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奧利維婭
夜晚的鋼鐵龍翼王宮依然是如此寂靜，甚至聽不到絲毫生機，在強大的龍威下，連蟲鳴都難以奏響。
即使紅龍早已甦醒，不再會有無意間的天災降下，眷屬們仍然不敢靠近這堪稱神聖的居所。
「又是一樣的時候。」
「這應該是第六十七個夜晚」
奧利維婭緩緩睜開雙眼，月光湧入那藍灰色的瞳孔中，也照在那光滑的鱗片上，地面上反映出許多光點，像是撒上了一把閃閃發亮的銀幣。
兩個月，這點時間對於任何一種巨龍來說都格外短暫，但對處在縛龍法陣中的銀龍而言，這短暫的時間軸仿佛被無限地拉長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樣的煎熬。
灼熱的鎖鏈貪婪地汲取著她的生命力，不斷地刺痛，讓她時刻難以沉眠。
銀龍稍稍振動雙翼，隨著輕微的響動聲，那亮板般的翼膜映著月光，沉重的鎖鏈察覺到異動，繼續灼燒著她的身體。
但她只是咬緊銀牙，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悶哼。
「嗯」
奧利維婭忍住劇痛，竭力地翻過身來。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銀龍努力地昂起頭顱。
那些沉重的鎖鏈牢牢纏繞在其纖細的脖頸上，不斷閃動著炙熱的法術靈光，甚至發出「嗞嗞」的炸響聲，讓她的血肉上冒出陣陣白煙，出現一道道血痕。
最終，她還是咬牙抬起頭來，仰望著夜空中的明月，享受著這難得的月光。
而這也算是苦中作樂了。
這樣堪稱絕望的生活，她早已習慣。
她習慣了天空中偶爾飛過的雙足飛龍，習慣了提夫林衛兵的漠視和警惕，也習慣了宮殿內的燥熱難耐。
她也嘗試過向外界傳遞情報，向雙足飛龍傳訊，與提夫林守衛溝通，希望打動這些燃燼之王的眷屬，但一切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那頭紅龍在這裡的統治穩固得可怕。
儘管處在這鋼鐵鑄成的無聲地獄中，銀龍藍灰色的眼眸中還是透出代表堅定的微弱光輝。
她仍在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安赫爾「
「總有一天，他會來救我的，他向我許下過諾言。」
奧利維婭默默地這樣想到。
在父親講述的「諾言之鱗」的故事中，那位名叫德克施特略夫的銀龍足足在洞口等待了千年，從青年龍一直等到成為太古龍，最終他的忠貞愛情感動了白金龍神巴哈姆特。
這位神明施展出強大的神力將雌龍復活，他這才得以與伴侶相聚。
而那位燃燼之王也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打敗的，奧利維婭已經做好被困在這裡數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準備。
儘管那頭紅龍強大無比，幾乎不可戰勝，但她始終堅信——那位神秘、正直的金龍能將她從這個魔窟拯救出來。
並且奧利維婭還立下誓言，發誓永遠都不向那位燃燼之王臣服，哪怕會遭受非人的折磨，哪怕有走向死亡的風險。
「這裡可真是無聊……」
「要是他能時常來看望我就好了。」
奧利維婭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傻笑，身上的痛苦似乎也微不足道了。
她又想起那個同樣靜謐的夜晚，金龍安赫爾冒著生命的危險闖入宮殿中，向自己誠懇地道歉，許下真摯的諾言，在短暫的陪伴中與她進行親密的交流。
那真摯、誠懇的話語仍在她的腦海中迴響，久久不絕。
「奧利維婭，現在我的力量不足以對抗這條紅龍，他實在是太過強大了。我也許……還需要更多的資源。」
「金錢、法術捲軸、乃至於其他金屬龍的援助……」
「但無論如何，即使是耗盡一切，傾盡我的所有財寶，我都會將你從這裡救出來的，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那種在絕望中獲得一線希望的安心感，那種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覺，以及那種被諾言所感動的心動感，她此生此世都不會忘記。
不過奧利維婭心裡也清楚，所謂的「看望」只是她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現在身處的地方可是燃燼之王的宮殿，而非什麼來去自如的招待所，金龍每一次闖入都要冒著極大的風險，一旦被發現甚至是必死的局面。
奧利維婭一直以理智的法術研究者自居，認為自己是為研究世界的本質而生，甚至還放下巨龍的高傲，找到一位傳奇法師作為導師。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經歷冒險故事般跌宕起伏的歷程，會收穫童話般美好的愛情，但一切都順理成章地發生了，儘管這過程有些坎坷甚至是痛苦。
「還要在這裡守候多久呢？」
「安赫爾，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奧利維婭甚至在腦海中幻想起未來被解救出來的畫面。
她相信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瞬間，甚至勝過其百年生命中的任何一段回憶。
「我們要一起研究法術，建立一座漂亮、溫馨的法師塔，擁有自己的領地與城市，到那時候，梅爾沃德家族也會成為我們堅實的後盾。」
「我們會週遊多元宇宙，我們要追隨巴哈姆特陛下的步伐，在天堂山里與那些善良的天界生物一同飛行.」
「我們會在極樂境中遨遊，交好鵬羽天使和強大的獅首神使，讓海神河的河水淨化自己的靈魂」
「我們會在約瑟園中歷險，見識那些永恆不滅的戰場與榮耀的英雄.」
「我們會在機械境中遊蕩，研究最為完美無瑕的秩序」
無數個飽含美好暢想的畫面在奧利維婭的腦海中閃過，像是接連不斷的連環畫，又像是走馬燈般的影像，是她心中憧憬的具象化描繪。
即便是身上接連不斷的的劇痛，也無法阻止她沉沉睡去，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她已經在這裡清醒地等待了數月。
她實在是太累了。
銀龍緩緩合上雙眼，她纖細優美的龍軀上早已是遍體鱗傷，但她的嘴角卻仍然帶著一抹恬靜的微笑，也許是沉浸在美妙的幻夢中了吧。
但酣睡正香的奧利維婭卻沒有發現——
污濁難聞的黑色能量漂浮在她的頭顱上方，貪婪地吮吸著光線和散失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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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