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您還不知道吧?」做為資深拍馬屁精,總經理極會察言觀色,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臉都白了。他這樣整溫小染,溫小染知情後能不借著帝煜的力量讓他更難受麼?
「小溫,對不起啊對不起啊。」此刻,他只能重複這話,祈禱著溫小染不要把他整得太慘。
「你的意思是,帝煜減了我的工作量?」溫小染並在意別的,把注意力都放在這上面。
總經理連連點頭,「是啊,帝總專門調了您的考勤,知道您工作到很晚時大發雷霆,把我給狠狠訓了一頓。小溫哪,這事您也別太怪我,您也知道,工作上的事不容馬虎,我們又太過信任您。」
他能說這是帝煜安排的麼?說出來才是傻瓜。所以只能說些好聽的。
溫小染「哦」了一聲,聲音壓得特別低。帝煜查她的考勤,指責總經理給她排工作太多是什麼意思?僅僅只是對員工的關懷嗎?他一個大老闆,有必要重點關注一個員工嗎?
除非……
心撲騰一個猛竄,差點就躍出胸口。她忙捂著胸口,草草道了聲再見就離開。
走到總裁室門口,她還在想這個問題。
總裁室里,傳出管家的聲音:「少主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吃東西,能扛得住嗎?」
「扛不住管家就能給我找幾個能做人飯的廚子來了?」
這話,說得。
管家尷尬地抹了抹臉,他找了那麼多的頂級廚子,哪個不是做人飯的?
當然,這種話是不可以在高高在上的少主面前說的,管家迅速換成了一副笑臉,「溫小姐做的飯菜不很合您的胃口嗎?趁著這些日子不用去別處,讓她好好給您做幾頓。」
聽這話,溫小染恍然明白。帝煜這麼急急忙忙把她從加班的火坑裡拉出來,原來是為了得到一個能滿足食慾的廚子啊。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襲來,原本凌亂雀躍的心情此時歸於平靜。她吸了一口氣,才去敲門:「帝總,管家。」
管家看到她,微微笑了笑,而後躬身退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兩人。
溫小染捋起了袖子,很自覺地朝廚房走,「帝總要吃什麼,我給您做。」
「不用了。」才走到廚房門口,帝煜就出了聲,「家裡有廚師會過來做。」
溫小染停了步。不是讓她來做飯的,那底叫她上來做什麼?她沒問,走了回來,恭敬地立在他身前,「那麼總裁,您有什麼吩咐嗎?」
她的語氣裡帶著疏遠,雖然不明顯,但還是讓帝煜敏感地體味出來。他不悅地擰了一把眉頭,「不是說給我織圍巾嗎?織好了沒有?」
這話一問,溫小染紅了臉,「還……沒?」
「不會是不想織了吧。」某人的臉在陰。
溫小染連連搖頭,「怎麼可能!我向你保證,這條圍巾一定能織好的。」
這個保證他喜歡,「織了多少了?」
溫小染把東西取出來,比上次見面時織得還少。
俊臉,再一次沉下,「你敢說你沒有偷懶?」
她的確沒有偷懶。
溫小染覺得有些委屈,「我對針織不是很在行,之前織的不是很好看,拆了。不過您放心,就算再難織,我也會織出完美的作品給您的。」
這話,他愛聽。
帝煜的表情再次鬆開,勾著一副薄唇點了點休息室,「去裡面織。」
「啊?」溫小染完全傻掉,「為什麼要在這裡織?」在家裡織,氣氛會更好,還有免費的師傅可以請教。
帝煜抱了雙長臂在胸前,一派理所當然,「我要親眼看著你織才放心。」
難不成怕她在針線里下毒?武俠小說看多了吧。
雖然不情願,但他已發話,她不能說什麼,進了休息室。拿出大針和毛線,她低頭織了起來。
帝煜駐足門口,因為休息室的門沒有關,所以可以看到裡面的情形。溫小染把設計圖擺在沙發背上,整個人偏過去對著沙發背,獨留給他一道纖細的背影。
她半垂著頭,在光線的反射下映出精緻的臉部輪廓,很是漂亮。她的皮膚白皙誘人,耳垂被光一照,幾乎透明,弄得他想上前去咬一口。
她的眼睛落在大針和毛線上,兩隻手一翻一覆。毛線在她的指下慢慢變成了有規則的圖案。
帝煜覺得這畫面很溫暖,他無聲地走了過去。她垂頭時露出白白的頸子,細碎的毛髮在那裡調皮地拂動,小腰雖然掩在衣服里,卻還是透了出來,不盈一握。
他想走過去抱抱她。
現實是,他真的走了過去,從背後將她擁住。
溫小染哪曾防過他這一招,嚇得一個反彈,去推他。還沒推到人,針對刺到了他背上。
她嚇得嘴巴都張大了,卻還在關注前一件事,「你……幹嘛?」
帝煜縮起了眉頭,退了開去,臂上有隱隱的疼痛,是被她手上的針刺的。他的臉色很難看,看到溫小染反應這麼強烈,自尊心受了打擊,自然不肯承認自己一時心動想抱她,只冷聲回應,「怎麼?以為我要上你?別想多了,我只是想量量你的腰圍罷了。」
量量腰圍?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
溫小染很快想到自己有一次動了情去抱他,被他追問時情急間答了這一句。
那時她說的是假話,此時帝煜呢?她力求從他臉上尋找出些什麼,他已經毫不留戀地出了門。
所以,他真的只是想量她的腰圍了?
片刻,帝煜走回來,甩了一件衣服在她面前,「看在你給我織圍巾的份上,給你帶了件衣服。」
他這一舉動印證了量她腰圍的話,溫小染沉著眸,一動不動。那件華麗的衣服,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吸引力,只有更深的失望湧出來。
好久,她才低低回應,「不用了。我織這條圍巾是向你表示感謝的,而你送我東西師出無名。」
她這是要跟自己劃開界線?
帝煜再次不爽,將衣服扯起,叭地扔進了垃圾筒。
「喂!」溫小染被他的舉動驚得叫了起來,那衣服料子上乘,絕對價值不菲啊。看他不為所動,她只能自己去撿,「這麼好的衣服怎麼能扔垃圾筒呢?」
「你不是不要嗎?留著做什麼?」他冰冰應聲。
溫小染心疼地去拍衣服,「就算我不要還可以送別人啊,你的女朋友那麼多。」
「沒有誰有你這麼矮,怎麼送?」
溫小染被狠狠打擊了一次,默默將衣服收在懷裡,「是啊,你的女朋友都那麼高挑漂亮。」整得她就像個小丑一般,一次次在他的施捨里猜測他的意圖。
他能有什麼意圖?
「既然是帶給我的,我就收了。」再推卻反而顯得矯情了,更何況她不收,這麼貴的衣服就要落進垃圾筒了。
看到她收了衣服,帝煜的臉部線條鬆了松,一副這還差不多的樣子,甩手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一個在辦公室里忙工作,一個在休息室里織毛衣,互不打擾。說也奇怪,一直不順的溫小染今晚效率極高,在廚師端著食品進門時,她已織了好大一片。
滿意地看著紋理清晰的圖案,溫小染心裡涌滿了成就感,終於得以伸個懶腰。
她要走,卻見帝煜味口缺缺,對著桌上的東西看了幾眼,用筷子淺償了一點,便不再吃。吃得比貓還少,這麼大的個子能養得活?
帝煜捂了捂胃部,走到台子前,拿出胃藥吃了幾顆。寧肯吃胃藥也不肯將就的混蛋!溫小染的腳怎麼都邁不出去,最後嘆一口氣,轉身去了廚房,做了碗雞蛋面出來。
「償償這個吧。」
帝煜的眼睛亮了亮,連謝謝都沒說,走回位置,坐下來吃麵。他吃得比較慢,但一碗不小的面卻給吃個精光。
「我走了。」他吃完了,她可還餓著。
「溫小染。」
她邁步,他出了聲。
她回頭,不知道他還有什麼指示。
「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啊?」溫小染睜大了眼睛去看那個空碗,再去看看帝煜,「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只放了油鹽和作料啊。
「是不是……」
「你一定在菜里放了能讓人上癮的東西對不對?」
呃……
溫小染終於明白過來他的話意是什麼,不由得笑了起來,「我沒有放什麼讓人上癮的東西,是你自己,有自虐症。」
好好的大廚做飯他不吃,吃她這種連個合格煮婦都算不上的人的東西,不是自虐是什麼?
擱在以往,帝煜一定會冰臉。此時,他的眸底卻有了一片看不清的情緒。他突然很想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
「我真的要走了。」她道。
帝煜這才站起來,「把這些都吃了再走,管家會送你回去的。」說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去了哪裡她不知道,不過,她的肚子的確很餓,而且浪費名廚的飯菜是會遭天遣的。她吃了個肚圓腸滾才摸著肚皮下了樓。
樓下,果然立著管家,「溫小姐,我送您回家。」
帝煜的那一頓飯實十有用,溫小染回家後,用了一個通宵,把圍巾全部織好。早上,她把圍巾整齊地疊好,用臉貼了貼,唇上彎起滿意的笑。
總算,織出了一件和圖紙上一模一樣的圍巾,更重要的是,這條圍巾是獨一無二的。她頂著兩隻大熊貓眼喜滋滋地去了公司。
周五,有晨會,由總經理主持。溫小染作為設計師,也需要參加。
會議室窗明几淨,亮堂堂的。溫小染聽到一陣低低的唏噓聲,抬了頭,一眼看到帝煜從窗口走過。他的步伐穩健有力,俊臉上泛起無盡的高貴,明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璀璨而又遙遠。
他目視前方,只在與她拉成直線的時候轉過來看了一眼。目光在這個方向定了一下,似乎並沒有落在她身上,離去。他的背後還跟著不少人,但完全被他的光環掩蓋,完全成了他的小羅羅。
因為他的路過,會議室里的女性同胞集體走了神,當然,除了她。
她深切地知道,他到這裡來只是因為江天心曾經在公司里上過班,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雖然她也喜歡他,但她想守著那點僅有的尊言。
會議結束,她跟著大家走出會議室。
「溫小染。」
她走在最後,被人叫住。
回頭,看到帝煜從另一個會議室里走出來,「昨晚做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