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速之客
良姜沒有急著吃,而是起身,從一旁倒了一盞酸梅湯,推到方乘昊的跟前:「於媽讓人從外面買的酸梅湯,挺解膩的,你來一盞吧。」
方乘昊點頭,接過酸梅湯一飲而盡。
「今兒天氣燥熱,我正好覺得口乾舌燥。」
良姜看一眼他微微透著紅暈的臉,直白地問:「你到我這裡來,你母親知道嗎?」
方乘昊點頭:「知道。其實我母親挺喜歡大嫂你的,也讓我與你多走動。
我覺得,母親可能也是實在無可奈何。畢竟大哥犯錯在先,將軍府以權壓人,她為了保住大哥,也只能對不起你了。」
良姜沒有反駁:「那你經常來我這裡,你母親難道不好奇,我們平日在聊些什麼嗎?」
「問過,但我什麼也沒說。」他看一眼良姜手裡的甜湯:「大嫂你怎麼不吃啊?一會兒太涼了,圓子口感就差了。」
良姜仍舊在用調羹緩緩攪動著甜湯:「我就是突然想起,有次我從外面買了一碗酒釀甜湯回來解饞,方鳶見到了,就討了過去吃。
結果勉強吃了幾口,便受不得這酒釀里桂花醬的味道全都糟蹋了。」
方乘昊手扶著額頭,使勁兒甩了甩,有些昏昏欲睡,仍舊強撐著道:「她只是喜歡眼氣別人……」
嘟嘟囔囔地說完,就靠在椅背上,不再動彈了。
一張臉通紅,還沁著細密的汗珠。
良姜輕嗤,心裡明鏡一般,她們母女二人不喜歡吃的東西,就算是扔了,也不會留給自己。
怎麼會讓府上廚子這麼用心地按照自己的口味煮了,再讓方乘昊給端過來。
她上前將指尖搭在方乘昊的脈搏上,略一沉吟,面色微變,恨恨地唾了一口:「果然,這一家子,真是黑心爛肝,就連廉恥都不要了。」
揚聲喊「於媽!」
於媽應聲,推門進來,看到方乘昊,不由就是一愣:「二公子這是……」
「應當是昨夜讀書太累,靠在這裡就睡著了。叫兩人將他抬去廂房休息一會兒,記著,不要聲張。」
於媽奇怪,自家小姐若是為了避嫌,直接將二公子喊醒,讓他回去睡不就得了?
何必費這個勁兒?
再說了,一個大活人,睡得再沉,也禁不得這番折騰吧?
莫非,另有隱情?
於媽聰明,不多詢問,出去喊了兩個小廝,合力將方乘昊抬去了一旁廂房。
方乘昊也只迷迷瞪瞪地嘟噥了兩句,並沒有醒來。而且臉色赤紅,就如喝醉了一般。
三人全都心知肚明,必有緣由,只是誰也不問。
良姜送走三人,關閉屋門,轉身回來,差點嚇了一跳。
自己原本坐著的位置上,此時多了一個人。若非陸星戰老是玩神出鬼沒的這一套,她幾乎驚呼出聲。
此人一身墨色祥雲暗紋錦袍,金冠束髮,面色清俊,眉眼如精雕細琢,細筆白描,容光瀲灩。
他伸出一隻骨節勻稱修長的手,像良姜適才那般,緩緩攪動著手邊的甜湯,眼帘低垂,一身清貴之氣。
良姜自認並不識得此人,只暗中驚嘆,此人好高深莫測的身手,自己不過只是一個轉身的功夫,他便悄無聲息地潛入自己的房間,自己全然未知。
良姜已經全身戒備,警惕地望著他:「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裡。」
來人抬起眼帘,一雙深邃灼灼的眸子望向良姜,緩緩勾起唇角。
「怎麼,不認得了?」
看到他這雙充滿了危險氣息的眸子,良姜心裡一震,想起一個人來。
「平西王?」
顧溪知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上次來方府,自己貼滿了絡腮鬍子,又是混在賓客中間,一言不發。良姜竟然還能一眼認出自己來,可見眼力好的很。
「我讓觀棋給你遞了兩次請柬,都未能請得動你的大駕,只能親自來請。」
今日一早,於媽的確又來請示過自己一次,自己想也不想,仍舊一口拒絕了。
平西王如此窮追猛打,她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面對顧溪知的揶揄,良姜聳肩:「適才你應當也看到了,我的門前是非多,你應當避之不及才對。」
「陸二公子幾乎踢破了你的門檻,你都不怕,本王更沒有什麼好怕的。是吧,城主?」
良姜心中一凜,他果然是知道了什麼。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在一旁方乘昊坐過的位置坐下。
「王爺您遠在上京,可真是耳聰目明,阜城的風吹草動想來也沒有瞞過您?」
「前日,恰好觀棋來府上給你送請柬,瞧了一齣好戲。」
「那王爺為何會認定,我是城主,而不是陸星戰?」
「因為我知道,陸星戰是假冒的,但是你卻知道城主寫給阜城知府的書信內容,不是你又是誰呢?」
「聽起來似乎有一點道理。可我仍舊好奇,王爺又是從何得知,陸星戰是假冒的?方府那麼大,你又怎麼知道,我住在聽竹苑?」
她的接連提問,順利占據了主動。
顧溪知當然不能說,自己曾經爬過人家窗戶,答非所問:「賀副將回西涼之前,託付我關照你。」
良姜身上的敵意這才消退了些許:「多謝王爺,可我現在很好,就不勞您費心了。」
顧溪知身子微微前傾:「昨日,賀副將來信了。」
良姜心中一動:「他說什麼?」
「有關方乘煦在西涼的一些事情,是你打探的,是不是?」
良姜坦然承認不諱:「是。」
「所以說,我們可以合作。」
良姜狐疑地望著他:「你知道些什麼?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此事。」
「所有你知道的,本王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本王也知道。本王與賀副將也是一樣的目的,所以,日後你有什麼關於良國公的事情可以直接找本王。」
良姜默了默:「我知道,當初良國公去世之後,是你與懷遠侯在朝堂之上堅持己見,力保了國公府。我很感謝,但是此事,你不應當參與。」
「沒有什麼應當不應當,本王自己樂意。」顧溪知冷冷地道:「我今日來此,就是想問問你,你從方乘煦口中打探得來的這些情報,你還告訴了誰?」
良姜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
「此事走漏了風聲,最大的可能,就是你這裡。」
「不可能!」良姜十分篤定地反駁。
此事除了自己,知道的人就是於媽,於媽是絕對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