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通往艾文德爾丹的唯一通道，榮耀之路格外狹窄，僅能容許五六隻獸人同時通過。

  道路兩側未設護欄，而旁邊陡峭的岩壁上，到處是矮人們挖掘出的隧洞，還有各種精心布置好的機關。

  稍有不慎，獸人就會在數尊矮人神像的注視下跌下萬丈深淵，據說榮耀之路下早已積攢出一條堆積著數十萬白骨的「骸骨河」。

  獸人們喘著粗氣，雙目中布滿血絲，發出一聲聲嘈雜、狂亂的戰吼。

  「哈哈哈！前面就是艾文德爾丹！」

  「等到徹底占領這裡，我要把這些矮人的神像砸得稀巴爛！」

  「就像偉大的父神格烏什說的那樣——孱弱者、畏懼死亡者應該被利矛刺穿！」

  顯然，他們已經被戰爭的欲望蒙蔽心智，絲毫不畏懼死亡。

  獸人們就這樣揮舞著手中的骨矛、彎刀，前仆後繼地踏入那矮人工匠們精心布置的險地。

  「他們來了！」

  「殺光這些獸人雜種，以他們的鮮血澆灌榮耀之路！」

  伴隨著憤怒的吼聲，岩壁上的隧洞裡浮現出矮人戰士們的身影。

  他們或是彎弓搭箭，或是拉開手弩，朝著底下的獸人射出一支支燃燒著的箭矢。

  「嗖——」

  「嗖嗖——」

  伴隨著劃破空氣的短促聲音，密密麻麻的火箭在山崖間交錯，如同烈焰編織成的密網。

  被箭矢射中的獸人們悽厲地哀嚎著，渾身都在燃燒，他們在地上翻滾，很快便跌出石路。

  獸人的哀嚎持續了很久，才聽到一聲聲「砰」的沉悶落地，骸骨河中又出現了新鮮的屍體。

  一位獸人軍官的肩膀被箭矢刺入，在矮人秘制的強效火藥作用下，傷口處燃燒起火苗，發出燻肉般的氣味。

  身旁的獸人隨從發出驚呼，連忙湊上前來：「蒙克大人！」

  「不用管我，不過是矮人的一點小把戲罷了，給我繼續衝鋒！」

  這位被稱為「蒙克」的獸人隨手將肩膀上的箭矢拔出來，用手掌按滅火焰。

  「但這些弱者.」

  蒙克眼睛赤紅地望向隱藏在隧洞中的矮人——他竟然也只有一隻眼睛！

  獸人粗壯的手臂青筋暴起，他猛然投擲出雙頭斧，發出飽含怒火的一擊。

  在這股巨大的力量下，斧刃在半空中旋轉，瞬間撕裂空氣，而那位矮人戰士躲閃不及，發出一聲驚呼。

  矮人的胸甲被驟然劈碎，而那矮小但格外強壯的身體也被硬生生地鑲嵌在崖壁上，再無生息。

  「竟敢這樣挑釁我，羞辱一位勇敢無畏的格烏什戰士！」

  蒙克發出暴喝，他強壯的身軀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縱身一躍便跨過懸崖，即將降落在幾十米開外的岩壁隧洞中。

  仰望著從空中襲來的獸人，隧洞中的矮人們雖然有些驚慌，但卻沒有畏懼。

  「他要過來了！」

  「頂住！把這隻格烏什的雜種推下深淵！」

  「讓他墜入骸骨河，就像其他的獸人雜種一樣！」

  矮人們扔下手中的弓弩，提起圓盾前迎上來，想要趁機將那位獸人將領擊落。

  「轟——」

  然而蒙克轟然落地，那股巨大的勢能直接將橡木盾砸碎，也將身下的矮人壓得不省人事。

  「弱者，我會粉碎你們所有人，獸人將成為艾文德爾丹的主人！」

  蒙克以拳重重錘擊，將矮人的頭顱砸得像碎裂的西瓜般炸開，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摩拉丁在上！」

  「貝斯就這樣死了！這傢伙究竟是什麼東西！」

  見到同伴的慘烈死相，周圍的矮人終於有所畏懼，提著圓盾緊張地散開來。

  「恐懼吧，顫抖吧，戰慄吧，這就是父神賜予我們的力量！」

  蒙克獰笑著衝上去，他抓住矮人的頭髮提起來，然後便一把將其丟下萬丈深淵。

  「摩拉丁的名義，替我們的同胞報仇！」

  「兄弟們，我們一起上，送這個該死的獸人雜種去見他的格烏什！」

  伴隨著矮人的哀嚎，周圍的矮人戰士終於忍無可忍，他們揮舞著戰錘，從各個方向衝上來，想要將其砸成肉醬。

  但這身材高大、強壯的獸人卻並不笨拙，他高高躍起，拔出了嵌在岩壁上的雙頭斧，還隨手甩下其上的矮人屍體。

  那被血液浸透的雙頭斧在半空中揮舞，到處是橫飛的血肉、破碎的盔甲，還充斥著矮人們的慘叫。

  「獸人雜種，為我的兄弟陪葬吧！」

  有位矮人戰士拾起其上的短矛，拋開一切防禦，雙目赤紅地從背後衝過來。

  但蒙克連頭都沒有回，只是隨手向後一揮，雙頭斧便直接命中矮人的面門，將其那堅硬的腦殼砍成兩半。

  很快，在那崖壁平台上站著的，就只剩下兩米多高的獸人將領，而他的腳下已經堆滿矮人流淌著鮮血的屍體。

  蒙克提起雙頭斧，屹立在血泊中，舔舐著臉上的溫熱血液，隨後舉斧怒吼：

  「畏懼死亡者，必將被烈火永世焚燒！

  英勇戰死者，將會在父神格烏什的國度中得到永生！」

  蒙克.斷軀，以砍下敵人肢體為名的赤牙部落勇士，他是獸人酋長巴圖的胞弟，也是一位極其強大的「格烏什之眼」。

  「格烏什之眼」是獸人之神的狂熱追隨者，只有最強大的戰士才能享受這樣的榮耀。

  每位格烏什之眼需要經歷一個血腥而又痛苦的儀式——親手摘除自己的右眼。

  如果那候選人在此過程中發出了聲音，他就會失去格烏什的青睞，淪為真正的殘廢。

  若是他在此過程中一言不發，就會使他們受損的視覺與他們神的所平衡，由此獲得最為狂暴、邪惡的力量，看到他所不能看到的。

  而蒙克就是一位這樣的勇士，他也因此得到整個氏族的崇敬。

  而剛剛，這位得到格烏什賜福的獸人勇士其實完全可以躲開那支箭矢，但他並沒有這樣做。

  ——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品嘗到受傷的滋味了，這令他有些陶醉。

  蒙克揮舞著手中的獸人雙頭斧，再度一躍而起，還不忘發出高吼：

  「為了偉大的父神格烏什，為了獸人的榮耀，粉碎這些矮人！」

  在蒙克的號召下，獸人們的攻勢愈發猛烈，他們不顧死傷、不計後果地湧入榮耀之路。

  「為了格烏什！」

  「我們征服世界！」

  矮人們不斷地射出火箭，扔下可以爆炸的酒桶，頃刻間便將數百頭獸人炸死、炸飛。

  但這些打了雞血般的獸人渾然不顧，只是嘶吼著衝上前來，獻出他們草芥般廉價的生命，加快軍團推進的步伐。

  獸人們圈養的巨鷹、禿鷲再次發動襲擊，將擾亂岩壁上的矮人戰士們的行動，甚至使其跌入深淵。

  而且後面的獸人也總結出對應的戰術，山丘巨人、半獸巨人扛著沉重的巨盾走在隊伍兩側，擋住岩壁上射下的如雨般的箭矢。

  而那些獸人步兵們在巨盾的掩護下快速行進，很快便推進到榮耀之路的盡頭，快要抵達那「獸人墓碑」。

  在那高聳的城牆上，出現一隊隊手持長柄錘與巨盾、身著鋼鐵重甲的矮人重步兵。

  這些矮人就像一堵低矮的鋼鐵牆壁，巋然不動地橫在獸人面前。

  他們毫不畏懼，毅然決然地攔截在獸人軍團前，而領頭的正是剛剛暢飲烈酒的矮人將領——托魯·亞倫。

  與尋常的矮人戰士不同，他雖然身高僅有不到一米五，但手中的長柄錘卻達到誇張的五米多長。

  「同胞們，三千年來，艾文德爾丹從未陷落——即使我們孤軍奮戰。」

  「以摩拉丁的名義在獸人墓碑前擋住這些獸人雜種！送他們去見格烏什！」

  「送他們去見格烏什！去死吧，獸人雜種！」

  矮人重步兵們齊聲怒吼，如同移動的堡壘般迎上前來，與那潮水般的獸人碰撞在一起。

  而獸人們則沿著山丘巨人、半巨人帶來的雲梯攀爬，試圖翻越過城牆。

  這些矮人雖然矮小，但身材極其敦實，力量卻遠比尋常獸人要強，僅僅是一個照面，便有幾十頭獸人被那堅硬的長柄錘砸落。

  而那面帶醺意的托魯高舉起長柄錘，猛地一躍，他將重錘在半空中掄圓，勢大力沉地一揮。

  「砰！」

  沉悶的聲音響起，那半獸巨人的頭顱瞬間被砸得稀巴爛，那比矮人高大數倍的的軀體也轟然倒下，壓死城牆下的不少獸人。

  「噁心人的雜種，見鬼去吧！」

  托魯大笑著，手中沾滿血液和腦漿的長柄錘猛然橫掃，砸向湧上前來的十多隻獸人。

  長柄錘的恐怖力量下，獸人們被打得身體變形，倒飛出去，身上的牙齒、眼球、耳朵等血淋淋的零件散落一地。

  在矮人重步兵的攔截下，那洶湧的獸人潮竟然被抵擋住，數以百計的獸人被重錘砸扁。

  他們甚至出現了難得的恐慌情緒，下意識地向後撤離，但卻與後面趕來的獸人擁擠、推搡在一起。

  最終，幾十隻獸人哀嚎著跌落，墜入萬丈深淵，成為骸骨河中的新鮮屍體。

  「孩子們，不要畏懼死亡，它是獸人戰士的榮耀！

  戰死於此，你們將在父神格烏什的國度中獲得永生！而若是懦弱而死，你們會淪為宴會上的酒肉！」

  獸人薩滿騎著巨鷹在半空中盤旋，他舉起手中鑲嵌著獸人頭骨的權杖，詠唱出古老的歌謠。

  「鮮血為酒，頭顱為杯，以哀嚎為樂，以恐懼為食.」

  「當敵人的屍骨鋪滿大地，獸人的帝國容納世界，偉大的父神格烏什將降臨世界——」

  獸人社會建立在力量、生存、恐懼和戰爭的理想之上，這些原則建立在對格烏什的崇拜之上，並通過殘酷的經歷傳授給年輕的獸人。

  薩滿們將獸人傳說代代相傳，通過恐嚇、鼓舞和鐵腕暴政傳播他的信仰，並令獸人們對此深信不疑。

  城牆上的矮人們射出一支支箭矢，試圖擊落盤旋於天空的巨鷹，但那巨鷹的身下卻有無形的護盾。

  獸人薩滿唱完歌謠，口中念念有詞，其權杖上的頭骨那空洞的眼窩中綻放出猩紅光芒。

  一隻赤色的獨眼高懸天空，俯視著其下廝殺的眾生。

  頓時，淡薄的紅霧席捲而來，充斥著整片山谷，當吸入那血腥味兒的霧氣，獸人們變得更加狂暴。

  他們完全失去理智，甚至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邏輯正常的話語來。

  「嗷——」

  「殺，殺光矮人！」

  獸人們發動瘋狂的攻勢，他們已經徹底全忘卻死亡，只想要殺死這些矮人。

  時間在瘋狂的戰爭中流逝，獸人的屍體堆砌在城牆下，逐漸形成一座小山丘，而後來者則毫不猶豫地順著屍堆攀爬，登上城頭。

  「呼，呼

  這些該死的雜種，數量真是太多了，他們的腦子裡難道只有戰爭和交配嗎？」

  托魯氣喘吁吁，他吐出帶著酒味的熱氣，又是一錘揮出，將企圖登上城牆的獸人砸飛。

  敵人的血液與自己的汗水浸濕了矮人的皮膚，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揮舞了多少次長柄錘，砸扁了多少只獸人。

  或許是三百隻，或許是五百隻，他在數到一百時便早早忘記了具體的數字。

  但獸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遠比他想像的要多，城牆左側的矮人戰士已經快要抵擋不住獸人的洶湧攻勢。

  就在這時，托魯聽到一個低沉、瘋狂的聲音，這聲音輕鬆蓋過戰場上的嘈雜哀嚎，令他從心底感到恐懼。

  「矮人，你的頭顱很適合用來祭祀父神！」

  他猛然扭過頭去，只見在城牆的左側，一位身材魁梧、肩抗雙頭斧的獸人正笑著注視他，那眼神像是在打量獵物。

  更可怕的是，這獸人正單手把玩著一顆瞪大雙眼的矮人頭顱，輕笑道：「希望.你不會像這些弱者一樣無聊。」

  那便是蒙克.斷軀，強大而瘋狂的「格烏什之眼」！

  這獸人將領的身下堆滿了矮人的屍體，那都是托魯最為精銳的士兵，也是他視若手足的同胞。

  而獸人手中把玩著的、那顆死不瞑目頭顱，正是來自托魯最親近的戰友葛蘭多！

  托魯.亞倫頓時如墜冰窟，那泛紅的臉也驟然沉下來。

  「呵，他對你很重要嗎？那就好，正好可以讓你變得更有趣些。」

  然而蒙克卻揚起那猙獰的嘴角，手背處青筋凸起，五根手指猛然使勁。

  「砰！」

  又是一顆像西瓜般炸開的頭顱，骨片、碎肉與腦漿濺了一地。

  頓時，托魯.亞倫雙眼發紅，握著長柄錘的手都在顫抖，口中的牙齒都快要咬碎。「獸人雜種，你，你在找死！」

  憤怒的矮人將領高舉長柄錘，將其猛然揮落，蒙克也饒有興致地橫握雙頭斧，進行格擋。

  「當——」

  金鐵交擊，產生銳利的暴鳴聲，掀起一陣氣浪，引得周圍的矮人、獸人士兵震動不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