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歲貢交鋒（上）
「茂盛想幹什麼？難道他以為這茂丘亭是自己封土麼？」
一個高大魁梧的上庶士跟其他人憤憤道，「擅自提前近十天繳納歲貢也就罷了，居然還把標準提高這麼多。
以往幾十年繳納歲貢，上庶士的歲貢堪比鍛體中階的獵物就可以了，今年竟要必須繳納鍛體高階的獵物。」
「茂盛當然是想通過做政績，以此引起君上注意，妄圖因功晉爵了！」
高大上庶士旁邊的另一名瘦瘦的上庶士也忍不住冷笑道，
「邢國數十代國君都最重軍功，可是咱們茂丘亭地處京畿之地，又不是邊疆戰亂之地。
別說什麼強點的野民聚落，就連九品異獸都被城衛軍那幫人時常清理，他當然只能靠做政績來出頭。」
「北曲工、南向明，你們兩個老狐狸就別叫苦了！」
另一位頭髮花白的上庶士打斷兩人抱怨，笑眯眯湊過來道，
「聽說這次是亭長和求盜商量過，又徵求了典農的意見，才最終做出的決定，內有其他因由，咱們只不過是遭受池魚之殃罷了。
剛才我還看見你們兩人的家僕在集市售賣獵物，趕緊拉過來吧，萬一賣出去還要重新買回來。
這次可是城衛軍閭丘慕楓校尉麾下的司馬出面，說是督查今年茂丘亭封爵繳納歲貢，不許有任何欺瞞君上的事情發生呢。」
「閭丘慕楓麾下的城衛軍司馬？」
高大上庶士和瘦瘦的上庶士一驚，相互對視一眼，也顧不得再抱怨什麼，匆匆往集市方向而去。
青乙帶著大牛、柴勇一行人趕到時，正好遇到北曲工、南向明兩名上庶士匆匆向外走去。
「呦，這不是那個運氣逆天的下庶乙麼？聽說你白撿了一頭九品異獸啊。」花白頭髮的上庶士笑著看向青乙，卻沒有靠近的意思。
「原來是柏梁翁，多日未見身體還如此硬朗，真是可喜可賀。」
根據腦海中原有的記憶，青乙也笑著跟這名上庶士打招呼，雙方沒有親近關係，當然也沒有仇怨，只是相識而已。
「下庶乙，下庶乙——」
一個胖乎乎的下庶士急匆匆跑過來，滿是肥肉的臉上眼睛笑成一條縫，「聽說你狩獵到不少荒狼，為首的頭狼還是九品異獸。
我想從你這裡買一頭，也不求買你那頭九品異獸，能賣給我一頭鍛體高階的就可以，保證出高價。」
「還有這操作？」
青乙看著面前這名像商人多過像封爵的胖子，不由腦子有點懵，歲貢還可以買賣獲得？好像國君確實也沒有禁止這樣的行為。
仔細想了想，青乙笑道：「豚師古下庶士，我現在還沒有想好，若是一會需要賣，第一個考慮你怎麼樣？」
胖乎乎的下庶士顯得有些失望，卻不失禮貌揖手道：「如此就拜託下庶乙了，我再去集市上看看。」
整個茂丘亭一共有六名上庶士，以及十二名下庶士，在亭舍等到接近午時，便已經聚集齊全，卻遲遲不見亭長茂盛、典農黍丘丙、求盜寇銳出現。
「今年茂盛愈發傲慢，真是過分啊！」
「茂盛怕是自以為晉爵下大夫在即了吧，真是無禮至極。」
茂丘亭亭長只是代國君管理方圓三十里行政，因此上庶士、下庶士並不接受其管轄，此時肆無忌憚的議論紛紛，青乙則是仔細側耳傾聽，沒有與任何人交談。
「咳咳咳——」
當日近午時三刻，忽然有人故作咳嗽提醒，亭長茂盛一行人終於出現了。
一名甲冑齊全的高大男子與茂盛並排走在最前列，典農黍丘丙、求盜寇銳緊隨兩者身後。
三十名城衛軍護衛其後，鮮衣怒甲，手持刀盾槍矛，身挎長弓，腰懸箭壺，行走間陣列分明，一股軍陣的威勢迎面撲來。
有城衛軍這隊強兵珠玉在前，茂氏、黍丘氏、寇氏三家私軍就顯得沒法看了，不管是軍容還是士氣都遠遠不足。
茂盛緇衣玄冠，年齡大約四旬出頭，皮膚白皙，髯須飄逸，一雙眼睛稍有縱目，眼角眉毛微挑，神情頗有不怒自威之色。
他面東坐於主位，與坐在身旁的城衛軍司馬點點頭，這才環視在場的六名上庶士和十二名下庶士，緩緩開口道：
「禮曰：凡國之政事，尤賴封爵之士，使之修德學道，春合諸學，秋合諸射，以考其藝而進退之。
在下奉國君之命代為管理這茂丘亭方圓三十里，往年因為亭中事務繁雜沒有盡心盡力，實在愧對君上信賴。
幸好有城衛軍司馬左貢愚提點，從今年起我茂丘亭所有封爵士人，除向君上盡歲貢之禮，還要接受射義、劍術的考較。」
見在場諸位上庶士、下庶士面色愈發難看，茂盛冷聲大喝道：「諸位久享國君厚待，如今不過讓諸位深明君臣之禮，莫非還有什麼為難之處？」
被稱為左貢愚的城衛軍司馬，此時冷笑道：「歲貢之禮，乃是君臣上下之大義也！莫非在座諸位都非君上之封爵領臣？」
「歲貢君上，此乃明君臣大義之禮，我等豈敢有異議！」諸位上庶士、下庶士打了個冷戰，齊聲跪坐長揖。
面對茂盛、左貢愚的敲打，青乙並沒有任何異樣動作，他感覺這兩人還有黍丘丙、寇銳的目光，都在似有似無的掃過來，只怕發難還在後面。
「歲貢君上，封臣之責——」
「朝有所聞，暮必心憂——」
柏梁翁、北曲工、南向明這些上庶士，依次恭恭敬敬將自家的獵物獻上去，多是一些體型不算大卻又有鍛體高階實力的獵物。
下庶士們實力不如上庶士，不過多少也能符合歲貢規格，不過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乙身後的九品荒狼異獸所吸引。
大牛、柴勇等十人，合力將這隻巨大的荒狼抬進來。
「乖乖，真是九品異獸啊——」
「逆天的運氣，咋就不是我撿到呢？」
周圍上庶士、下庶士們驚嘆連連，其實他們心中更是覺得青乙年幼太傻，國君賞賜能值幾個錢？
如果是他們，乾脆只拿出來一頭鍛體高階的荒狼作為歲貢，將九品荒狼異獸留下來。
不管是出售還是其他作用，都會有極大的好處，至少獸皮就是上好的甲冑原料，狼牙更是製作兵器的上佳材料。
上士茂盛先是仔細查看過這頭九品異獸，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才饒有興致的盯著青乙許久。
忽然笑道：「真是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下庶士居然能獵到一頭九品荒狼異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