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曾正下獄

  非常巧的,最近京城沒有其他大事發生,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一件事上。

  茶餘飯後,青樓楚館,風月之事說得都少了,全在說這個案子。

  參與畫像的學子越來越多,後來連閒著的畫師都參與進來。時不虞趁機將早就畫好的那些畫像放了出去,在京城的只有那二十二幅,隨著商隊離開京城的可遠遠不止。

  十一月初一,天氣不算好,狂風大作,體重輕一點的怕是都能吹到天上去,好在一眾要早朝的大人都不必走著去,軟轎直接抬到了宮門口。

  而朝中,等待著他們的是另一場狂風暴雨。

  今日本是小朝,因著這事皇帝宣了大朝會。

  「曾卿,三日之期已到,你可查到兇手到底是何人?」

  皇帝陰惻惻的聲音讓出列的曾正心下一突,執笏板道:「皇上恕罪,請皇上再給臣幾日時間,定能……」

  「朕說了三日,曾卿,你可記得?」

  「臣記得,可是……」

  「君無戲言,你又是否還記得?」

  「臣……」

  曾正正要說出自己的發現,便被出列的章相國打斷:「臣,參大理卿曾正,朋黨,貪污,故縱,包庇之罪。」

  曾正完全沒想到章相國會在此查要案之際參他,來不及愣神,立刻跪倒於地,道:「臣冤枉!章相國你血口噴人!」

  章相國將準備好的證據呈上,冷笑一聲,道:「是不是冤枉你,皇上自有定奪。」

  皇帝翻了翻一撂證據,讓總管將之送到曾正面前:「你自己看看,章卿是不是冤枉了你。」

  曾正心知不好,自家知自家事,他雖然自認對得起天地對得起祖宗,可曾家,並非只得他一人。

  翻看著這些所謂罪證,當看到朋黨那一頁時,他心頭一亮,當即道:「臣冤枉,臣雖和太師打過交道,卻全是因公務往來,絕無私情,請皇上明察。」

  太師伏威微閉著的雙眼瞪大了,忙出列稟明:「老臣冤枉,朝中眾臣,為著種種事情你來我往豈不尋常?章相國,你怎可將私怨置於公事之上!」

  章續之大義凜然:「太師說的哪裡話,本官只是據實以告,若你和曾大人並無朋黨,大可不必驚慌。」

  「你……」太師撩起一邊衣擺跪了下去:「老臣冤枉!」

  皇帝饒有趣味的看著下邊的這場戲,掩嘴打了個呵欠,道:「是不是朋黨,查一查便見分明。曾卿,章卿參你的可不止這一條,還有貪污,故縱,包庇,你如何說?」

  曾正何其聰明,只一聽就知道了,皇上就是想發作於他!頓時心底陣陣涼意直往上涌,這案子不是皇上讓他查的嗎?他不過依聖令行事,怎還要如此置他於死地!

  他趴伏於地,緊閉雙眼:「微臣,冤枉。」

  「自不會冤枉了你。」皇帝懶洋洋的輕喚一聲:「來人,請曾大人去刑部做客。」

  曾正任由宮廷衛摘下他的官帽,除去他的官服,看著上首的人只覺得荒唐。如今想來,他才發現從上朝至今,他不曾就案子說過一句完整的話,那些疑點,那些可能,是不是能替那二十二人討回公道,皇上壓根不在乎。

  分明是如此大的事件,最後卻好像變成了針對他曾正的一個局,真是好笑哈哈哈哈哈!

  曾正真就當庭大笑,嘲諷,且刺耳。

  皇帝臉色陰沉,看著曾正仿佛要啖其肉。而朝中眾臣,半數看戲,半數,心底發涼。

  時不虞得知此事,全無一切盡在局中的欣喜,反而好一會沒有說話,她並不想看到一心為公的臣子落得這麼個下場。白鬍子曾說,並非事事都有道理可講,可是,若連道理都不講了,那為何還要老老實實受那不公正的對待呢?

  白鬍子當時怎麼說的來著?對,他說若是有人這麼對她,一定要打得對方面目全非不可,可也並非所有人都是她。

  那時她不能理解,可現在,她知道了。

  像曾正,一身正氣,滿心忠君愛國,別說跳起來去打皇帝,就是被下了獄也絕不會反抗,因為一旦反抗,就是落實了罪名。

  要是換成她……

  時不虞光是想了想,就覺得皇帝已經死十回了。

  「怎麼樣?」

  言十安正看著羅青送過來的最新消息,道:「章續之下令不允任何人探視,包括家人。」

  「那就不見,你別安排。」時不虞靠著隱几看著關於曾正的那張宣紙,一個手握實權的大臣卻只能查到這麼一點罪狀,怪不得白鬍子說起他都要道一句正直。

  「線索都安排好了?」

  言十安點頭:「什麼時候動為好?」

  「不著急,你先約了竇元晨和莊南聚聚,之後再按計劃行事。」

  言十安突然笑了。

  時不虞一臉莫名,這話有什麼可笑的嗎?

  「不知為何,每次聽你說不著急,我便覺得信心十足。」

  原來是這個,時不虞輕哼一聲:「還能因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信我。」

  信她……

  言十安這時才發現,從這個局一開始實施至今,他好像都在配合時姑娘行事,沒有一絲懷疑,甚至都不顧自保為上的原則親身犯險。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這麼信任時姑娘了,想當初,他還因為不知如何信任而惹得時姑娘趕他走。

  原來只要是時姑娘,那些問題,便都不再是問題。

  他抬眼看向捧著湯碗喝得一臉愁容的人,這幾天她熬得厲害,阿姑給她補得也厲害,她現在看到阿姑端著碗就愁得不得了,偏偏還乖得不得了,再不喜歡也老實喝了,一口不敢做假。

  「哪敢啊,我要敢吐掉一口,阿姑能再給我一碗。」

  言十安這才發現他把疑問說出口了,偷眼看似笑非笑的阿姑一眼,立刻起身道:「那我約他們去了。」

  時不虞揮揮手,掩嘴打了個呵欠,她缺睡,眼下的事不那麼緊急了,她暫時可以歇一歇了。

  「阿姑,我要睡到明兒早上,天塌下來讓言十安先頂著。」

  這幾天萬霞最想聽的就是這句:「姑娘放心睡,言公子個高,能撐一陣。」

  時不虞差點被呵欠嗆著,果然啊,在阿姑心裡,她的命才是命。

  嘿嘿,她就是阿姑的珍寶,珍寶這就去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