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實招虛招

  魚膾這東西,清歡向來只覺得尋常,可看她吃得這麼香,不由得就跟著多吃了不少。

  待她吃完,就真要離開了。

  以前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她無需多想,怎麼行事只看自己高興就好,可如今不行,如今她得想著這是不是會引來他人多心。

  借了時不虞的胭脂水粉重新上妝,清歡邊問:「章素素這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明日一早,那個人會留一口氣扔到章家門前。」時不虞道:「實有實招,虛有虛招,也不必事事都往實在了去處理。把人扔在那裡,他章家又怎知言十安得到了怎樣的證據?他敢問到我面前來嗎?他是敢把人再扔回來,還是敢扔給別人去?」

  時不虞喝了口茶:「無論如何,這人他都只能收下。可落在他人眼中,這就是相國府家大勢大,言十安得罪不起,把人送回去就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反抗。而言十安這麼做,既沒失了文人傲骨,也沒讓事情不可收拾,落在各方眼裡已經是聰明的做法。而且三日後要殿試,章相國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去對付貢士第四人,太招眼了。」

  「所以就算你把人送回去,他們也做不了什麼。」清歡恍然大悟:「我能做什麼?」

  「既然言十安已經做了鋪墊,你把話頭往章素素身上引就對了。」

  「這好辦,京城誰不知道我看她不順眼。」妝扮好,清歡起身,看著一道起身的人道:「我會等很久嗎?」

  「不會。」

  清歡一愣,問出那話的時候,她沒想到會得到一個這樣肯定的答案。

  時不虞又道:「以前怎麼對我們,以後你也要怎麼對我們,不到言十安自掀身份的時候,你就不知道他是誰。萬一,我是說萬一,最後我們失敗了,你也能脫身,而且,你必要脫身。」

  清歡柳眉一豎:「在你眼裡,我就那麼貪生怕死?」

  「我是盼著你給我們報仇。」時不虞笑:「麗妃可以蟄伏二十年養出一個言十安來,你可以養一個更好的,我們萬一失敗,復仇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

  「這話像在糊弄鬼,但是……」清歡笑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正是這個理。」

  兩人相視一笑,能在短短三言兩語間就為一件事達成共識,從本質上來說她們是同類人。

  「浮生集裡從上到下都是我們的人,遇著任何事你都可去那裡,若有消息要遞給我們都可找成均喻。你的人我只信良姑姑,我的人你只信阿姑,言十安那邊,你只信言則。」

  清歡應下:「浮生集是個好地方,阿弟為文人做了許多事。」

  「雖然現實逼得他滿心算計,但骨子裡他頗有文人氣節。這皇位和他還沒什麼關係,為大佑保留火種這事卻早早就在做了。」

  時不虞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用著百般肯定的語氣道:「我定要將他送到那個位置上去,讓他盡展抱負。有他這幾年打下的底子,有這幾年一起努力的交情,將來誰不跟著他為大佑拼命?若有武將在外拼了命的打江山,有文人在朝堂拼了命的治理江山,皇位上的人還是個聖明君主……」

  時不虞看向她:「那樣的大佑,你不想看看嗎?」

  她怎會不想!

  清歡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父皇若在世,定能成明君!他做不到的事若阿弟做到了,父皇九泉之下也將瞑目。

  「想看就等一等,肯定能看到,哭什麼。」時不虞用衣袖擦了下她的臉,話說得嫌棄,動作卻輕柔:「再等一等,別著急。」

  「我不怕等,我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麼。」清歡仰起頭,想讓自己不那麼狼狽:「對我來說,現在已經是等到了。今後是一場重新開始的等待,便是再等一個二十年,我也等得起。」

  「我可等不起!」時不虞立刻炸毛。

  二十年!她都能滿天下游三圈了!

  清歡被她那天塌了般的表情逗笑,頓時什麼多愁善感都沒了,仗著年長她幾歲戳了她額頭一下,快步往外走,臉上的笑怎麼都落不下來。

  明明她才是阿姐,可不知為何,在這裡就好像自動小了好幾歲,那種有所依託的感覺如此強烈,讓她心安。

  出了紅梅居,兩人便默契的回到了從前,待走遠一些,就那麼恰恰好的,齊夫人帶著幾位夫人過來了。

  待她們見了禮,清歡擺了擺手:「本宮就先走了,駱氏,回頭接到本宮的名刺記得赴約。」

  「記得了。」

  留下這個話頭,清歡揚長而去。

  目送人離開,齊夫人笑道:「那些管事娘子都在等你,快去忙吧。」

  時不虞會意,朝幾位夫人行禮,快步迴轉。

  倒確實是有人在等她,卻不是管事娘子,而是羅青。

  「審出來了。」羅青直接給出結果,邊跟著人往裡走邊道:「那人是章家死士,在外邊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章家完全可以不認。」

  「我本就沒打算逼著他們認,讓他們不能否認就行了。」一進屋,見宜生又在剝瓜子,時不虞打趣他:「你再這麼剝下去,我可就要吃膩了。」

  「剛才萬姑姑說了,姑娘三歲喜歡吃的東西現在還喜歡。」何宜生繼續慢悠悠的剝著,在別人看來枯燥乏味的事,卻能安撫住他的心。

  「你只要記住誇我的話就好,記這些幹什麼。」時不虞拿起他面前的碟子,將剝好的瓜子全倒進嘴裡,吃得滿足不已,嘴裡還要道:「喜歡剝就多剝點,姑娘我勉強勉強,還是能吃得下去的。」

  「姑娘太勉強了。」

  「可不正是。」

  何宜生臉上浮起微微笑意,不明顯,但已經看得出來笑模樣了。

  時不虞對他向來多兩分心疼,笑了笑,坐回去繼續和羅青說話。

  「言十安知道了嗎?」

  「還不曾。」羅青稍一頓,又道:「言則讓我先來告知姑娘。」

  「沒白在我紅梅居出入這麼久,一個跳樑小丑罷了,不值得你們主子費心,等他忙完眼下的正事我會和他說。」時不虞決定下次不逗言則了,下下次再逗:「至於那個人,拔了他舌頭,打斷他的手腳,明日一早丟到章家大門前去。」

  羅青應下,正欲離開,就聽得時姑娘又道:「讓言則把客人的名冊送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