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蕭家獨子,孤身討命

  北城區,曹宅。

  「曹家千秋萬代,鼎盛集團自願贈百分之五十一的持有乾股……」

  「為恭賀曹厲公子入段北王旗下,赤城商會聯合赤城工會誠邀曹家家主——曹枕山先生擔任兩會名譽會長。」

  「……」

  赤城各界代表親來曹宅俯首稱臣,今日之後段北王和曹家同氣連枝,不僅如此,據傳曹家還背靠武修門派血煞門。

  自此以後曹家就是赤城的天,今日便能一統各界,成為絕對的王!

  但坐在最上位的那位中年人,貴為曹家家主亦是日後赤城之王的曹枕山。

  此刻卻面容陰鬱。

  座下,赤城的半壁江山在這陰雲下也滿心忐忑。

  曹家歷經百年,終在曹枕山這代家主手中問鼎巔峰,理應大喜,為何滿面陰雲。

  「蕭廷……」曹枕山掛了電話,幾乎要將手機給捏碎。

  當年蕭家慘案是他一手策劃,他怎麼會記不得這唯一的疏漏。

  蕭家獨子。

  剛才他接到婚禮現場打來的電話,內容奇怪的很,只說一個小時後蕭廷要登門。

  「來送死?正好省的老夫滿世界找了。」

  「老管家,去問問曹厲少爺怎麼回事。」

  曹枕山剛吩咐完。

  砰!

  曹宅大門洞開,幾個曹家人涕泗橫流的背著幾具屍身闖進來,撲通扔在地上,一個殘缺的人頭剛好滾到曹枕山腳邊。

  眾人驚恐尖叫。

  幾具屍體,一一分列。

  曹家二爺曹天龍,段北王的親傳大弟子許博,還有……段北王本人……

  最後一具屍身更是震得曹家一片死寂。

  「那……那是血煞門四大護法之一的貪狼?這可是實打實的四階武修,一代宗師……怎麼反倒死的最慘?」

  「被人一刀劈成了兩半。」

  一瞬間,曹宅氛圍凝固的讓人窒息。

  砰!

  手機被曹枕山硬生生捏爆,電子元件爆出電火花。

  他腳下那顆人頭是曹厲的。

  有震怒,有不解。

  「五年前怎麼就沒搞死那個小雜種,搞到現在膽敢騎到我曹家頭上示威。」

  年老的管家抬了抬眼皮。

  「重傷跳崖,入海三天,我們打撈一個月都沒找到,沒死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沒想到竟還成了武修。」

  「都他媽是廢物!死,都死,一個個死了也活該!」曹枕山暴跳如雷。

  曹家最是風光得意的時候,卻被一個當年從他們手指縫逃走的廢物狠打了一耳光。

  奇恥大辱!

  在場的一眾赤城權貴,順著這隻言片語,漸漸猜出了做這一切的人是誰。

  那個蕭家慘案的獨子,蕭廷!

  他回來的事他們多少也有耳聞。

  他不是今天上午剛回赤城嗎?怎麼中午就捅破了天?能連殺段北王,以及護法貪狼……少說也是四階武修。

  一個三年前像狗一樣狼狽逃命的少年,三年後歸來搖身一成四階宗師了?這也太過魔幻了一些!

  雨,更大了。

  滂沱如注。

  曹枕山遙望千里陰雲,神情陰曆:「妄圖一人挑戰一族,老管家,你去通知赤城大小勢力,一小時後來我曹家集合。」

  「並,張貼必殺令。」

  「一小時後來我曹家者,二階武修獎三十萬,三階武修六十萬,四階武修一百萬!只要能取其項上人頭者直接獎一千萬。」

  曹枕山語氣陰森:「他以為他單槍匹馬面對的只是我曹家一家?」

  ……

  城北,市醫院。

  帶唐妤離開婚禮現場後,蕭廷便跟著她直奔醫院。

  「曹家派人將我爸媽都打成重傷,還封鎖了唐家在赤城的所有經濟來源,我沒錢給二老治病,再拖下去會他們可能落下終身殘疾。」

  「不是如此……我也不會同意嫁人……但就算死我也不會讓那老畜牲碰我。」

  在一間雙人病房前唐妤傾訴著心聲,她沒敢挑破那層窗戶紙,但蕭廷清楚她守身如玉是為了他。

  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幾乎要將她給揉進身體裡。

  兩人自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早就私定過終身,要是沒有當年的蕭家滅門慘案,或許兩個人早就成婚了。

  「我很清楚你這些年承受了多少壓力,你不負我,我定不負你……」

  這一刻唐妤終是繃不住。

  低聲啜泣著。

  她很怕他成為強大的武修後,就會忘了當年的那份情誼。

  唐妤自顧自的宣洩了一番,便帶著蕭廷進了那間雙人病房。

  老兩口渾身打滿石膏躺在病床上,唐母傷勢重到帶著呼吸面罩,昏迷不醒。

  唐父尚還意識清醒,但能動的也只有一條胳膊,裹滿全身的繃帶不時滲血。

  蕭廷記得唐父名叫唐穆清。

  見女兒眼圈通紅,似是剛哭過,唐穆清頓時心疼不已:「妤兒你是不是……」

  一句話剛說了一半,就看到了跟在唐妤身後的蕭廷。

  「你……廷兒?你還活著?」

  迎著唐穆清震動的目光,蕭廷納頭便拜:「唐叔,唐家遭此一劫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你們跟蕭家沾了關係,也不至於如此。」

  唐穆清內心五味雜陳,表情變換片刻後便長嘆一聲,伸手扶他起來。

  「我當年沒少承老蕭的恩情,蕭家滅門你也是受害者。」

  「我又怎能怪你。」

  唐穆清目光在兩人間流轉一番:「是你將妤兒……給救出來的?」

  蕭廷也沒藏著掖著,將自己這三年經歷的一切和剛才在蘭香閣的事一一道出。

  「段北王一脈……還有,還有血煞門的貪狼護法全都死在你手上?」唐穆清說這話時感覺自己像做夢一樣。

  似是想到什麼,他焦急追問:「貪狼是四階,你能殺他,那你現在是五階武修?」

  蕭廷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並非他刻意隱瞞,而是島上修行三年,師父們從未告訴過他什麼等級,這一階二階之類的分級,還是從段北王等人口中聽來的,他也說不好自己現在究竟多少階。

  「那你還要這般趕盡殺絕,把曹厲父子二人都殺了,將曹家給得罪到底,唉,你呀……這,這可如何是好。」

  唐穆清灼亮的目光一下暗淡下去,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下床。

  五階大宗師。

  萬斤掌力,內勁淬體,骨骼可比頑石,成噸的巨獸野象都抵不住其一掌。

  到了這一境界便能開宗立派,雄踞一方,成為豪強,也就不怕曹家的報復了。

  可現在……

  蕭廷毫不在意:「不說這些,伯父,我先給你們治傷。」

  「唉,你……」

  ……

  這段時間,蕭廷大開殺戒之事已傳開,明眼人已嗅到風暴將至。

  攪段北王大婚,屠十數人!

  這其中還有曹家父子和段北王、貪狼等輩,如此猖狂不算,竟還要一小時後登門討命!

  狂妄!

  在醫院治傷的間隙,唐穆清也通過朋友得知了這件事。

  「你,你……」唐穆清面色鐵青的指著蕭廷:「曹家聚集赤城所有二階以上的武修,花數千萬買你項上人頭。」

  「你以為你一時衝動,挑戰的只是一個曹家。」

  「你可知你挑戰的是一城之力啊!」

  蕭廷將勁氣緩慢送入唐母體內,化解開暗傷和瘀血。

  只漠然道:「他殺了我全家,欠著蕭家二十九口的血債,殺人者人恆殺之。」

  「你!」

  唐穆清快被這死腦筋噎死,又氣又憂心的同時,只能擺出現實來勸誡。

  「曹家老管家已是四階巔峰高手,你只是個四階武修,他一人就能殺你。」

  「更別說還有數十個二階以上的武修,淹都能淹死你。」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曹家背後的可還站著血煞門。」

  唐穆清拿出手機撥號:「我在赤城還算有幾分薄面,我想辦法送你趕緊出城,近十年就別再回來了。」

  蕭廷戾氣逼人。

  「如果這血煞門也摻和了當年的事,我照樣登門血洗。」

  治了傷,一語畢,他轉身便走,還順手發了個消息出去。

  「妤兒,攔著他,別讓他去送死。」

  唐穆清急的差點掉下病床。

  唐妤追出醫院,發現蕭廷的身影已消失在大雨中。

  接著,便見到一中年人撐傘走來,恭敬道:「唐小姐,蕭先生走得匆忙,他囑咐我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請隨我來……」

  ……

  天仿佛被捅了個口子。

  雨幕如瀑,大風呼嘯。

  赤城萬人空巷,數萬人此刻都匯聚在曹家周邊方圓數里,他們還是頭一次見,敢於挑戰曹家威壓的存在。

  而且,這個存在,還是一個早就該在三年前死了的人。

  「距離約定的一小時,只剩不到一分鐘了,這小子還沒來,不會是怕了吧。」

  「他敢來我倒立吃屎,蕭家二十九口都飲恨黃泉,他一個人算得什麼……」

  「噓,他來了。」

  下一刻。

  滿是譏笑嘲諷的長街驀地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中。

  嗒……嗒……

  獨剩一個人的腳步聲。

  一人一傘。

  單槍匹馬。

  隻身一人,挑一城。

  「這小子……還真敢來。」

  傘遮得了雨卻遮不住那身影的沖霄之勢。

  前方便是曹家布下的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