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人皇秘聞

  莊周:「要不,你親自來與他說?」

  陳勝戰術喝可樂,心頭已經做好直面孔聖人的準備!

  他的確有些畏懼孔聖人。

  但這種畏懼,並不是對強敵、仇敵的那種畏懼。

  而是近似於熊孩子做錯事後,怕面對家長的那種畏懼。

  他暗地裡篡改儒家精義,當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而且他的理由還稱得上是大公無私。

  但再正當的理由,也不代表可以去扭曲別人畢生的心血。

  有一說一,陳勝雖然並不完全認同儒家的所有主張。

  但他也並不是絕對的反對儒家文化。

  在陳勝前世生長的那個年代,儒家文化已經隨著歷史進程浸潤進了華夏文明的骨血當中。

  誰都不能否認,只要你是華夏人,無論有沒有系統的、主動的去學習過儒家文化,都被動的、耳須目染的接受過一些儒家文化的薰陶。

  當然,任何一種文化都不可能沒有糟粕,沒有時代的局限性。

  儒家文化自然也不能例外。

  每一個人也都有追隨自己擁護的綱領、文化的自由與權力。

  但陳勝始終認為,徹頭徹尾的反對一切儒家文化的人……即便說不上非蠢即壞這麼絕對,多少也都帶著點利益相關的嫌疑。

  陳勝對儒家文化的態度,決定了他對孔聖人的態度。

  他不會像那些把儒家文化奉為至理名言、人生信條的儒生一樣,無腦的崇拜孔聖人,張口子曰、閉口子曰。

  但他也是發自內心、如同尊敬自家長輩一樣的,尊敬孔聖人。

  這種尊敬,甚至令他毫無根據的篤信,即使他做錯了事,孔聖人也不會真的傷害他,頂多……也就是暴打他一頓。

  對,就像是熊孩子明知有些事做不得還敢去做一樣,反正大不了挨頓混合雙打……

  這或許就是孔聖人的教化之功。

  比如,肯定就沒人敢用這種混不吝的態度,去面對始皇高祖、唐宗洪武。

  並不是說這些帝王不偉大,而是誰都知道,惹惱了他們,他們真敢殺人!

  ……

  陳勝等待了許久,最終等來的卻不是孔聖人降臨,而是一卷竹簡、一卷遮天蔽日的竹簡!

  就見那一卷竹簡從天而降,在夢境的高空中徐徐展開,仿佛珠簾般,垂下萬千行遒勁的儒家精義墨跡,囊括了整座夢境。✌🎁 ❻9Ŝ卄𝓾᙭.cØм 👍💲

  仔細看,這些儒家精義墨跡之中,竟還有「早上知道了去你家的路,下午就去打死你」這樣的《掄語》釋意!

  莊周左右看了一圈兒,無語的都囔道:「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頓了頓,他正色道:「孔丘以他儒家根本精義籠罩了這處空間,隔絕陰陽、絮亂五行,一切掐算推演之術都無法推算此間之事,那些不可說的話,便可以敞開了說,你若有什麼疑惑,也盡可問,能說的,我老人家盡可告知於你,但我所說,只入得你耳,切不可對第三人提起,否則,將引起不可預知之禍患!」

  陳勝一臉懵逼的點了點頭,示意「您老繼續往下說」。

  莊周:「孔丘欲請你入儒家為第三祖之事,從何而起,你小子比誰都清楚,便暫且不提,我老人家要說的,是孔丘欲入你大漢為漢臣之事!」

  「此事並非如你所想,是欲借你大漢之勢光大儒家精義,些許微末小事,也不值當他堂堂人道聖人之尊,入你大漢俯首稱臣。」

  「他欲入你大漢為漢臣,乃是欲借你大漢之氣運,衝破聖人之境,成就人皇之尊!」

  陳勝愣了愣,一時之間,竟覺得槽點太多,無從吐起。

  他再次看了看周遭漂浮著的萬千墨跡,沉吟了兩息後,再次說道:「您老確定什麼話都可以說?」

  莊周撫須微微頷首:「有些話你能說,我老人家不能說,不能說的,我便不會說。」

  陳勝瞭然,徑直開門見山道:「您老說的聖人境、人皇境,可是修行境界?」

  莊周:「自然!」

  陳勝:「我只是知修意境之後,乃是宗師,宗師之後,乃是大宗師,是否大宗師之後便是聖人之境?有何區別?」

  莊周先是頷首認同了他說法,而後解釋道:「宗師立言、大宗師立功、聖人立德,言行一域、功濟當代、德貫千秋!」

  陳勝恍然,想了想後追問道:「那亞聖境與聖人境,又有何區別?」

  莊周一張手,掌中憑空出現一卷竹簡,輕輕的拍在了陳勝頭頂上,沒好氣兒的道:「你小子隔我老人家這兒取經呢?」

  陳勝訕訕的笑道:「這不是您讓我有什麼疑惑,便是只管問嗎?」

  莊周沉吟了幾息後,開口道:「德不分大小、取向不同,懸壺濟世是德、富國安民是德、教化萬世亦是德,天道人道眾生道、我自求我道!」

  「哦……」

  陳勝拉長音調眼神古怪的看著莊周,心道『難怪你打不過孔聖人,天天就知道『鯤之大,一鍋燉不下』,怎麼能比得上人家『毀人不倦』?』

  莊周一抬手,又是「啪啪」的兩竹簡拍在陳勝頭頂上:「呔,孺子豈敢毀謗長者耶?」

  陳勝向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他其實躲了,但完全躲不開,這老小子有點東西!

  「話歸正題!」

  陳勝伸手在身前的桉几上一撫,兩盞熱氣騰騰的大紅袍就出現在了桉几上,他將其中一盞推向莊周:「人皇境又怎麼個說法?我一直以為人皇乃是一種身份、職業,原來也是一種修行境界嗎?」

  莊周眼神發亮的端起茶盞,迫不及待的淺淺抿了一口,面露滿足之色……此間雖是以他的力量幻化而成,但究其根本卻是陳勝的夢境,在陳勝沒有意識到此間乃是他的主場之前,莊周倒是可以從陳勝心頭捕捉一兩道淺層心緒,幻化成實物,但在陳勝意識到此地乃是他的主場之後,莊周就再無法越過陳勝的意願,強行將陳勝的心緒,幻化實物了。

  是以,這大紅袍,也只能是陳勝主動請他品嘗。

  「你的觀點,並不算是錯。」

  莊周品著茶,不緊不慢的說道:「但你可知,在文王自降九九位格之前,夏商兩朝曾有那麼多位帝王,可真正可稱人皇者卻仍舊只有三皇五帝?」

  陳勝愣了好幾息,才不確定的問道:「功德不夠?」

  莊周滿意的頷首:「孺子可教!」

  陳勝皺著眉頭撓了撓額角,思緒越發混亂:「那隻要功德夠了,就能強行修成人皇嗎?不需要九州共尊嗎?」

  莊周看了他一眼,沉吟道:「這一點,其實我等也無法確定,按理說,是需要九州共尊的,但很顯然,你等不可能將天下讓與孔丘,我等也只能另闢蹊徑!」

  陳勝注意到一個關鍵字眼:「我等?」

  莊周想了想,直言道:「孔丘牽頭,我老人家、鬼谷子王嬋、孫子共同奔走,孟子代孔丘鎮壓儒家氣運,以為後援。」

  好傢夥!

  陳勝直呼好傢夥,你們是將諸子百家的巨老們一網打盡了吧?

  咦?

  陳勝:「老子呢?」

  話音剛落,周遭萬千墨跡震盪,光芒大盛。

  莊周低頭喝茶,權當沒聽見。

  陳勝恍然:「哦,這個是不能說的是吧?」

  莊周仍舊一言不發。

  陳勝從善如流,迅速改口:「那能說說,你們的另闢的蹊徑,到底是什麼路數嗎?」

  莊周這才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開口道:「九州不僅是爾等王侯之九州,亦是百家之九州,王侯統領九州萬民、百家教化九州萬民,各行其道、各司其職,九州共尊不可強求,百家合流卻是可以一試,而孔丘本就是上下千年,德行最近人皇者,並且他本就是殷商宗室後裔,身負殷商餘韻……若連他都無法成就人皇之尊,那縱然是再過一千年,也無人能成就人皇!」

  「當然,我等也只是姑且一試,人道衰落已久,如塘乾涸、魚何生焉!」

  陳勝揉了揉太陽穴,感覺信息量太大,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好一會兒後,他才大致理清頭緒,開口道:「最後兩個問題,第一,你們搞出這麼多事,到底是為什麼?別告訴我,你們只是為了替我們九州人族開闢修行前路!」

  莊周抬起死魚眼看了他一眼:「為什麼,你心裡沒點數兒?」

  陳勝一臉懵逼:「我心裡憑什麼該有數兒?」

  莊周:「你忘了年初東海之濱,是誰替你攔下了帝俊本體?又是誰替你擋下了帝俊分神?」

  「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

  陳勝坐直了身軀,不悅道:「什麼叫替我攔下、替我擋下?九州是我一人之九州?我陳勝是為我陳勝一人在作戰?」

  莊周輕輕一拍嘴:「算我老人家口誤,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你該不會真覺得,帝俊是真顧忌我們這些老傢伙,才沒有南下的吧?」

  陳勝聽懂了:「您的意思是,孔聖人是為了阻擋外夷,才迫不得已要強行衝刺人皇境?重啟九州大陣不行嗎?當年周平王都能布下九州大陣,將犬戎與域外妖族擋在九州境外,沒道理我們不行啊!」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打算:儘快統一九州,重啟九州大陣,恢復九州秩序,讓百姓重新過上安穩日子。

  莊周撫須略微皺眉的看著他,沒有急著說話。

  直到看得陳勝有些不自在了,他才輕嘆了一聲說道:「你是個好崽子,心地不錯,但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九州大陣為何會破碎?」

  「皆因人道氣運已經衰落到支撐不起九州大陣。」

  「人道氣運為何會衰落?」

  「九州大陣隔絕天地元氣,九州人族裹足不前五百載。」

  「九州大陣,實乃飲鴆止渴之策。」

  「周平王,當不得一代雄主之稱。」

  「另外,我等助孔丘強躋人皇之尊,乃是為了攘外阻敵,但外敵卻不止是四夷……」

  說道此處,他再次閉上嘴,三緘其口。

  陳勝見狀,疑惑道:「又是不能說的?」

  莊周點點頭,示意的確不能說。

  陳勝有些蛋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最後一個問題,孔聖人入我漢廷為臣,可有損於我漢廷,於我漢廷又有何益?」

  莊周想了想,伸手在二人之間的桉几上一指,桉几上便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個水碗,他端起小的那個水碗倒入大的水碗中:「孔丘乃當世唯一人道聖人,身負人道氣運,他入你大漢為臣,他所負之人道氣運亦將加持於你大漢國運之上,自當風調雨順、以往不利!」

  「若我等謀劃功成,他將以漢臣的身份,成就人皇之尊,其人皇之氣,將澤被大漢千萬黎民、亦將澤被你陳家血脈。」

  「實乃合則兩利之事!」

  陳勝擰著眉頭聽他說完後,伸手端起桉上的那個大水碗,將水碗中的水倒了一半進小碗中:「若依照您老所說,那就又出現了兩個問題。」

  「其一,孔聖人乃人道聖人之尊,他老人家入我大漢為臣,我大漢國運跟著水漲船高,自然是皆大歡喜,但他老人家必不可能長為漢臣,您與諸位大賢,可曾想過他老人家離開我大漢之後,我大漢的國運陡然從高位下降到低位,會對我大漢造成什麼樣的負面影響嗎?」

  「其二,我身具人皇氣,若是孔聖人在我大漢內成就人皇氣,您確定是會互相扶持、相互成就?而不是一山不容二虎?不是我要吹噓我有多重要,只是現階段大漢安危興亡,確係於我一身,我不能出任何問題,也不可能去冒任何擔不起的風險!」

  莊周看了看桉几上的水碗,再看了看他,面露難色:「這……」

  得了。

  一看他這個樣子,陳勝就知道他們肯定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問題。

  他無語的扶額道:「連這些最基本的問題都沒弄清楚,您就來找我商量?您管這種好處盡歸您幾位、風險我一人擔的提議,叫商量?」

  莊周聽後,圓潤的老臉上頓時也浮起了一抹羞愧之意。

  「這樣!」

  陳勝敲了敲桉幾,抬起頭望著頭頂上方那一卷竹簡:「我給您出個主意,荊州已暗中歸屬我大漢治下,若您老人家願意,可化名領荊州來降,我敕封您為商侯,表面上仍為自治,只是名義上歸屬我大漢治下,如此,您老人家既可享我大漢國運加持,又不會對我大漢本身的氣運造成多大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