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聖人至

  萬事都有例外。

  當年老先生和雲端聖人的罵戰,不管事後被那位聖人如何遮掩,但是他敗給老先生了這件事是事實,無法改變。

  周夫子站在茅屋前,這周圍再無任何一個人能夠往這邊過來,聖人手段,便是如此簡單。

  更是有一縷氣機從周夫子的指間離開,去了茅屋裡。

  茅屋外有風聲,還有站在風中的周夫子。

  茅屋裡有個老先生,閉著眼睛,躺在簡陋的木床上,微微發出些鼾聲。

  想來是應該睡著了。

  只是周夫子都已經表露出他已經到了門外,這位老先生怎可無動於衷?

  即便是老先生想要無動於衷,周夫子也不會允許。

  僅僅是微微動念,那張木床便開始搖晃,幅度不大,但總能讓那老先生不能再裝睡,裝睡的人叫不醒,但老先生還是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老先生很快便坐了起來,盯著那扇破門,老先生皺著眉頭喊道「誰這麼無趣,逗弄我這樣一個老頭子?」

  這便是明知故問。

  像是老先生這樣境界的修士,整個人間,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讓他上心,可還是覺得外面的氣機讓他生不出半點戰意,生不出戰意的原因自然不是因為那道氣機帶著善意,只是那人太強,沒有勝算罷了。→

  沒有勝算的架,不吵也罷。

  這是老先生這麼些年來的行事準則,一直都沒有變化過,不吵架是因為吵不過,不打架自然也是如此,都是一樣的。

  周夫子看著那破茅屋,知道那老先生要裝神弄鬼,微微皺眉,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往前踏了一步,整個人便落入了茅屋裡面。

  茅屋裡的東西很少,一張木桌,一把椅子,一張木床。

  周夫子坐在椅子上,看著坐在床上的老先生。

  兩人對視,沒有多言,但老先生知道周夫子心中所想,周夫子也知道老先生心中所想,其實兩個人都不用多說,便知道事情的始末,可是事情偏偏又沒有這麼簡單。

  周夫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與葉修靜談過,蘇夜入雲不會有事情發生,梁亦入雲,我們也不會做些什麼,只是保持如今局面,其實沒有意義,山河局勢,六千年不變,道門覺得不太好,我也覺得不太好。」

  老先生沒有什麼表情。

  周夫子繼續說道「當年舊事,你要是還放不下,我可以發一道法旨。」

  老先生轉過頭,沒有什麼開心的神情,反倒是越發漠然,「這就是所謂的人走茶涼?」

  周夫子看著他,沒有說話。💜♢ 6➈𝕊ᕼǗא.𝔠Øм 🍭✌

  事情有先後,大小之分。

  在儒教是否在今後的山河裡扮演更為重要的角色這個問題上,當年舊事,自然也就顯得沒有那麼重要。

  老先生站起身來,整個人的身體有些顫抖,倒不是因為年老或者生出怒意的緣故,只是有些不由自主。

  老先生看著周夫子,不說話。

  周夫子也在等答案。

  這裡再度安靜。

  片刻之後,老先生說道「我待在這茅屋裡,絕不是怕死,也不是因為怕了他,要是如此,他離開人間之後,我就出來了,我只是通過當初那件事,一直在想一件事,想不通自然也就不想出來,你要讓我入雲,也得等我想通了這件事才行,想不通,我不會走的。」

  周夫子眼神里有些怪異的情緒,「這個世間許多事情都想不清楚,光是我知道的事情,便有數萬件,若是每一件都如此糾結,修行也不必了。」

  老先生的興致不高,即便是面對眼前這位儒教教主,他一樣沒有什麼敬畏的情緒。

  周夫子吐出一口濁氣。

  當初他沒有走出來說上幾句公道話,便是覺得老先生和他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即便是有朝一日,這老先生從人間來到雲端,也絕對不會站在他的身旁,同他在河岸的一旁。

  只是現在時勢不同,才有他親自來到學宮。

  老先生看了周夫子幾眼,然後便倒了下去,這便是示意話已至此,不用再多說。

  他是一位登樓修士,萬萬不是周夫子的對手,而且周夫子地位尊崇,若是讓別人看到了他如此對待周夫子,只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要被萬人唾棄了。

  周夫子站起身,平靜說道「大道萬千,各有各的道,可那些道路既然是前人開闢的,便應該生出些感恩之心,而不是如今這般。」

  說完這句話,也不管老先生聽進了心去,反正周夫子便已經回到了茅屋外。

  回到茅屋前的周夫子看了一眼天際。

  那些氣機盡數散去,很快便有個腰間別著書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這裡。

  學宮掌教,蘇夜。

  這位學宮掌教看了一眼周夫子,很快便抱拳行禮,神色溫和,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周夫子微微點頭,輕聲說道「入雲一事,要上心了。」

  說完這句話,周夫子倒也沒有再如何深談此事,只是看了蘇夜一眼,便不見了蹤跡。

  蘇夜看著那破茅屋,試探問道「先生?」

  「滾!」

  ……

  ……

  去了一趟學宮,周夫子的心情說不上好,但也不會很差。

  他站在雲端中,看著某處,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看著天邊說道「萬般推演,在如今這個時候,也沒有絲毫作用了,還是得自己去摸索。」

  天外有人傳來聲音。

  周夫子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大道本如此。」

  又是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

  周夫子說道「如此便最好。」

  說完這句話,周夫子朝著雲下走去。

  天地之間在飄雪。

  雪不是雪,而是劍意。

  這裡有多少雪,便有多少劍意,有多少劍氣。

  周夫子數不清,但感受著這些劍意,倒是讓他想起了那位已經離開人間的劍仙朝青秋。

  他看著雲端下方的符籙,看著那些金光,看著那些劍意。

  然後很平靜的從把那本儒教天書翻開。

  只是一瞬間,天地之間便響起一道道大道之音,好似無數儒教先賢在高頌那些聖賢道理,那些聲音從書中傳來,帶著一道道磅礴的氣機。

  周夫子看著下方,神情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