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鬼物肆虐的人間煉獄
水澤一向是生靈匯聚之地。
由無數湖、泊、池、沼、澤、藪組成的大澤，更應該充滿著勃勃生機。
可是青乙從進入溧水大澤，就感受到萬分的死寂，沒有絲毫生靈的喧囂。
遼闊的澤藪之中，看不到大荒之中常見的青羚、白羚、大羚、馴鹿、北荒水牛、六牙獠豬等獸群，也看不到獵食猛獸的身影。
就連作為大荒獸群典型象徵的巨犀、青犀、披毛犀、劍齒象等巨獸，也全都是蹤影全無，一聲獸吼都聽不到。
天空中沒有凶禽在飛翔，水澤中也沒有水鳥覓食，水中竟連游魚、草蝦、孑孓的蹤跡都看不到，草叢中更是聽不到昆蟲的鳴叫。
「龍城乙少卿，溧水大澤一片死寂，眾將士心中惶恐不安呀！」申不害滿臉憂慮的指著前方一片冒出黑色污漬的水域，
「你看沿途動不動就會有黑漆漆的淤泥黑水冒出來，整個大澤只怕是一片險地，咱們真有必要深入其中麼？」
青乙早就看到中州聯軍將士眼中的惶恐，若非前幾天有全殲鬼巫部大軍的輝煌戰績，光是溧水大澤的詭異，就足以讓他們止步不前。
稍加沉吟，青乙神色堅定道：「申不害都尉，當初鬼巫部大軍逼迫而來，咱們尚且有勇氣拼死一戰。
難道在鬼巫部兩路大軍徹底覆滅之後，咱們反而被溧水大澤的詭異嚇退？等待鬼巫部又一次的復甦強大起來？
既然那個冥河鬼王選擇了鬼巫部，又豈會甘心坐視鬼巫部衰弱？咱們這一次必須把鬼巫部徹底剿滅啊。
何況天空中探路的龍鷲家老並沒有任何警示，說明周邊百里並沒有什麼危險出現，也沒有任何敵人。
如果中州聯軍將士們心中有所畏懼，趁著現在深入大澤不遠，他們還來得及退回去，在大澤之畔等待我們返回就是。」
看到青乙態度如此堅定，申不害有些羞愧的撓頭道：「咱們倒不是害怕，退回去的話更不用提。
既然龍城乙少卿決定繼續深入大澤，咱們也必然會跟隨到底，徹底將鬼巫部這個大患剷除。」
雖說青乙前進的態度很堅決，卻不能否認大澤之中實在太難行進，溧水大澤的地形複雜，遠遠超過雞鳴大澤。
還好在追亡逐北過程中，公孫武細心的俘獲五個下巫，如今他們作為戰俘是這次行軍的嚮導。
最初很多人還非常懷疑五個下巫戰俘，青乙卻放心大膽地使用，在大澤之中行進數天後，眾人都慶幸有他們的存在，才能尋找到可供大軍宿營的乾燥場地，不然就只能睡在水裡。
當第五天宿營之後，隊伍再次出發前行後，青乙神色嚴肅的下令道：「再往前數十里就接近鬼巫部老巢，所有人不得喧譁、爭吵、打鬥。」
「唳——」
「啼——」
話音未落，天空中就傳來大荒龍鷲的嘹亮啼鳴。
青乙眉頭一皺，龍鷲的語言他能聽懂，並非是發現敵人伏擊，而是讓它們覺得厭惡討厭的東西。
率領大軍繼續前行十多里，頓時一股惡臭氣息撲面而來，讓申不害、申不滅在內的眾多中州聯軍將士拼命嘔吐起來。
就連龍城封土眾多將士嗅到這股惡臭，也一個個頭暈目眩，哪怕拼命捂著鼻子都沒有太大作用。
「主上你看哪裡！」
汪芒魚王這群汪芒氏巨人站得高看得遠，最先發現惡臭的來援，竟是無數黑漆漆的東西。
等到走進之後，才發現這些遍地拋灑的惡臭之物，竟是大堆大堆的巨獸殘骸、內臟、血肉、皮革碎料。
「鬼巫部到處丟棄這些污穢之物，莫非也是防備他們戰敗有人來攻？妄圖用這些腐爛惡臭的東西，使咱們沾染瘟疫麼？」
面對聯軍之中的一些將領問責，五名鬼巫部下巫戰俘害怕的縮了縮腦袋，其中一人較為大膽的解釋道：
「諸位老爺不要發怒，老巫最近幾個月都在督促部眾捕獵大澤之中的巨獸，用骨骼製作巨獸傀儡，用皮革製作甲冑，用獸肉製作軍糧。
就連巨獸的魂魄、血液都沒有放過，所有的獸魂一律獻祭冥河鬼王，血液則成了老巫重新獲取身體的媒介。
至於剩餘的內臟、皮革碎料、碎骨頭以及其他的毛髮、殘骸，只能隨意的拋在外面的大澤之中。」
青乙曾經的孤丘封土就在雞鳴大澤之畔，明白大澤荒原的生態鏈，當然理解這位下巫的解釋。
尋常的大澤荒原之中，血腥味對捕食異獸有很大的吸引力，這些東西往日丟出來一個時辰，就會被血腥味引來的獸群消滅。
然而如今的溧水大澤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獸群、禿鷲覓食，就連夏季水澤最讓人厭惡的蚊蟲、蒼蠅、螞蟻都沒有。
這些血腥、污穢、臭氣熏天的東西，只能在高溫高濕的環境中腐爛變質，與夏季大澤之中的淤泥、爛草根，一起發酵出讓人銘記終生的氣味。
為了防止大軍真的被腐爛產生的瘟疫感染，青乙決定寧願繞行遠路，也要避開這沿途的腥臭氣息，實在是無法忍受。
繞行數十里一直到午時將盡，天空之中的大荒龍鷲逐漸返回降落，因為鬼巫部老巢就在前面了。
那名膽子較大的下巫指著水澤中隆起的大片山林，滿懷激動道：「那裡就是我等的家園。
如今族中青壯、圖騰武士盡數隨老巫戰死，剩下的不過是一些老弱婦孺，還望老爺們不要殺了他們，做奴隸都沒問題。」
「若是老弱婦孺沒有屠害人命，讓她們活下來倒是沒問題！」青乙並不覺得屠殺野民婦孺值得驕傲。
又讓公孫武、申不害等人率領大軍在一片陰涼的樹林休整，他與石大柱、山貓大寶、趙文升等待著幾名下巫攀登到山林最高處觀察敵情。
可是才越過山嶺最高處往下看去，幾名下巫頓時面色大變，眼前的鬼巫部大營再也不是他們離開前的模樣。
占地方圓十幾里的鬼巫部老巢，用蘆葦、樹枝、泥巴搭建的窩棚、棚舍，看不到任何人影，徹底化為一堆堆煙霧裊裊的灰燼。
青乙仔細觀察片刻，眉頭就忍不住皺起，灰燼之中竟遍地是鬼物噬咬之後丟棄的屍首殘骸，又被大火燃燒之後燒的漆黑。
原來溧水大澤早已不是鬼巫部野民的樂園，竟化為鬼物肆虐的人間煉獄，留守的二十多萬老弱婦孺，竟全都慘死在鬼物之手，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