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穎逃出方家,片刻不停地返回巡正司。殊不知,朱雀一直在暗中尾行,只為了確定她的身份。
朱雀立於建築的頂部,如同一隻黑夜中的蝙蝠俯瞰地面,眼瞅著唐穎不受任何阻攔地進入巡正司,確定了她的身份。
朱雀隨即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神秘的電話:「大人,方家的事情,需要您出面……」
唐穎一路小跑,敢在下班之前闖進巡正司司長,薛長明的辦公室。
她在回來的時候路上便已經把臉上的鬼門針取出來,臉也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只是太著急頭髮有些凌亂,氣喘吁吁地說道:「司長,方家……之前的案子,是方家!」
唐穎斷斷續續地說出一句話,薛長明舉著手機放在耳邊,瞟她一眼,回應的卻是電話那頭的人:「好的,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唐穎也舒緩不少,急忙說道:「司長,我順著上次的案子查到了方家,今天晚上夜探方家果然有收穫……」
唐穎一口氣把今晚在方家的所見所聞說完,深呼吸一口,請示道:「我這就去帶人把方家圍了,請您下令!」
然而,薛長明只是看著她默然不語。
「司長!」
唐穎著急,喊一聲。
「今天晚上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薛長明說:「這件事情我會親自負責,你不用再管了。」
唐穎皺起眉頭,問道:「為什麼?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沒有為什麼,這是命令,你可以出去了。」薛長明有些不耐煩了,急著打發唐穎離開。
唐穎當然不肯走,繼續說道:「好,我可以不管,那請你立刻帶人去方家,等晚了他們一定會銷毀證據的!」
「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薛長明不緊不慢地說道。
見薛長明是這副態度,唐穎疑惑但更加著急,聯想到剛才那個電話,唐穎不管不顧脫口而出:「司長,難道您和方家——」
「嘭!」
不等唐穎說完,薛長明猛拍出來,打斷她的話。
「唐穎,我警告你,我才是司長,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薛長明怒視唐穎,警告道。
「想讓我不懷疑,那你現在就去方家抓人!」
唐穎強硬道。
「我才是司長,我想怎麼做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薛長明惱怒道。
「不去你就是心裡有鬼!」
唐穎豁出去了,一想到陳澈還沒解除危險,她的心裡便說不出的驚慌失措。
「你!」
薛長明注視著唐穎分毫不讓的眼睛,真想給她一巴掌。
整個巡正司,也就唐穎敢這麼和他說話,唐穎是武者,能力出眾,又因為上次黃家的事情,進入了京城巡正司總部的視線。
而且這件事情,他的做法本身就站不住腳,所以薛長明再怎麼生氣,都不能公然把唐穎怎麼樣。
薛長明嘆一口氣,決定變換策略,動之以情:「唐穎,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唐穎譏諷地挑眉,那意思好像在說:「來說一說你的苦衷,我聽聽你能說出個什麼一二三四五來。」
薛長明緩緩說道:「剛才你來的時候我就接到了電話,但不是方家的,而是古家。」
唐穎面色一變,愣在當場:「什麼意思?」
「這件事情比我們想的都要複雜,古家在金陵乃至整個江南是什麼地位,古家那位又是什麼人物,你也很清楚。
那邊承諾了,方家會交出來一個人頂罪,但是剩下的我們也不要再查了,到此為止。」
薛長明說道。
「可……」
唐穎深呼吸幾口,壓下起伏的胸膛,著實是「古家」這兩個字帶給她太大的震撼,她著實也沒想到,方家藥園的事情,居然會牽扯出古家!
更沒想到,古家為了平息事態,居然會親自出面,由此可見,方家的事情絕不僅僅是藥園那麼簡單!
這很可能會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件,畢竟連古家都牽扯進來了!
「那我們就上報!巡正司直接隸屬京城,即便是古家干涉巡正司也是大忌,京城不會允許的!」
唐穎說道。
「你怎麼那麼天真吶!」
薛長明面色憂愁,苦口婆心道:「且不說上報的消息能不能傳出去,就算傳出去,在京城的人到來之前,我們還能有活路?
古家是什麼存在?江南世家之首,那古家家主更是繼谷宗照之後的新一任朝野大佬,金陵權貴圈以及民間更是有封疆大吏,江南王的稱呼。
他在江南的能量之大超乎我們的想像,說是一手遮天都毫不過分!
巡正司的確不歸他管轄,但是我們人在金陵,天高皇帝遠,人家在朝野多年,不說古家人遍布朝野,古家主的門生故吏便數不勝數。
你來說,如果來硬的,我們該怎麼保證自己活著?」
唐穎面色糾結扭曲,定定看著薛長明,發自靈魂地問道:「那就任由他們一手遮天?那些死在方家藥園的人就白死了?」
薛長明嘆一口氣,道:「這就是權勢的力量,你身處巡正司,不難理解這裡面的無奈。」
唐穎死死攥緊拳頭,用力捶在桌上,不甘心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如果有,我就不會和你說這些了。」
薛長明又嘆口氣說道:「說實話,我不喜歡你。你能力很強但是不會來事,就算不在巡正司任職,在其他地方也不會討領導喜歡。
但是同時,我又不得不承認你能力出眾,心中有常人沒有的正義。所以即便我再不喜歡你,也佩服你,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這也是我對你說這些的原因,所以你就不要再查了,回去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交給我吧。」
唐穎猛然抬頭,深吸一口氣,說道:「多謝司長坦誠告知,但是我還是要去!」
「你!」
薛長明憤怒起身:「我和你說得都白說了?你如果這樣做,不光自己的命不要了,你還會害了我!」
「我可以退出巡正司,但是今天我必須要去!因為今晚探查方家不止我自己,還有一人....他為了掩護我被困在方家,還在等著我回去救他!」
唐穎神色堅定道:「我對不起他,既然無法帶人回去救他,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還有人?!」
薛長明問道:「是誰?」
「我男人!」
唐穎鏗鏘有力地說道。
薛長明一怔,眼珠一轉,脫口而出:「陳澈?!」
唐穎這次沒回答,而是朝門口跑去。
薛長明面色一變,大喊一聲:「來人,把她給拿下!」
話音落下,兩名全副武裝的巡正司戰士衝進辦公室,等唐穎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控制住,戴上了限制真氣的手銬。
「薛長明!」
唐穎用力掙脫著怒吼一聲:「我不奢求你能出手,但你也不要攔著我!」
「為了個男人你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還真是個痴情種。我還真是奇怪了,怎麼哪都有他?招惹黃家還不夠,現在居然還趟這趟渾水,完全是找死!」
薛長明看向唐穎,說道:「不是我攔著你,你現在畢竟還是我的手下,你如果出現在方家,古家一定會遷怒於我。
再有,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會殺你,但短時間內你也不要想離開這裡了。」
「薛長明,你混蛋!你不配當巡正司的司長!」
唐穎歇斯底里地罵道。
「你還年輕,但是你以後會知道,什麼叫形勢比人強。」
薛長明神色悲憫,「至於陳澈,你就不要想了,我不會摻和這件事,他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但是你也不要抱有希望,他即便能逃出方家,古家也不會放過他的。要怪就怪他自己吧。」
「帶下去!」
薛長明一聲令下,唐穎被兩名巡正司戰士押下去。
「薛長明,陳澈要是死了,我豁出一切也要拉你們一起下地獄!」
唐穎嘶吼著,徒勞地用力掙扎著,兩行悲憤的眼淚淌下面頰,掛在下彎的嘴角處,苦澀異常。
朱雀仍舊矗立在建築頂端,觀察著巡正司大門處,良久不見人出來,便意識到事情辦好了。
他從懷中取出,從老金骨灰里撿起的那根鬼門針,仔細端詳,露出一個猙獰詭異的笑容:「你可不要就這麼死在方家,那可就太沒趣了,呵呵呵呵…………」
斗篷收緊,朱雀隨之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陣陰森的笑聲在空中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