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命運與沉睡
「讓我們有請安澤塔大荒原的唯一統治者、燃燼皇帝——凱修斯陛下，為冠軍頒獎！」
頓時，眾人的目光再度聚焦到高台上，大競技場內的十萬人都抬頭望著王座上的存在，他們頓時屏住呼吸。
只見男人身穿赤色華袍，頭華貴冠冕，那雙淡金色的金瞳更是深邃無比，透出掌控一切的氣質。
相比於那龐大無匹的紅龍本體，這位青年貴族更讓人心生好感，人們對他的崇敬更勝過恐懼。
宛若神明。
這個詞彙同時出現在場內十幾萬人的腦海中，並且令他們記憶深刻。
「凱修斯陛下！」
「皇帝萬歲！」
「凱修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
人們的目光變得狂熱，他們竭盡全力地吶喊著、歡呼著。
不過同樣是高呼，玩家們的台詞總是這樣「別具一格」，還好台下的帝國子民和王座上的凱修斯都已經習慣了。
在這山呼海嘯中，凱修斯微微一笑，從王座上站起身來，先是環顧會場，目光掃過眾多眼神殷切帝國子民，隨後才望向場地中央的獲勝者。
鋼鐵狂潮，你從十萬參賽者中脫穎而出，向我證明了自己的驍勇善戰。
燃燼帝國不會虧待任何一位有能力、有野心的子民，而你——有得到帝國重視的資格。」
他的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都格外清晰。
人們屏住呼吸，狂熱地看著這一幕，恨不得這得到如此榮譽的是自己。
「祝賀你，龍焰冠軍。」
凱修斯這樣說道。
鋼鐵狂潮立刻心領神會，他連忙半跪下來，口中念道：「感恩陛下恩典，您的恩情，我此生」
「我的成就不值一提，而您卻是我們國家和人民的永恆領袖
說到這裡，他甚至從兜里掏出一張小紙條來，看了一眼，才繼續說道：
「對凱修斯陛下的戰士、學生——帝國人民來說，永遠衷心擁護他的不朽偉業，永遠為帝國拼死效力，是應盡的道義和本分
鋼鐵狂潮的語氣格外誠懇，甚至有些肉麻，恨不得整出個幾萬字的獲獎感言。
要知道這可是刷陣營領袖「好感度」的難得機會，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而觀眾席上的玩家、提夫林、大地精、普通人類們也對此習以為常，甚至表示支持。
畢竟忠誠可是帝國最高規格的「政治正確」，不得不嘗。
「啪啪啪啪啪！」
熱烈的掌聲響起，迴蕩在寬敞的會場內，久久不絕。
高台上，朗普也摩挲著下巴，欣慰地連連頷首，暗道這星隕者真是夠上道，可堪培養。
就連他都沒有提前準備演講稿，卻沒想到鋼鐵狂潮連這種細枝末節都注意到了。
王座上，凱修斯的微笑僵在臉上，那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好傢夥」
「這些玩家的台詞說得越來越熟練了。」
雖然他的確需要收集信仰，但這種場面未免有些怪異了，好在他已經久經沙場。
無論如何，都要保持威嚴啊！
猶豫片刻，凱修斯還是在面板上將【鋼鐵狂潮】的好感度上調了15，順便維持住自己的表情。
[使用陣營領袖權限。]
[你將為玩家【鋼鐵狂潮】授予陣營特殊稱號：【龍焰冠軍】]
凱修斯抬起手臂，隔著上百米的距離，遙遙指向鋼鐵狂潮。
「鋼鐵狂潮，你將獲得獨屬於冠軍的的恩賜。」
一道金色的火焰從他的指尖飛出，划過天空，最終融入鋼鐵狂潮的身體。
頓時，急速流轉的金色火焰覆蓋他的全身，逐漸凝聚成華麗的鎧甲，緊接著——
「轟——」
只聽空氣爆裂的響聲，兩隻火焰翅膀在他的背後猛然展開，緩緩揮動。
而鋼鐵狂潮頭頂的暱稱前也顯示出金色的稱號文字：【龍焰冠軍】
「我無敵了啊！」
鋼鐵狂潮低頭看著自己被金紅色鎧甲覆蓋的雙手，又轉頭看了看背後的翅膀，臉上滿是得意。
增加的戰鬥力還只是次要，最重要的是——這套時裝是真的拉風啊！
想到這裡，鋼鐵狂潮舉起手中的鏈鋸劍，拍打火焰雙翼，對著觀眾擺了個瀟灑的姿勢。
「臥槽？」
「這麼帥？」
「官方給個稀有裝備都扣扣嗖嗖的，這次竟然直接給這種好貨！」
「我是真的眼紅啊！誰跟我去把狂潮哥綁了？」
「反正我是打不過」
觀眾席上的玩家們頓時滿臉羨慕嫉妒，王權公會的那位霸者更是恨得牙痒痒。
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大場面啊！
王座之上，凱修斯卻在心中暗道這只是他花了半小時的時間、耗費了一次吐息的能量搓出來的東西。
只要他想，這種時裝甚至還能量產，又是個不錯的割韭菜的方法。
而那賜予特殊稱號則是陣營領袖的獨特權限，只是需要消耗一定的名額，幾乎是零成本的。
「主人，時間差不多了。」
侍立一旁的朗普湊過頭來，小聲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做好安排了嗎？」
「當然，主人，我們得知了您的情報後，在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
我們專門培養的候補人員將會接替星隕者的位置，以此來保證他們的消失不會對社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不過」
朗普的語氣頓了頓。
「現在的帝國攏共也只有七百多萬人，再加上老弱病殘，其中適齡勞動人口不足五百萬。
星隕者就要占其中的四十萬，而且他們永遠不會疲勞，是極其優質的勞動力，一個人就能頂三個，對於帝國的發展舉足輕重。
所以.在星隕者離開後，帝國很有可能發展放緩，經濟萎靡，甚至出現勞動力短缺的危機。」
「盡力去調整吧，一年的時間，讓那些工廠主不要急著擴大生產規模了。」
「是，主人。」
凱修斯望向面板，只見上面顯示距離第二次關服還剩下五分鐘的時間。
也就是說，《艾雷澤蓋》的1.0版本【北地風雲】即將結束。
而玩家們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開始討論起來。
「臥槽？你們看系統，好像快要關服了！」
「是啊，還有不到五分鐘。」
「看比賽看得太入迷了，都沒注意到，還有五分鐘就【北地風雲】版本就結束了！」
「下個版本會是啥樣呢？」
「你們說到那時候，遊戲裡的時間會過去多久啊？不會一回來財產都沒了吧？」
「不知道，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我都是凱修斯陛下的忠僕！」
Singo低垂著頭，神色頹廢，興致低迷：「下次我一定不會輸給鋼鐵狂潮。」
凱修斯注視著面板上的數字不斷跳動，低聲說道：「剩下的時間確實不多了啊」
在萬眾矚目下，凱修斯凌空飛起，在高空中化作紅龍本體，龐大的身影出現在會場上空。
「那是.」
「是凱修斯陛下的本體！」
只見體長四十餘米的紅龍展開那寬闊的雙翼，快要將太陽遮蔽，那巨大的陰影投下，籠罩著成千上萬人。
在陽光下，那赤紅色的鱗片上泛起光澤，令人感到有些刺眼。
即使知道那是自家的陣營領袖，那無意間散發的龍威還是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那是源自靈魂深處的、對於強大存在的恐懼。
凱修斯用那金色的豎瞳俯視著玩家，緩緩揮動雙翼，聲音如同洪鐘。
「當伱們歸來，混亂與災禍將再度降臨於大地，準備好面對這一切吧，只要你們為帝國而戰，安澤塔的大門將永遠向你們敞開。」
所以.星隕者們，下次再見。」
他眨了眨眼睛。
觀眾席上的玩家們頓時炸開了鍋，噪雜的討論聲充斥會場。
「臥槽？老大知道我們要關服？」
「艾雷澤蓋的NPC有多智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被智商碾壓過呢，上次我們消失這麼久，他們肯定意識到了。」
「這是在預告主線劇情嗎？」
「這還沒關服呢，我已經開始期盼下一次開服了。」
「狗官方快點更新啊，一天玩不到艾雷澤蓋，心裡就像有螞蟻在爬。」
「開始倒計時了！」
有人驚呼道。
只見面板上的倒計時正一秒一秒地行進著。
「10，9，8」
「3，2，1」
「0。」
數字歸零。
沒有任何徵兆，在這一瞬間，會場上的喧囂戛然而止。
無論是得意洋洋的鋼鐵狂、垂頭喪氣的Singo、正在拍攝素材的饅頭，還是數萬熱切討論的普通玩家.
他們全都在那個特定的時刻化為細碎的光粒，隨後消失不見，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那原本擁擠的觀眾席，如今變得空蕩蕩的，可以容納十幾萬人的會場內出現大片的空位。
伊斯達利亞城郊，正在指揮著工人進行建設的玩家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張張設計圖紙。
「工頭去哪裡了？」
機械神教研究所內，正在一台大型儀器前進行試驗的機械修士消失，旁邊的原住民助理繼續記錄著數據，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這次試驗的吻合度很高啊，可惜導師暫時離開了。」
帝國宣傳大廈內，那堆積成山的稿件前沒有了玩家們奮筆疾書的身影。
數位吟遊詩人一臉愁苦地走上前來，撿起地上還未完成的手稿，長吁短嘆。
「他們留下了七個月分量的工作，七個月！」
北方遺蹟內，恐爪怪感受著剛剛囫圇吞入腹中，還沒來得及用酸液消化的食物突然不見，疑惑地用修長而尖銳的手爪撓了撓頭。
「嗷？」
凱修斯揮動雙翼，俯視著那有些空曠的觀眾席，隨後騰空而起。
「終於結束了」
在他的記憶中，前世的這個時候，玩家們剛剛幫助北地諸國擊退惡魔，與雅各伯爵、雷歐公爵等戰場英雄把酒言歡，徹夜慶祝。
而北地的諸多人民仍然生活在北地貴族的腐朽統治下，忍受著寒冷與飢餓，承受著與祖輩相同的、千百年來的苦難。
而現在，世界的軌跡已經徹底改變，北地諸國被徹底摧毀，嶄新的帝國啃食著它的殘軀興起，就連惡魔也被凱修斯提前剷除，只得暫時退卻。
但安澤塔大荒原到底是個偏僻的地區，對大陸形勢產生的影響極其有限。
販賣軍火、實控卡斯帕地區、制衡三國力量已經是帝國所能做到的極限。
待到三皇會戰達到僵持階段時，那才是燃燼帝國以全新姿態登上費安索大舞台的最佳時刻。
「快了，很快了。」
紅龍拍打翅膀，掀起一陣強烈的颶風，繼續向上攀升，他似乎並不著急。
伊斯達利亞城的人民們仰望著越飛越高的巨龍，紛紛合十祈禱，甚至頂禮膜拜。
那就是帝國的建立者，他們的皇帝，他們的——神明。
凱修斯越飛越高，已經來到雲層之上。
紅龍揮動雙翼，強勁的颶風輕易吹散那厚重雲層，讓雲霧滾滾飄飛，也讓大地展露出他的全貌。
伊斯達利亞在他的視野中成為了狹窄的小地方，他能夠看到北方覆蓋著冰雪的風暴高坡、馬特拉大農田，能看到南方奧卡格拉爾平原，甚至能看到遠方的安斯蒂卡群山.
凱修斯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仔細地俯瞰大地了。
在第一次俯瞰著片土地時，他還是一條疲於奔命、惶惶度日幼龍，為自己的未來而擔憂不已。
而現在，十幾年一晃而過，他已經成為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帝國，這片安澤塔大荒原唯一的主人，成為大陸上赫赫有名的「紅皇帝」。
凱修斯久久凝望著這片大地，隨後伸出碩大的爪子，仿佛要將其握在掌中。
「命運並不是一成不變，不可更改的註定軌跡。」
「它也能被我所影響，甚至是掌控。」
凱修斯自言自語道。
不知為何，他很討厭宿命論，且享受這種改變一切的感覺。
三天後，北風堡城郊。
「吼——」
紅龍懸停在鋼鐵龍翼王宮的上空，揮動雙翼，發出一聲長嘯，帝國權柄的力量蔓延開來。
地面不斷震顫，發出隆隆的響聲，山峰猛然隆起，變得更加大雄偉。
而山中的洞窟也變得更加寬敞，內部流淌著高溫的熔岩，冒出陣陣蒸汽，更適宜巨龍居住。
隨後，紅龍就這樣進入洞窟中，在岩漿的環繞下盤蜷起身體，緩緩閉上雙眼——他要開始第三次沉眠了。
這次，凱修斯有了更強的控制力，那恐怖的能量就這樣蘊藏在他小山般的龍軀中，伴隨著呼吸的起伏，不斷地流動、運轉著。
「能夠為陛下服務是你們的榮幸！」
「你的法術模型都出錯幾次了？下次再出問題，就不要來了！」
洞外，朗普正帶領著上百位法師布置防護法術，時不時破口大罵。
不過現在的凱修斯已經能完全掌控周邊的環境，擁有近乎神明的權柄，這些防護的形式大於實際意義。
朗普望著被封死的洞口，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十幾年前自己初次見到紅龍的情形。
那時候，他還只是一頭滿腦子食物的食人魔，與其他食人魔相比，朗普除了聰明點，似乎也沒有多少差別。
但是紅龍的出現，賦予了他的生命新的意義，讓他知道這世界原來是這樣的廣闊，原來那片荒原並不是世界的一切。
想到這裡，朗普攥緊手中的法杖，朝著那個方向躬身，低聲說道：「主人.」
「我向您承諾，當您醒來，會看到一個更加強大的帝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