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虎口奪食
「惡魔的契約」
「指望這些混沌的延伸遵從秩序的契約，可真是笑話。」
凱修斯心中這樣揶揄道，但他還是作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毫不掩飾對於力量的貪婪。
那具化身從星界虛空中消失，化為燃盡的萎靡火焰，僅留下監視情況的天劫龍眼，凱修斯將意志徹底回歸到位於主物質位面的、星界稜鏡前的本體。
「契約，我不想簽。」
「可這卡瑞克斯之軀，我也不想放棄。」
「那就賭一把，趁著這封印尚未解除的機會，上演一出虎口奪食的戲碼。」
凱修斯緊緊注視著那透出幽光的星界稜鏡，眼神中透出面對豪賭的亢奮。
現在的傑扎爾斯拉克絕對沒有解除封印，至少沒有把握將他留下的，不然這頭惡魔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思，以寶貴的神屍來引誘他簽訂所謂的「合作契約」。
但這位被封印萬年的復仇主君恐怕是有些得意忘形，提前泄露了自己的底牌，卻忘記凱修斯還有「掀桌子」這個額外選項。
「那就讓我見識一下.」
「所謂的惡魔之怒吧。」
凱修斯咧嘴冷笑一聲，這樣想道。
隨著龍術士的意志扭曲現實，法力靈光與空間的波動驟然現，不死逆鱗、矯若游龍、空中機動術、能量鱗片、全知之眼等現如今為數不多的、能在高層次戰鬥中起到些許效果的法術加持在他龐大的龍軀上。
凱修斯縮緊雙翼，有些勉強地鑽入那漫溢著星光的彩池門戶中。
紅龍穿過彩虹般的流光隧道，經歷不可察覺的漫長距離，以真身來到這深邃的星界虛空中。
純粹的精神世界，所有真位面間的銀色虛空。
但物質態的生物仍能在這裡存身。
「只可惜我沒有找到星界投影，不然還能將風險降到最低。」
凱修斯輕輕揮動雙翼，很快便適應星界中幾乎無重力的特殊環境，並在空中機動術的作用下領悟星界遨遊的飛行技巧。
「凱修斯，你終於肯來了.」
「我最完美的合作者，與我簽訂契約」
「你將與我共享無盡的力量源泉，成為新世界的締造者.「
惡魔的呢喃呼喚由遠及近，飄忽不定，在紅龍的耳旁繚繞，引誘他墜入那最深層次的無底深淵。
凱修斯奮力振動雙翼，如同一道紅色的彗星般在星界虛空中急速掠過，僅僅是數個呼吸的時間便飛出近千米的距離，他甚至已經能遠遠看到那座浮島，看到那惡魔瘦骨嶙峋的身軀。
「來吧，與我簽訂契約。」
「將我解救出來，而你將獲得永生！」
被懸掛在半空中的傑扎爾斯拉克如同即將獲得赦罪的犯人般，他的聲音更加亢奮。
那張深淵湍流構成的契約在虛空中揮舞，仿佛有生命的活物般，歡迎著契約者的到來。
凱修斯卻在加固心靈壁壘，抵禦一切惡魔的低語。
他並沒有如約來到惡魔身旁，反而是揮動雙翼再次進行加速，紅龍的身後甚至都冒出赤色的焰尾，他竟然直接掠過了那被封印的惡魔，直奔著遠處山嶽般的龍屍飛去。
「不——」
「凱修斯！伱想要做什麼？你難道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嗎？」
那懸在半空中的、被稱為「復仇主君」的惡魔，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那深邃的雙眼中冒出熊熊復仇之火。
整個浮島都在轟然震顫，那星界虛空也出現由混沌之霧構成的龐大人臉。
「復仇——」
「毀滅——」
「混沌——」
那張臉在咆哮著、怒吼著，仿佛要把掠過虛空的紅龍吞噬。
凱修斯收緊雙翼繼續加速，還不忘出言嘲諷。
「誰告訴你——我要簽訂所謂的契約了？」
「惡魔的契約，在我聽來是個比『魔鬼的良心』還要可笑的笑話！」
他絲毫不顧混沌霧氣的阻擋，如同流星般劃破虛空，他渾身繚繞著硫磺味的煙氣，轟然降落到那具龍屍胸前。
「這就是卡瑞克斯，世界肅清者。」
凱修斯長舒出一口氣。
這條身長千米的紅龍已經死去數萬年，但當凱修斯真正站在其面前，他還是感受到難以置信的壓迫感，這是源自血脈、傳承乃至於本質的壓迫，連他的雙翼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凱修斯的目標是心臟。
他不可能將這具殘軀全部帶回主物質界。
儘管神屍的一切都可以說是無價之寶，但這具龍屍最有價值的部分，無疑是那顆有無數條基血管向其中輸送真血的珍貴器官，那顆還在微微顫動的、仍蘊藏著其生前千分之一血脈力量的心臟。
卡瑞克斯之心。
「凱修斯！你在自尋死路！」
「你放棄了我給予你的偉大恩賜，選擇了最終的毀滅！」
壯闊的混沌虛影從遠處襲來，憤怒的復仇惡魔釋放著那從封印中泄露出的力量，肆意宣洩著他對這位「背叛者」的怒火。
凱修斯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頭惡魔已經被諸神封印萬年，可即使是這樣，深淵領主的偉力也絕不是他所能企及的。
「吼——」
凱修斯胸前的龍晶閃爍著刺眼的光芒，氣孔處噴出白煙，口中吐出熾白色的高溫火柱。
緊接著，他的脖頸、尾部冒出兩排絢爛的焰尾，胸口的龍晶被火焰的光芒所填滿，那熾白色的火柱更進一步，其外焰竟然微微泛出藍色。
然而那極度高溫的可怕吐息擊中卡瑞克斯的殘軀，卻被那黯淡的鱗片所阻擋。
即使是死亡萬年的軀體，早已失去力量的源泉，但由於其強有力的物質構成，它也不是凡物的火焰能夠輕鬆摧毀的。
「真是可怕。」
「連極效噴吐都像是在撓痒痒。」
注意到遠方襲來的惡魔虛影，凱修斯咬緊牙關，終於下定決心。
頓時，紅龍全身的基血管都泛出微光，甚至透出體外，在體表顯露出根系般的形態。
那源源不斷的能量被輸送至龍晶。脖頸、尾部的氣孔中冒出絢爛的、高溫的白色焰尾
伴隨著可怕至極的波動，龍晶內發生劇烈的魔法裂變反應，光點與弧形線條紊亂地出現在其中，迸射的火星在胸口處亂撞，那龍晶變得耀眼至極，如同一顆宇宙中的微型恆星。
劇烈的風以紅龍為中心向周圍擴散，在浮島上形成一圈塵埃。虛空中先是片刻寂靜，隨後釋放出震耳欲聾的爆鳴聲。
下一刻，藍白色的火焰從凱修斯的口中射出。
【原初噴吐】
極度高溫的火柱沖向那軀體。
這次的吐息終於是將黯淡的鱗片切割，洞穿了這具宏偉的龍屍，使得其上出現巨大裂口。
「呼，呼」
凱修斯氣喘吁吁地合上嘴，身軀都變得有些透亮，渾身冒出炙熱的白煙，呈現出快要過載的狀態。
但他沒有絲毫鬆懈，也沒有時間休息，毫不猶豫地鑽入那裂口中，以鋒利鋒利的爪牙將其不斷擴大。
「嘶拉——」
最終，他撕開這具龍屍胸前的厚重的血肉。
那躍動著火光的、仍在微微顫抖的心臟暴露在空氣中。
這就是萬年前的卡瑞克斯，僅僅是這顆心臟便有近三十米的直徑，比這個紀元的大多數紅龍本身都要更加龐大。
「這就是卡瑞克斯的心臟。」
凱修斯吐出一口白煙，那淡金色的瞳孔中透出熾熱。
「凱修斯！你辜負了我的信任！」
「你將承受深淵領主的怒火！」
他轉過頭來，那惡魔的虛影已經到來，由混沌之霧構成的身軀伸出猙獰的巨手，想要將那紅龍抓住。
【矯若游龍】加身，敏捷得超乎想像的紅龍輕鬆躲開，卻依然被那混沌的氣息沾染，渾身的法術都變得極度不穩定，那【全知之眼】甚至在這種感染下直接崩解。
「這就是真正的深淵之力.」
「必須要儘快離開了。」
凱修斯感受著那混沌感染的紊亂，心有餘悸地想道。
紅龍直接鑽入龍屍的胸膛中，他一邊躲避著惡魔虛影的進攻，一邊以爪牙、抓撓術撕裂那些早已失去活性的血管。
最終，那顆蘊含著磅礴祖代龍力量的微光心臟失去血肉、血管的牽連，緩緩地從胸膛中掉落出來。
龍術士見狀，毫不猶豫地以意志扭曲現實，再次釋放出法術。
【貪婪之袋】
袋狀的力場區域在他的身後逐漸形成，讓他得以將那龐大至極的心臟拖動。
「吼！」
凱修斯奮力揮動雙翼，發出怒吼，他竟然拖著那顆比他的龍軀更加龐大的心臟——騰空而起。
還好星界中的重力幾乎可以忽視，不然即便是以紅龍的力量，也難以在飛行中負擔如此沉重的心臟。
紅龍幾乎是竭盡全力地揮動雙翼，竟然拖著那顆心臟飛到百米高的空中。
「無知的凡物！」
「你不懂得惹怒一位深淵領主的後果！」
惡魔虛影的手中幻化出黑色長矛，直接擲向半空中難以躲避的紅龍。
但在那混沌之力接觸到紅龍的一瞬間、即將造成致命傷勢的時候，他體表的一枚鱗片驟然破碎，金色的光膜將其全身包裹，原來是【不死逆鱗】硬生生地擋下這致命一擊。
而凱修斯趁著這寶貴的時機，用盡渾身力量攀升著，他終於是徹底離開那座浮島，讓那惡魔虛影只能在浮島的地面上無力地咆哮。
「再見，不，永別了——傑扎爾斯拉克」
「我會記住你的無私奉獻的。」
凱修斯氣喘吁吁地說道。
遍體鱗傷的紅龍拖著「卡瑞克斯之心」奮力飛行，還是來到了那星界稜鏡的座標處，一頭栽進那通往主物質位面的星界彩池，進入那流光溢彩的星界維管通道中。
隨著星辰的光輝，紅龍消逝不見。
星界，卡瑞克斯浮島上。
那聲勢浩大的惡魔虛影消散殆盡，僅剩下被懸掛在半空中的瘦削惡魔。
「果然，最聰明的魚兒往往會義無反顧地咬住最後的誘餌。」
惡魔低聲說道。
此刻的傑扎爾斯拉克絲毫不像剛才表現出的一般怒火滔天，反而是冷靜地抬起頭顱。
「呵呵，不愧是以貪婪著稱的紅龍，還真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他凝視著紅龍消失的方向，又像是在凝望著星界外的無盡混沌，那張臉上露出一抹詭異至極的輕佻微笑。
「可是.我的話可還沒有說完。愚蠢的凡人們說卡瑞克思事實上具有瘋症，結果就造成了喧癲空隧中永無止境的狂風。」
「可那何嘗不是無底深淵的悠遠夢囈呢？」
「凱修斯，混沌的印記將會深深銘刻在你的每一枚鱗片上，流淌在你的每一根血管里，等到你真正地發展壯大，那就是我擷取果實的時候。」
「我原本想要讓你沉淪在力量的幻夢中，最終順理成章地完成這一切。只是你選擇了一條更加坎坷的、更難保全自己形式上存在的道路。」
被囚禁的惡魔向星界虛空伸出瘦削的手臂，又像是抓到什麼似的猛然攥住，鐵鏈發出「嘩啦」的響聲。
「這是貫穿宇宙的命運，你是.逃不掉的。」
「巨龍終究只是不了解世界規則的凡物，不知道到底該誇你聰明，還是說你愚昧呢？」
無盡的虛空仍然是空蕩蕩的，銀流四處飄蕩，偶爾有不明的光輝閃動，又有孤獨的浮島漂浮，不知是星界的巨獸，還是又一位神明的殘軀。
3700字大章，補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