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為楊柳的話還是陸萍萍本就是不想走,總之她最後選擇留在了北京,沒有回老家去接受父母給安排的工作。
只不過她的留下只是她個人的決定,樂隊裡的其他兩個人都不打算再繼續走音樂這條路,所以唱片公司賠付的錢他們也沒有用來重新購置樂器和設備,三個人分了之後便各奔東西,樂隊就此解散。
錄音室被陸萍萍自己承擔了下來,而她原本租的房子則被她退掉了,她打算將錄音室收拾一下自己搬過去住,那裡做過隔音處理,平時寫寫歌彈彈吉他也比較方便。
不過楊柳在聽到她的安排之後卻邀請了她過來同住,反正她的房子還有一年才到期,兩個人住還有個伴兒,總比陸萍萍一個女生孤孤單單的住在並不適合居住的錄音室里要好。
其實楊柳清楚如果陸萍萍有的選擇她也不願意住在錄音室里,只是因為現在是她一個人承擔錄音室的房租,如果她再單獨租一個房子的話經濟恐怕就會負擔不起。
原本陸萍萍是並不同意的,她不想要打擾楊柳的生活,可是楊柳十分堅持,每天都過去陸萍萍的錄音室找她,拗不過她的陸萍萍也就只好同意了。
她們兩個女生大學的時候就住在一個寢室里,對彼此的生活習慣都很了解,而且她們兩個也都不是特別矯情的人,所以就好像楊柳說的,她們兩個人住在一起還是個伴,只是徐書瑤在聽說之後急的要死,直吵著說也想要搬過來。
就這樣一個人的公寓變成了兩個人,沒再繼續上班的楊柳想要自己弄一個工作室,正好她一個同樣有這個想法的學姐本身有些經濟基礎,只是時間上比較不充裕,倒是互補,所以最近楊柳都在忙著這件事情。
而陸萍萍則是繼續在原來的酒吧唱歌,幾個人的樂隊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箇中滋味怕是不會好受,更何況還經常有些喜歡他們樂隊的人會前來詢問打聽,而在他們看來的關心或許在陸萍萍的角度來看是在一次次的揭她的傷疤。
夏天就這樣在忙忙碌碌中過去了,季晨曦依舊會時常來找楊柳,雖然現在楊柳的公寓中多了一個陸萍萍,但他們也都熟悉,並不會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而季晨曦的媽媽江月寧也還是同樣會時不時的與楊柳聯絡,就在前兩天還邀請了楊柳陪她去香港拍一副她看中的油畫。
這兩天楊柳倒是正好沒什麼事情,所以江月寧和她說的時候她也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季晨曦竟然也和他們一起去。
當時楊柳的人已經在機場了,總不好在看到季晨曦的時候就直接轉頭就走,他們並沒有到那樣的程度,更何況看著江月寧有些歉意又帶著期待的眼神,楊柳怎麼也要給她個面子。
四天的香港之行,季晨曦對楊柳的照顧幾乎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其實季晨曦這個人並不是特別的細膩,對很多生活的小細節都不怎麼放在心上,可是在面對楊柳的時候他就是想到了,尤其是那些代表了對一個人足夠了解的生活小細節上,讓楊柳在勾起了回憶的同時也不能說不感動。
這段時間季晨曦都不會再說一些類似要複合之類的話,他似乎明白了總是提起這些事情只會讓楊柳對他有所防備從而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所以他現在只是默默的關心默默的照顧,絲毫都不提起複合二字。
季晨曦當然是聰明的,他能夠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擁有自己的一番事業,然後又能夠在季茂德生病的時候臨危受命並且做的非常好,這都無一不在證明著他有著非常高的智商,現在他也將這些智商頭腦用在他和楊柳的關係中。
從香港回來的時候楊柳將手機的充電器落在了季晨曦的車上,等到她回到家晚上準備要給手機充電的時候才發現的,於是她便給季晨曦打了個電話過去,當時季晨曦正和宋岩他們在一起,聽聞之後就說要給她送過去。
「沒關係我也不急用,再說萍萍那裡也有,你幫我收起來就行了,等什麼時候有空了再說。」現在已經快要十一點了,楊柳不想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再麻煩季晨曦。
「我們這邊也差不多完事兒了,正好回家之前給你送過去,你在家等著就行了,大約半個小時後到,或許我還能藉機會蹭個宵夜。」這樣說著的季晨曦聲音中含著十分明顯的笑意。
聽聞的楊柳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並且回答了一句:「知道啦,只是前幾天我都沒在家,萍萍又不開火所以家裡沒什麼材料,餛飩行嗎?」
「簡直太行了,和餛飩一起等著我吧。」季晨曦這樣說完之後他們的通話也就結束了,而放下手機的楊柳則去廚房準備了一下。
比季晨曦先到的是剛剛下班的陸萍萍,聞到了香味兒的她摸到了廚房,正好楊柳的餛飩也出鍋了,正飄散著熱氣:「你回來的正好,吃飯了嗎?」
「晚上吃過了,不過你的手藝我不介意再吃點。」陸萍萍的眼睛粘在那碗剛剛出鍋的餛飩上就下不來了,一副小饞貓的樣子把楊柳給逗樂了,故意逗她道:「這麼晚吃東西,你就不怕長肉?」
「那你還這麼晚煮東西,自己不吃光給我吃看著我長肉?你這是何居心啊!」這樣說著的陸萍萍故意裝做十分警惕的樣子看著楊柳。
加深了笑意的楊柳輕輕拍了一下陸萍萍,然後才解釋道:「季晨曦要過來,說想吃夜宵。」
「哦,怪不得。」瞭然的陸萍萍一邊點頭一邊換上了別有深意的眼神,不過接著又突然想到一件事,跟著說了一句:「對了,這大晚上的你提醒季晨曦小心點開車,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們小區前面那個路口出了車禍,還是輛特別好的跑車,撞在大貨車上整個車頭都撞爛了,估計人也肯定不行了。」
陸萍萍是想到就說了,可是說者無意聽著有心,楊柳幾乎是在聽聞之後就立刻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心中升起特別不詳的預感。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臉色這麼難看?」眼見著楊柳變了臉色的陸萍萍有些疑惑不解。
「現在幾點了?」並沒有回答陸萍萍的楊柳轉而反問了一句。
「快十二點半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的陸萍萍如實回答著。
「剛剛季晨曦是十一點半左右給我打的電話,說是半個小時之後到。」楊柳淡淡的吐出這句話,她不想要自己往那方面想,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不光是楊柳,聽到她這樣說的陸萍萍也跟著反應了過來,季晨曦已經比他答應的時候晚了半個小時,可是現在卻依舊不見人影,而且就連陸萍萍都知道,季晨曦很喜歡跑車,平常但凡他自己開車,除非必要他也都是開跑車。
「今天是季晨曦送你回來的嗎?你還記得他開的是什麼顏色的車嗎?」陸萍萍有些著急的問道。
「紅色。」楊柳一點猶豫都沒有的立刻回答道。
今天從機場回來的時候江月寧是坐著司機的車離開的,她要去鄰市的朋友那裡,而楊柳則是由季晨曦開車送回來的,她的充電器還在他的車上。
楊柳不清楚季晨曦在中間有沒有回過家換過車,可是當她看到陸萍萍露出了為難又擔憂的神色時,她便已經清楚。
「那輛出了車禍的車子,就是紅色的是嗎?」楊柳主動開口詢問,語氣生硬的幾乎絕無僅有。
聽聞的陸萍萍又掙扎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開口回答了,只是聲音下意識的變小了很多:「當時我就是路過,並沒有仔細看,車牌號什麼的我沒看清,但是我有注意到那是一輛紅色的跑車,鮮紅鮮紅的。」
那些剛剛的出鍋的餛飩不再有人關注,楊柳在聽到陸萍萍的回答之後立刻返回客廳拿起手機給季晨曦打了幾次電話,在都提示關機之後,楊柳的手臂無力的垂了下來,手機掉落在地上,發出的清脆的響聲。
緊跟著楊柳也來到客廳的陸萍萍看著楊柳失魂落怕的樣子,壓下心中的擔憂,幾乎是有些口不對心的說道:「有可能是我看錯了,或者季晨曦他回家換了車也說不定,你不要太著急了,再說就算我沒看錯還有可能只是個巧合呢?」
然而陸萍萍的話並沒有得到楊柳的回應,這時候的楊柳甚至都有些沒聽清陸萍萍到底說了些什麼。
第一次,她還是第一次有了這種世界坍塌的感覺,眼前漆黑一片,耳邊傳來轟鳴,唯一的光亮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人的平安,可她向來習慣將事情想得悲觀。
生活果然是最不可預測的編劇,無論楊柳怎麼機關算盡,也依舊算不到這一環,所謂的人定勝天,在這種時候只是一句空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