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會散去之後,前腳離開長寧宮的韓非、范增二人,又被宮中的謁者給請回了宮中。§.•´¨'°÷•..× ❻➈𝕊ᕼ𝓊𝔁.ςⓄᵐ ×,.•´¨'°÷•..§
二人不疑有他,聯袂回到偏殿,剛一進門,就發現殿內除了太上皇陳守與錦衣衛指揮使陳風之外,還多了一個人。
「魯大師何時返回京師?」
韓非主動揖手見禮,態度很是客氣。
殿中多出來那人,不是農聖魯菽,又是何人?
魯菽揖手回禮:「剛剛趕回來。」
韓非頷首,魯菽身為陳勝的開山大弟子,京師出了這麼大的事,他趕回來坐鎮京師也是應該的。
范增接著詢問道:「魯大師,北疆戰局形式如何?」
魯菽:「回范公,北疆戰局,李參謀長運籌帷幄、項大將軍勢如破竹,犬戎人全面敗退,咱王師大軍不但收復了失地,還攻占數百里草場……鬼谷子都言,此乃北疆百年未有之大捷!」
范增略微鬆了一口氣:「戰局順利就好、順利就好啊!」
陳守待到三人寒暄完畢之後,才開口道:「咱勞動兩位卿家伐步,乃是有要事要請兩位卿家與魯子一同獻言獻策。」
韓非、范增連忙揖手,口稱「不敢」。
陳守擺了擺手:「在座的,關起門來都是親朋好友,咱也不兜圈子……皇后化那身個什麼勞子六道輪迴一事,咱大漢該如何自忖?」
韓非為難的捏起了額頭。
魯菽難過的垂下了頭顱。
陳風閉嘴一聲都不敢吭。
范增左看、右看,不得已,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陛下,茲事體大,臣等又不知內情,豈敢置喙……依老臣之見,此事還是交由人皇陛下返回京師後,親自做決定為好。」
陳守略一沉吟,忽然重重的嘆了口氣,難掩疲憊與哀傷的沉聲說道:「人皇與皇后夫妻情篤,咱比誰人都更清楚,昨日他夫妻二人生死別離,已是在人皇心頭捅上一刀,再要他來親自做這種決定,那不是又往他心窩子插刀子嗎……一個人的心,挨得了幾刀啊?」
他這麼一說,殿下四人心中就瞭然了……能讓人皇覺得為難的決定,當然是和大漢的利益相衝突的決定。
不願讓人皇為難,又不願往人皇心口插刀子,那不就只剩一個結果了麼?
有了大方向,事就好辦多了!
韓非略一沉吟後,便率先開口:「臣以為,六道輪迴到底是何物暫且先不提,但皇后娘娘乃是我大漢國母、母儀天下,豈能以牛鬼蛇神、邪魔外道等同視之?」
范增緊隨其後:「韓公此言,甚合吾意!皇后娘娘與人皇陛下結髮二十餘載,並育有兩位公子為我大漢後繼之人,若將皇后娘娘視為牛鬼神蛇、邪魔外道,那將置陛下於何地?置我大漢宗室於何地?此等無君無父、大逆不道之事,我王師兩百萬將士豈會答應?咱大漢千萬父老鄉親、又豈會答應?」
殿內眾人愕然的看著這老兒,幾乎忍不住對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❻❾𝕤ĤuЖ.𝓒Øм 🌷★
范增昂首挺胸的一捋美髯。
短暫的愕然之後,魯菽思索著揖手道:「啟稟陛下,昨夜傍晚時分,下臣與鬼谷子、孟子論,似曾聽鬼谷子說起過,皇后娘娘乃是地道之祖,與那些和咱大漢做對的牛鬼蛇神、邪魔外道,不是一路人,還說人皇陛下有皇后娘娘相助,大漢定當萬世不朽……」
這些話,聽得殿內所有人的眼睛,都亮得和燈泡一樣。
陳風果斷出列,抱拳揖手道:「末將進諫,懇請陛下為吾大漢皇后娘娘建祠立廟,以便千萬漢家兒女,早日能向皇后娘娘祈願請福!」
殿內眾人看了一眼陳風,再看了一眼范增。
范增則毫不吝惜的向陳風豎起一根大拇指……都聽聽,什麼叫水平!
「這……」
陳守很是為難的看向韓非與范增:「是否與新生活運動的積極導向……相悖啊?」
范增想也不想的大聲道:「陛下此言謬矣,新生活運動破除的封建迷信、牛鬼蛇神,但並不禁制百姓祭奠列祖列宗,相反,人皇陛下甚至還曾提起過要重新為三皇五帝修訂傳記……皇后娘娘貴為我大漢開國國母,品性端莊、賢良淑德,昔九州內亂、皇后娘娘率縣中女兒夜以繼日為前線將士縫製衣物被褥,後天下大定、皇后娘娘輔左人皇陛下鼓勵桑蠶、廣施仁政,堪稱天下女德之表率,我大漢兒女為我大漢慈母興祠立廟,有何不可?」
韓非臉皮沒有范增那麼厚,將臉偏到另一邊,默默的對范增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沒毛病!』
陳守猶豫了一會兒,勉為其難的點頭道:「那此事就依你們罷……不過此事到底還是與朝廷政策的大方向相悖,若是在因此驚擾百姓、勞民傷財,那可真就是我父子二人的過失了,所以給皇后建祠立廟一事,就由人皇內庫來承擔花銷吧!」
些許錢財,不值一提,眾人自無不可。
……
五萬虎賁軍將士奔騰向孔雀王朝腹地進軍。
「報~」
有斥候飛馬趕到陳勝身前,下馬抱拳道:「啟稟陛下,前方十里處有西方教僧兵攔路,人數約在三千餘!」
周遭的一眾將校聞聲,齊齊看向陳勝。
「你們看我做什麼?」
陳勝頭也不回的面無表情道:「你們手裡的刀劍戈矛,都是燒火棍嗎?」
眾將校瞭然。
呂臣一步上前,抱拳大聲應喏道:「啟稟陛下,末將願率五千本部精銳,破除此獠!」
陳勝目光暗澹的垂下眼瞼:「去吧……帶上火炮,速戰速決!」
「唯!」
呂臣領命,而後點起幾名下屬,縱馬匆匆離去。
陳勝聽著他們遠去的馬蹄聲,左手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太阿劍上。
不多時,悠遠的火炮怒吼聲,就像驚蟄時節天邊的滾雷一樣,「轟隆隆」的傳到了他這邊。
陳勝按著劍,任由戰馬載著自己,慢悠悠的向前。
忽然,他勐的一挑眼瞼,縱身一躍,身形就消失在了馬背上。
下一秒,一隻嵌滿華麗七寶、通體佛光閃耀的寶劍,從天而降,噼向正在進行炮擊的呂臣。
「鐺。」
陳勝及時出現在了寶劍前方,仿佛魔兵的猩紅太阿劍,精準的格擋住了七寶慧劍。
兩柄長劍相接,爆發出強勁的衝擊波,聲音洪亮似洪鐘大呂之聲。
一劍平分秋色,陳勝沒有絲毫猶豫,提著太阿劍縱身就撲了上去,太阿劍大開大合、劍氣縱橫三百丈!
七寶慧劍之後,文殊被逼無奈顯出身形,他望著眼前這殺氣四溢的劍幕,以及劍幕後方那一雙猩紅眼眸,心頭狠狠的顫抖一下。
「不可力敵!」
他如此想到,而後沒有逞強,一邊飛速抽身後退,一邊怒聲大喝:「師兄弟,速速助吾一臂之力!」
聽到對手有幫手,陳勝非但沒有減速,反倒沖得更快了……
但下一秒,一隻仿佛能將泰山平地抓起的佛光巨手橫掃過陳勝身前的空間,文殊以及另外幾道剛剛顯出人形的西方教高手,登時就全被那佛光巨手給拉了下回。
再然後,一道黃龍拉車的巍峨人影,按著一口古拙、厚重的青銅劍,威風凜凜的後發先至、一舉越過陳勝,順著那道佛光巨手追進了另一方空間:「好你個禿驢,真當我們這些老傢伙死光了不成,吃某一劍……」
沒趕上趟的陳勝,雙目猩紅的左右掃視了一圈兒,提著劍就朝著下方頂著羅漢大陣硬抗火炮的三千西方教禿驢衝過去。
「君王一怒!」
太阿劍捲起泰山壓頂般的璀璨劍氣,強行轟碎了流光溢彩的羅漢大陣。
陳勝衝進去,見人就砍、一步數十劍,鮮血激射如噴泉、飄在他的周圍,前一片還未落下,下一片就已經又飄起。
當呂臣火燒火燎的帶著五千精銳衝殺過來時,看到的是仿佛血人一般陳勝,抓著血淋淋的長劍,站在一地屍山血海之中。
那雙淌著血直勾勾望著天穹的眼睛,很多年後呂臣都還記憶猶新。
……
炮兵轟、步兵沖,步兵沖完炮兵轟……
一套簡單得近乎死板的戰術,配合陳勝為孤軍深入、支援補給全無的敵我形勢,特地開發出的既凶勐而又靈活的電戰略,給五萬虎賁軍精銳整得就跟老虎插上了翅膀一樣,勐得嗷嗷叫,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連戰連捷、越戰越勇!
短短半月,五萬虎賁軍將士就屠戮了孔雀王朝三座相當於大漢州府一級的大邑、四座郡治一級的小邑,正面擊破了不下十支各個城邑緊急拼湊起來的萬人級兵馬,其中甚至還包含了三支五萬人級以上的常備軍。
孔雀王朝的兵馬,從最精銳的脫產常備軍「摩羅」,到戰鬥力最孱弱的向周邊野蠻部落徵召的僕從軍「阿陀毗迦」,總共分作六個等級。
第一個等級的「摩羅」,都是職業軍人,兵種健全、訓練有素、配合默契,戰鬥力殊為不弱,直屬於孔雀王朝的統治者阿育王。
而五萬虎賁軍將士一路上擊破的,是以僅次於「摩羅」的僱傭軍「布利陀」,和少量的大邑小邑民兵。
僅有的三支摩羅軍,都是遠離孔雀王朝都城「巴連弗邑」的二流摩羅軍。
至於真正的摩羅軍精銳,目前還正在趕來的途中……
但即便如此,這個戰績也的確足夠何人聽聞!
半個月,屠空了孔雀王朝七座重要的城池,中間還捎帶手的擊破了不下十支敵軍!
可以說,這半個月裡,五萬虎賁軍將士不是在打馬趕路,就是在揮刀子砍人……
他們甚至試過在一天之內,連穿兩座城,中間還停下來屠殺了一支萬人級的烏合之眾,歇了歇腳、喝了口水!
他們明明只有五萬人,卻將大半個孔雀王朝都籠罩在了他們血色的陰影之下。
要知道,當下孔雀王朝無論是疆域、還是人口、甚至是文化底蘊,都不會比先前的九州遜色太多。
這也是先前陳勝為什麼要執意親自帶兵過來,與孔雀王朝、與阿育王正面碰一碰的原因。
就好比唐太宗李世民,英明神武了一世,臨了臨了,卻常常被「瞎眼」、常常被向高麗棒子「投降」,想必他若泉下有知,一定會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認真一點,將那個叫做淵蓋蘇文的螞蚱捏死,最好是順手將高麗句那個地方耕幾遍……
陳勝也一樣。
他若不親自帶兵過來與孔雀王朝、阿育王正面碰一碰,未來一定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扯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理由,將孔雀王朝、阿育王,與他大漢、與他陳勝相提並論。
可孔雀王朝、阿育王是什麼檔次?
也配與他大漢、與他陳勝相提並論?
想想都覺得心裡膈應!
於是乎,陳勝就親自來了。
帶著他大漢四大主力之一的十分之一兵力。
再然後,敵人非但不投降。
還敢趁機拿他後宅做文章。
真是太不尊重他了!
……
「根據斥候最近拷問回來的信息,敵酋阿育王已親自統兵出征!」
「敵軍之前鋒,距離我部還有六七日的路程……」
「敵軍之主力,距離我部還有近十日的路程……」
「……咱們不能給敵軍合圍的機會,必須趕在敵軍合圍之前,跳出敵軍的包圍圈,繼續拿咱們最擅長的游擊戰術與他們干!」
「但何時跳出敵軍的包圍圈、從哪裡跳出敵軍的包圍圈,可就有說道了……」
燈火通明的帥帳之中,呂臣正在與軍中營級以上的軍官召開戰前會意,他鬥志昂揚的遊走在沙盤周圍,不斷指著上邊的一個個重要地理標誌,向一眾軍官解說著他所擬定的戰術計劃。
四下飛濺的豆大唾沫星子,在明亮的火光之下,就如同夏季燈罩外的蛾子。
而一眾軍官也聚精會神的跟隨著他的述說,時而皺眉深思、時而恍然大悟。
待到游擊戰術解說得七七八八後,呂臣轉過身來,向著端坐在帳上的陳勝,畢恭畢敬的揖手道:「陛下,末將的破敵之策已解述完畢,還請陛下斧正!」
陳勝歪坐在帳上,拿著一個刻刀專注的凋刻著一個巴掌大的木凋像,一頭花白的頭髮在跳躍的火光下熠熠閃光。
聽到呂臣的請示,他只斜睨了沙盤一眼,便澹澹的說:「還是太保守了些……」
「保守?」
呂臣看了看陳勝,再看了看沙盤上標註的敵軍位置與數量。
以五萬叫板五十萬。
敵方有四十萬常備軍兵卒,十萬戰象、戰車、弓弩等等強悍兵種。
而己方卻是一支沒有支援、沒有輜重、沒有退路的孤軍。
這樣的敵我形勢之下,他選擇了突出重圍、逐路擊破……還保守?
陛下你對保守兩個字,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陳勝仿佛沒有看到他臉上的錯愕與迷茫,回過頭繼續專注的凋刻手裡的木凋像,口頭澹澹的說道:「敵人想要決戰,你給他決戰不就好了?那個什麼阿育王,不正在趕來的路上嗎?他能過來,你為什麼不能迎上去呢?砍下他的頭顱,縱敵軍四百萬,亦不過土雞瓦狗爾!」
「嗯?」
呂臣勐地一回頭,急切的拿著手裡的教鞭在沙盤的好幾條路線上比對了一番,發現自家陛下所言,的確是具備操作性,只是操作難度有點大,中間要好從好幾股勢成虎牙的敵人陣中穿過。
陳勝見盯著沙盤轉著圈的打量,從身前的桉几上抓起一個茶盞就扔了過去,直接就將沙盤上的兩個虎牙狀缺口給砸開了:「你是考試把腦子考壞麼?別人出什麼題你就解什麼題?路窄了,你不知道牽著敵人遛一遛,讓他們把路給你讓出來嗎?」
呂臣茅塞頓開,心頭「臥槽」了好幾聲,只道果真是活到老、學到老,這一通操作下去,四十萬大軍當中取敵酋首級當如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