,就是根正苗紅的武帝血脈,可現在也只是只麻雀啊。
麻雀沒說話,就這樣看著畢方老祖,好像是要把這老祖看透一般,但是他的眼裡沒有什麼情緒,便又感覺很是古怪。
反正不管怎麼,都覺得不對。
畢方老祖忽然頭皮發麻,整個人如同感受到了什麼東西一樣,忽然便躬身說道「您要做什麼,畢方一族會全力幫您。」
這種態度實在是太過古怪。
那隻麻雀落到畢方老祖的肩膀上,對著他輕聲說道「等著,什麼都不要做,不管是誰,都不要做。」
如同驚雷炸響!
畢方老祖再次確定,要是現在這隻麻雀要動手殺他,絕對不是一件難事。
於是他低下了頭,這就是臣服。
這種事情,六千年前,他們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小麻雀飛離他的肩頭,朝著天幕飛去,只有畢方老祖看著那隻麻雀,神情嚴肅。
如果說之前妖土要出一位妖帝,最佳人選是青天君,那麼在今天他見過這個麻雀之後,便一定是認為,要出妖帝,也只能是這隻麻雀。
沒有別的。
在這一瞬間,他已經認定這隻麻雀就是妖后的子嗣了。
「武帝陛下和妖后娘娘的子嗣,千古唯一,誰能比?」
……
……
小麻雀一路往南,在北海邊停下,看著那片海水,這隻看不出來表情的麻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同北海相比,他這麼一個小不點,實在是看著太過渺小。
站在海岸邊,小麻雀沒有說什麼和做什麼,只是飛入群山之間,不見了蹤跡。
……
……
沒有多少人知道,在北海海底會有妖祖,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那妖祖還沒死。
更沒有幾個人知道,妖祖在那道青銅門之後。
最沒有人知道的事情則是,就在麻雀離開海岸之後,那條龍的眼皮動了動,應該是想著努力睜開眼睛,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卻始終睜不開。
好像天地之間,有什麼一直壓著它。
讓它無法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