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封爵有禮，國人有儀、
青乙來到這個天子諸侯封爵領臣的世界，見到的所有人都依從禮儀行事。
哪怕槐丘里的平民都極為注重禮義廉恥，寇銳縱然各種謀害，也是在禮儀規則範疇內，如今第一次見到矮胖商人這種無恥之人。
想到這裡，青乙不由滿是嘲諷高歌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幾個少年中喜子最為機靈，眼睛滴溜溜一轉，也跟著大聲附和唱道：「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這下連大牛這憨貨都明白青乙的意思，也用震天響的嗓門吼唱道：「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柴勇、豚師古等數十人也隨著一起高聲應和道：「不死何為？不死何俟？胡不遄死？」
面對這麼多人氣勢磅礴的集體嘲諷：你這個沒有禮義廉恥的傢伙，為何還不早點死？不死在等什麼？趕緊滾去死！
哪怕矮胖商人臉皮極厚，也不由面色一陣青一陣紅，但他心中愈發決定要跟血狼部獸師媾和，勢必要血狼部將青乙這群人全部殺死。
當下矮胖商人不再理會青乙的嘲諷，轉身對公孫武破口大罵道：「你這忘恩負義的喪家之犬。
如今你可不再是什麼衛國的公室子弟，認清准自己的身份，竟然還敢出言辱罵我？
年前你母親病重無錢治病，是我賞識你在商隊做個護衛，提前發下三個月俸祿，才讓你母親有錢治病。
結果你卻害的商隊損失一筆錢財不說，還要我留下來跟枯血翁老先生為敵，莫非是想勾結外人害我？」
「商丘管事，我只是出於恩情才這般提醒，何況你雖支付三個月俸祿，我卻已隨身保護近半年，還多次救你性命，如今終究不忍你自尋死路。」
公孫武拉住商丘睿的衣袖苦勸道，「只要我們依託營地據守，血狼部野民根本奈何不得我們。
我為八品勇士境，東門四兄弟合力也不遜於八品，再加上那兩家上庶士、下庶士能夠斬殺初級圖騰武士，可見實力同樣不弱，足以自保堅持到天明，莫要中了野民的奸計啊！」
枯瘦老者之前見雙方內部衝突，尤其是矮胖商人主動求饒，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配合那枯瘦的面龐愈發詭異。
此時聽到公孫武的話，他那雙陰鷙的雙眼殺機一閃而過，口中卻朗聲大笑道：「這位管事儘管放心，我雖是血狼部野民出身，但也知道人無信不立。
今日我只向那黃口小兒復仇，你們只要不與我為敵，自顧離去便是了，我絕不會派人追擊，若是有違此誓言，願受利刃穿心而死。」
「多謝枯血翁老先生體諒，我們現在就收拾東西離開，今晚在這裡什麼都沒有看到！」
矮胖商人聞言大喜過望，只見商隊營地周圍的十幾頭荒狼很快就離開，加入到對小丘周圍的襲擾，立刻下令車夫、雜役整理車馬準備出發。
看公孫武還要勸阻，矮胖商人大怒道：「哼！那黃口小兒屢屢羞辱我，就讓他自己去送死吧。
既然你堅持與血狼部枯血翁為敵，乾脆你自己留下來幫那小兒吧，我告訴你公孫武，從現在開始你被驅逐了！」
「什麼？我被驅逐了？」
公孫武頓時滿臉震驚，眼神複雜無比，遺憾中又有一絲解脫，或許還有對矮胖商人愚蠢程度的震驚。
青乙看著這荒唐一幕無語的搖搖頭，雙手做喇叭狀大喊道：「公孫兄，你若願意就來我這裡，隨時歡迎啊。」
公孫武並沒有立刻回應邀請，站在那裡皺眉思索遲遲沒有離去，似乎還想再勸兩句。
矮胖商人卻再也無法容忍下去，他向身邊四名護衛怒吼道：「東門虎、東門豹、東門熊、東門狼，你們給我把公孫武趕出營地去。」
四名護衛頓時面露難色，為首的東門虎最為年長，他上前輕聲勸道：「公孫武啊，你就少說兩句吧，待會你第一時間衝上小丘，跟那些人在一起或許還有自保的機會。」
公孫武劍眉不由微微豎起，質問道：「東門虎，你們四兄弟難道不知道野民的奸詐，竟然也願意相信對方的話，要跟商丘睿離開？」
「這個，這個——」
東門虎有些啞口無言，略帶有僥倖道，「終究我們兄弟是要聽命商丘管事的。」
四兄弟中的老四東門狼輕笑道：「公孫武，我們四兄弟沒有你的天分，也沒有那個實力何必要去跟血狼部硬抗。
何況野牛亭距離國都只有九十里，城衛軍飛騎隨時可能出現，只要我們加緊趕路，對方應該不會多事再來針對我們。
我勸你還是向商丘管事好好賠禮道歉，跟著商隊一起走吧，何必為那不認識的小兒陪葬？」
商丘睿先是催促車夫、雜役趕緊收拾東西，又時不時向血狼部獸師恭恭敬敬的行禮，看到枯瘦老者臉上的笑容，愈發放心起來。
此時轉身看到公孫武還沒有離開，愈發怒吼道：「公孫武還不快滾，是等我用步攆抬你走麼？」
「唉，言盡於此，諸位保重吧！」
公孫武對矮胖商人徹底死了心，心情沉重的走出商隊營地，拔出那柄四尺長劍迅速向小丘衝過去，現在只有青乙能夠收留他。
「給我死——」
「嗷嗚——」
兩頭襲擾的荒狼攔截在公孫蘇前面，企圖與其他方向的荒狼截殺他，卻被公孫武瞬間殺死。
「柴叔你組織防守，大牛跟我來接應！」
青乙當然不會坐視公孫武冒著生命危險獨自一人闖過來，當即用狼牙符文箭射死幾頭攔路的荒狼，隨後手提長劍跳出去。
五十丈的距離對於八品勇士境轉瞬即過，很快公孫武就被接引到自家營地，又有豚氏家僕端來肉湯鼉龍肉給公孫武進餐。
這少年依然是心情沉重，顯然是不忍心看到商隊稍後的慘狀，青乙想了想，出言開導道：
「公孫兄，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既然你也勸阻過，就不要為此自責了，是他們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而不是你我為他們負責。」
「是啊，人總是要為自己負責的！」公孫武的表情很是複雜。
此時商隊在矮胖商人帶領下，終於小心翼翼的離開營地，又對枯瘦老者行禮才徹底離開。
一路走一路回頭，商隊一口氣走出二百多丈，血狼部的野民、馴狼都沒有跟上來的意思，矮胖商人這才鬆了口氣，一臉得意道：
「血狼部枯血翁果然是信譽之人，公孫武這蠢貨非要勸我留下來與其為敵，就讓他留下來陪著那黃口小兒一起送死吧。」
「今天若非是商丘管事，哪怕跟那黃口小兒結盟抗敵，也難免死傷慘重啊！」
東門狼出聲附和道，「現在正好趁著他們雙方打鬥，咱們抓緊時間趕路，只要走到國都五十里之內就不用擔心了。」
東門虎、東門豹、東門熊三人則是沉默不語。
尤其是東門虎眉頭微微皺起，今天商丘睿屈躬媚膝醜態畢露，在場眾人都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日後只怕他難以容忍所有目擊者。
「嗷嗚——」
就在這時，商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狼嚎，頓時拉車的牛馬被嚇得屎尿齊流癱軟在地。
那頭一直蹲坐在枯瘦老者身旁的八品荒狼，閃電般竄出向商隊猛衝過來，眼中滿是殘忍、嗜血、暴虐的興奮神情。
「啊——快走！」
自吹自擂的商丘睿，頓時面色蒼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