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玲搖搖頭,「還是不了。」兩個人同在一個公司,低頭不見抬頭見,她怕自己把持不住,最終做了對不起大家的事。
她的去意如此堅定,溫小染不能挽留,也只能無奈地點頭,「那好吧,哪天有空,我給你辦一場歡送會。」
「歡送倒不必了,只是剛剛聽您說還差個助理,想推薦一個人。」商玲溫婉而流利地表達著,微垂了眉,「我有個侄女,大學畢業也是做助理的,只是最近想換個工作。她平日裡挺細心的,如果可以,想到公司來試試。」
聽商玲做介紹,溫小染覺得那女孩一定不錯,加之商玲為公司做了這麼多年的貢獻,她的面子自然是要給的。溫小染大方地拍了板,「沒關係,讓她過來吧。」
「謝謝。我讓她下午來跟您報導。」商玲感激地道。
商玲下午果然把自己的侄女領了過來,「小溫總,這就是我的侄女。」
「您好,我叫商勝男。」女孩子大方地介紹,在兩人照面時都驚住了,「是你!」
眼前的商勝男,可不就是昨天晚上自己英雄救美的那個對像嗎?想到昨晚因為她而打了蕭衛揚,溫小染到此時還有些膽寒。
「原來你們認識?」商玲一臉的驚訝。商勝男朝溫小染投去了祈求的目光,溫小染明白過來,沒有提及昨晚的事,只點點頭,「有過一面之緣。」
商勝男的名字倒是起得挺乾脆利落的,但外表卻柔柔弱弱,看上去極好欺負,與名字全然不搭調。
「勝男是我哥哥的女兒,因為家裡想要個兒子結果生了個女兒,最後哥哥索性給取了個名字叫勝男。」這當然是希望她能比男人更厲害的意思。只是,眼前柔柔弱弱的人兒,怕是要讓商玲的老哥失望了。
商玲稍留了片刻便將商勝男留在了溫小染的辦公室。
「沒想到昨晚那個人是您,謝謝。」商勝男輕聲道。
溫小染搖頭,「不用的。」事後她也知道是自己反應過頭了,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溫總,我現在需要做什麼?」商勝男倒是個機靈的人,馬上問。公司里有大團隊跟著,也沒有什麼可乾的,溫小染說招助理不過是想把商玲留下來,最後卻真的給自己招來了一個助理。
「你先熟悉一下公司的情況吧,晚點我帶你去認識一下各個部門的人。另外,私下裡別叫我溫總,叫我小染就行。」商勝男跟她同歲,聊著也很投緣,她大方地道。
商勝男略略遲疑,最後還是點點頭,看得出來,她也是喜歡和溫小染相處的。「以後,您就叫我勝男吧。」
溫政在一天一天的恢復當中,他和凌飛燕的感情也越來越堅固,復婚,是遲早的事。看著兩個人臉上真誠的笑意,溫小染覺得很開心。只是有一樣,仍然深深地埋在她的胸口,連呼吸都不暢,那就是,自己的姐姐。
以前不知道也就無所謂,知道了便總會想,她找什麼樣,現在生活得怎麼樣?有沒有成家,是否開心幸福,有沒有受苦?
這些事自然不敢打擾帝煜,他有自己的公司,還要為溫氏奔忙,比以前更忙了。只是,一點尋找的辦法都找不到,她心裡很著急。
溫政在月末出了院,回了家,當然也帶走了凌飛燕。溫小染自然要去慰問的,她早早去了溫宅。凌飛燕看到她非常高興,鬧著要去市場買只好雞來給兩個人補補身子,溫政用溫和的目光送著她離開。
分開了二十多年才重新走到一起,溫小染能理解他們對彼此的珍惜。
「小染,你姐姐的事,你媽給我說了。」待到凌飛燕走遠,溫政才回頭對她,將手裡的茶杯放在了桌上,「還是沒有線索嗎?」
溫小染搖頭,「沒有。」
她也去過那家孤兒院,能給的,人家早就給了凌飛燕,所以算得上一無所獲。「當年,姐姐原本是存留了照片資料的,估計對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一起拿走了。」
「可惜了。」溫政感嘆著,「聽你媽說,對方給你母親看過一張領養表格,但不許你母親拿回來。後來你媽媽再去找時,已經找不到了。」
就算找著了那張表格也沒有什麼用,那家人搬了家,沒人去了哪裡。溫小染並沒有太多糾結這件事。
「這樣吧,我幫你找找。我的人脈終究要寬一些,找起來也方便。」
溫政能開這樣的口,溫小染自然是開心的。她感激地點頭:「謝謝您,爸。」溫政慈祥地看著她,心裡也是泛著酸的。如果不是他們,溫小染也不至於和自己的親人分別。
「這是我該做的。」溫政也想盡一份力,彌補對溫小染的虧欠。
從溫家出來,天色已暗,她沒想到帝煜會等在門外。他的一隻臂靠著車窗,眉眼裡有著明顯的疲憊。
「怎麼過來了?」她有些心疼,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幫他做什麼。看他這麼累還來接自己,眼淚都要滾下來了。
「嗯。」帝煜淡淡展眉,隨意應了一聲,沒說自己因為怕她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所以過來了。溫小染主動和他換了位置,自己來開車。帝煜沒有勉強,坐在副駕駛位上看著她。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溫小染差點連車都不會開了。「天天看,還不膩?」帝煜彎了彎唇,「不膩。」不知道為什麼,看溫小染怎麼都不會膩。
帝煜彎著唇角的樣子不像平日那樣冷,無端地讓人溫暖。溫小染一時退去了平日的擔憂,開了口,「帝煜,我媽說,我還有一個姐姐,親姐姐。」
「是嗎?」帝煜揚了揚眉,「在哪兒?」
「現在還沒找到。」說到這裡,又引起了她的傷心事。「需要我幫忙嗎?」帝煜的問話讓她驚訝,她以為他不會關心這些事的。
「暫時不用了,我父親說可以幫忙先找找,如果沒有下落再找你幫忙。」她這是不忍帝煜太過勞累。跟在帝煜身邊,也知道,這些找人的事以前都是管家在辦的。如今他已離去,他身邊也還沒有可靠的人,管家的位置一直缺著,自己哪裡還能給他增加麻煩。
「也好,如果需要,隨時告訴我。」
帝煜沒有勉強,給足了她選擇的空間。
豎日,溫小染早早地到了公司。
「溫總,有一家公司想和我們合作,但一定要和您親自談。」商勝男走過來,道。
「和我親自談?」溫小染有些意外。
「是的,他們公司的代表已經到了會客室了。」
這些人,來得夠早的啊。此時才九點,顯然,九點之間就來了。她倒想會會,看是什麼樣的人這麼執著地要和自己親自談業務。
吩咐商勝男做好端茶送水的工作,她夾著文件夾去了會議室。會議室里,光線正好,從窗戶透過,照在位置上的一個人身上。他背對著溫小染,頭髮精短,穿著西服,是個男人。
光線打在他身上,不看臉也知道,外形條件極好。
「您好,先生。」溫小染走進去,開了腔。
對方轉臉,在與她照面時,溫小染驚得呆在了原地。
「好久不見,小染。」溫和的聲音,一如既往。消失許久的歐陽逸,就這樣出現在她面前。溫小染恍惚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出聲,「好久不見。」
眼前的歐陽逸好像跟以前有了些區別,臉上的線條變得乾脆利落,舉手投足之間也多了一份企業家的沉穩。身上,再難尋找到藝術家的影子。
「您怎麼……」
「我是來找你談生意的。」歐陽逸對著她微微笑著,笑得那麼隨和,仿佛兩人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溫小染的指在袖下掐著,「談什麼生意?」歐亞集團那麼大,是根本看不上溫家的小公司的,她想不透,他們之間有什麼生意要談。
「如果談生意,直接找公司的團隊吧,他們負責這些事情。」一種本能反應,她並不想和歐陽逸有過多的牽扯。歐陽逸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波里流轉的平靜莫名地讓人心慌。
他,比以前不知道沉著了多少倍,也顯得危險了很多。
最後,他卻出人意料地點了頭,「那就麻煩溫總帶我去見主要負責人吧。」
「勝男,讓團隊負責人馬上下來一趟。」溫小染把這件事交給了商勝男。她這樣做,既給了歐陽逸面子,又免了不必要的麻煩。歐陽逸眼裡閃出意外,「真沒想到,現在的你越來越穩重持成了。」
溫小染身上散發出來的成熟和那股子天生的清純交織著,越發迷人。溫小染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著距離,「當然,我已經訂婚了。」
歐陽逸的眉宇果然狠狠一抽,不過也只是在轉眼之間,片刻又恢復了那副深情不辨的樣子,「我聽說了,恭喜你。」
聽到他的恭喜,溫小染總算鬆了口氣,「謝謝。」
團隊負責人剛好到來,溫小染找個藉口,走出去。
「中午可以一起吃個飯嗎?」歐陽逸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問,似乎怕她拒絕,又加了一句,「就當是為你訂婚表示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