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裝扮不虞

  時不虞坐回去問:「吳非那邊什麼情況?」

  「吳公子準備了一艘非常豪華的大船,接到人後扮成富商走的水路,我租船跟了一段,確定沒有尾巴才迴轉。」

  「他有說什麼嗎?」

  「有。」萬霞笑:「吳公子說,下次能不能別有事才找他。」

  「沒事我找他做甚。」時不虞哼了一聲,然後笑了:「給他個機會,等這事兒完了去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

  「吳公子要是知道您這麼說,定要讓您立個字據簽字畫押。」

  就因為他聽不到才說,時不虞托著腮想,這事兒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完。

  「聽說阿姑回來了。」言十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京城的局勢在變,他耐著性子等到現在,有些待不住了。

  萬霞聽著這聲阿姑眉頭都揚了揚,從來都只有自家姑娘這麼喚她。

  「他著急要回了。」時不虞朝走進來的人道:「和他們說一聲就走。」

  言十安心下一松:「我在外邊等你。」

  得知不虞要下山了,時家人紛紛放下手裡的活來到她的住處,在半道上就碰上了,連骨頭縫裡都在痛的二叔祖時慶也讓人抬了過來,見著人就問:「現在就走?」

  「嗯,京城那邊耽誤不得。」時不虞看著這個滿臉病容,卻被時衍信任的長輩:「流放的人都安全脫身了,孩子什麼時候送走,你們等我的消息。」

  時母忍不住問:「到時你回來嗎?」

  「阿姑回來。」

  時緒輕輕把母親推到身後大嫂身邊讓她扶住,上前道:「等風聲過了,我送幾個面生的人到你身邊聽用,需要往家裡送消息的時候也有人給你跑跑腿,不能事事讓萬姑姑受累。」

  時不虞稍一想便點了頭,什麼事都讓阿姑去辦,確實太過大才小用了些。

  該說的說了,時不虞不再多做停留,抱抱拳轉身離開。

  時家人看著她的背影全都沉默了,這禮節,不是和家人用的。

  「不虞離家多年,不知如何和家人相處實屬正常。」時慶沉聲道:「但是大家也不要忘了,我們能安全脫身,是她以自己為代價換來的,無論將來時家能否翻身,都應記著她為時家做的一切,記著她此番進京赴險,是因為我們。」

  一眾人紛紛應是,剛還覺得不虞把他們當外人的那些個悄悄紅了臉。

  ***

  虎頭寨離京城有大半日的路程,晚上住在離京城最近的豐饒縣城,言十安在那裡有座宅子。

  歇得早,次日一早時不虞就醒了,趴在床沿打量這顯出幾分精緻的屋子,道:「狡兔三窟,計安這隻狡兔怕是有三十窟。」

  「以他的身份,三百窟都不嫌多。」萬霞邊回話,邊把地上的鋪蓋收起來,這些年無論在哪裡,她都是睡在姑娘床前。

  時不虞伏到手臂上,模樣懶懶,語氣也懶懶:「白鬍子看到他,都會贊他一句聰明人。」

  「聰明人才有可能成事,不然姑娘都要受他拖累。」萬霞打開門提了水進來:「阿姑就盼著他能更聰明些,不要把姑娘的好年華都耽誤在算計來算計去的京城裡。」

  「不是非得二八年華才是好年華,只要活著,哪天都是。」時不虞翻身躺著,方便阿姑給她擦臉,聲音悶悶的從臉帕下傳出來:「你也不過三十多歲,就非得認定自己年華不在,誰規定的二八才是好年華?你看白鬍子,一大把年紀了不也天天挺快活。」

  「姑娘說的都對。」

  「本來就是,別人畫個圈在那,你站進去了,別人說這個地方就是最好的,你別出去了,你就真不出來了?那不得把他踹進去站著嗎?」

  萬霞被逗笑,這是姑娘會幹的事。

  「阿姑記著了,再有人這麼說,阿姑把他踹進去。」

  時不虞不樂意再說,下床張開手臂由著阿姑給她穿衣。多少年了還這樣,阿姑根本沒有把這話當真。

  出了會神,覺得穿衣裳的時間久了點,她放下手臂低頭看了看,面露疑惑:「阿姑,我有這樣的衣裳?」

  萬霞退開兩步看著此時的姑娘,上身著竊藍色襦衫,下穿紅白間色高腰襦裙,外搭一件紅色對襟直領半臂,襯得姑娘氣色好極了,也更顯出了姑娘的好顏色。

  將掛著的金色帔帛拿過來給她披上,萬霞道:「昨晚您睡得早,言公子讓人送了衣裳過來,說我們之前在京城露過面,今日進城得裝扮著些,免得有人認出來。」

  時不虞有些稀奇的擺了擺衣袖,常年在外,素來是怎麼方便怎麼穿,這還是她頭一次穿這錦衣華鍛,是挺好看。

  萬霞拉著姑娘坐下,給姑娘梳了個分肖髻,又將首飾一一添上。

  時不虞看著梳妝檯上一溜的胭脂水粉:「這也是他送來的?」

  「是,全是昨晚一起送來的。」

  難得有機會能妝扮自家姑娘,萬霞托住姑娘的下巴仔細端祥。姑娘沒有養在深閨,肌膚不是那種捂出來的慘白,而是泛著光澤的白淨,臉頰帶著自然的紅潤,完全無需再用胭脂。眉毛不濃不淡,杏眼大而有神,算計人的時候笑得最好看。鼻子挺翹,唇角自然上揚,顯然此時心情不錯。

  萬霞越看越覺得京城時興的那些妝容用在姑娘臉上都太俗,太艷,想了想,只給姑娘上了薄薄一層粉,描了描眉,抿了點口脂,然後在眉心貼上梅花花鈿。

  「姑娘看看,喜歡嗎?」

  時不虞看著鏡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額頭的花鈿:「果然是人要衣裝,裝扮一下,我也是大美人兒。」

  「姑娘不用裝扮也好看。」

  「好看也當不了飯吃,我肚子在唱戲了。」時不虞起身:「我得問問言十安,要是天天都得這麼裝扮,我可就不去京城了,住這裡也不錯。」

  拉開門,兩個丫鬟在外侯著,行禮道:「問姑娘安,公子在外相候。」

  背手而立的男人聽得動靜轉過身來,看著從門內走出來的女子有一瞬間的愣神,這幾日看到的時不虞都是灰撲撲的,現在的她卻像是被拂去了面上那層灰,明明也沒有濃裝艷抹,卻顯得明媚極了,以她為中心的那一片地界整個都亮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