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可我不答應!
一聽這聲音,良姜也知道是誰來了。
佟守良。
良夫人也是身子一振,袖子裡的手慢慢地蜷縮起來。
佟將軍大步入內,京兆尹已經聞聲起身:「佟將軍大駕光臨,下官正在審案,請恕不能迎接。」
佟將軍環顧大堂一周,怒聲道:「我佟守良戰場之上出生入死幾十年,保家衛國,護長安安寧,竟然保護不了我那可憐的外孫女!讓她死了都不得安寧,還請大人秉公而斷。」
京兆尹朝著仵作瞧了一眼,仵作立即上前,信誓旦旦地道:「回稟大人,被害的孫小姐身上並無任何窒息而亡的特徵,被告所言乃是無稽之談,完全沒有繼續驗屍的必要。」
適才還巧舌善辯的訟師被佟將軍的氣勢一時間鎮住,磕磕巴巴道:
「按照律例,原被告要求檢驗的屍體必須查驗,不得推諉。
為了防止有誤差或者遺漏,應設置初檢和復檢,兩次驗屍的仵作不能為同一人,彼此之間不得見面往來,互通信息。驗完之後遞交驗屍文書。
所以,斷案不能憑藉一個仵作所言,就拒絕我被告的請求。」
良姜心裡暗自讚嘆一聲,也寸步不讓:「如此明顯的窒息特徵,你身為仵作,竟然昧著良心說瞎話!」
仵作冷冷譏諷:「老朽做仵作這行當已經數十年,驗屍無數,難道經驗還不比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奶娃子?你有什麼資格質疑老夫?」
良夫人冷聲道:「不知道我玉華山文聖人親傳弟子,有沒有資格質疑你?」
仵作上下打量她一眼,滿是鄙夷:「你可別告訴老夫,說你是來自於玉華山。」
堂外佟將軍狐疑地望向良夫人,突然身子一震,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大步跨進大堂之上,單膝跪倒在地。
「夫人,真的是你嗎?」
他的舉止如此突兀,令大堂上下眾人全都驚詫莫名。
「這,這婦人什麼身份?竟然能讓堂堂一品大員給她跪地行禮?」
「能讓佟將軍如此敬重的人,滿長安應當也沒有幾個。」
……
良姜冷冷地看著佟將軍近乎於天衣無縫的表演,心裡默默地揣度著他的目的。
良夫人在佟將軍出現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絕對隱瞞不下去了。
兩人遲早都有對簿公堂,面對面的時候。
她上前攙扶佟將軍:「佟將軍快快請起,你的大禮我可受不起。」
佟將軍激動得熱淚盈眶:「夫人對我佟某人有救命之恩,佟某人常心懷愧疚,覺得您的大恩大德此生怕是無以為報,更愧對國公爺對我的賞識之恩。
今日竟然能在此見到夫人您,知道您仍在人世,佟某人欣喜若狂。」
此言一出,堂外更是一片震驚。
「此人莫非就是兩年前遇害的良國公夫人不成?怎麼會死而復生呢?」
「我就說兩年前被害的不一定是她們母女二人,估計就是她們的金蟬脫殼之計。擺脫國公府的惡名,跑到外地去逍遙快活。」
「良國公夫人醫術高超,難怪方家會專門跑去阜城將她請來,給孩子治病。」
「哎呀,一個是救命之恩,一個是殺子之恨,佟將軍不知道會如何解決?」
……
眾人議論不休,方乘煦與方老太太更是目瞪口呆。
方老太太難以置信地問身邊方鳶:「他們說這良姜乃是國公府郡主?我沒有聽錯吧?」
方鳶也傻愣愣的,如遭悶棍:「好像是的。」
「就那個一生戰功無數,結果叛敵西涼的良國公?」
「除了他還能有誰呢?良姜也姓良!」
方乘煦磕磕巴巴地問:「岳父大人,這,這良姜……」
佟將軍低聲呵斥:「那是國公府鶴雅郡主,皇上御筆親封的。」
天吶,自己錯過了什麼?
方乘煦嘴巴半張,吃驚不已。
佟昭兒則指著良姜:「我不管她是什麼郡主,她害死我的女兒,我就要讓她償命!」
「住口!」佟將軍皺眉呵斥:「良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初我戰場負傷,奄奄一息,就是良夫人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恩同再造。
我若是知道,她與方家竟然有這種關係,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讓你嫁進方家的,也就不會有今日這樣的事情。」
佟昭兒哪裡能善罷甘休:「我不能因為她對你有恩,就抹殺她加害我孩子的事實。我孩子剛滿月啊!死得這麼可憐。」
「好了!」佟將軍打斷她的話:「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此事父親做主,就不再追究了,孩子只是福薄而已。賢婿,還請給我一個薄面。」
方乘煦一言不發,望著佟昭兒。
佟將軍又為難地望向方老太太:「方老夫人,此事你看……」
方老夫人點頭:「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想佟將軍從中為難,那就算了。」
佟將軍望向京兆尹:「大人,本官認為,良夫人妙手仁心,不會故意加害一個剛滿月的嬰兒,其中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所以,我們撤回訴狀,不再追究此事。」
佟昭兒泣聲道:「父親你可以強迫我們不追究,但我絕對無法饒恕她們!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佟將軍愧疚低頭。
堂外百姓讚嘆之聲一片:「佟將軍果真是重情重義的血性漢子。這麼大的仇恨啊,換成誰能諒解?」
「就是,兩年前還有很多人譴責佟將軍西涼戰場之上,對良國公見死不救。可若非是他一人承擔這個罵名,將有多少將士中計,全軍覆滅啊。」
「對一個叛賊妻女,佟將軍這樣寬容,甚至委屈自己女兒,簡直不值。」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她們不能挾恩圖報,抵消今日犯下的罪行。」
……
堂下眾人一邊倒地對佟將軍讚不絕口。
良夫人有些過意不去:「佟將軍,此事……」
「夫人別說了,」佟將軍言辭懇切道:「我相信您,此事就此了結,絕不反悔。誰也不敢不答應。」
「可我不答應!」良姜突然冷不丁出聲。
佟將軍一愣:「什麼意思?」
良姜一字一頓:「你的心意我們領了,可丁是丁卯是卯,人命關天,是非黑白原本就應當搞清楚!
你們雖說不追究,但是如此含糊其辭,我母親卻要一直背負這個害人的罵名。所以,這個案子必須要水落石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