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上京道大行台尚書左僕射李府門前,一輛裝飾華麗馬車緩緩停下了。
從馬上走下一對父子,是時任上京道大行台吏部尚書獨孤雄和他的兒子獨孤英才。
而李府的主人,李臨淵早就等候多時了,兩人剛下馬車,李臨淵便上前親自將獨孤雄扶下了馬車。
「李相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如何當得起李相這般大禮!」
李臨淵笑著回道:「獨孤兄,今日我們是以友朋之禮相交,有什麼當得起當不起的!這位便是貴公子吧?」
李臨淵說著指向旁邊一位年輕人,如果張玄在場一定能認出,這位正是之前和他在崇綺樓有過一面之緣的獨孤公子。
「小子獨孤英才見過李相!」
「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李相謬讚了!犬子無類,還讓李相見笑了!」
「獨孤兄你要再以官職相稱,我可要生氣了!」
「哈哈哈!李兄見諒,平日裡習慣了,卻是不容易改口!」
三人在府前一通寒暄,緊接著李臨淵便攜手獨孤雄一同走進了李府。
由於拓跋慎基本不出燕京,拓跋沁也不是常駐上京,這整個上京道日常的實權其實把握在左僕射李臨淵手裡。
李臨淵原本是大乾江南道人士,因在朝堂之上惡了宰相李儒,知道宰相李氏手段毒辣,乾脆便帶著全家投了北涼。
到了北涼之後深受北涼皇帝拓跋禮信任,之後便被賦予了上京道尚書省左僕射的職位,拓跋禮此舉自然是想通過李臨淵將上京道置於皇權的掌控之下。
一開始確實很順利,直到拓跋沁攜大行台印璽而來,並通過銀彈攻勢收買了大部分官員,李臨淵便隱隱覺得上京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兩天前他又得到了消息,那位讓他十分頭疼的章華郡主又到了上京,為了應對拓跋沁李臨淵便請了獨孤雄上門一敘。
而獨孤雄也正有意拜訪李臨淵,他的獨子獨孤英才馬上就要年滿二十行冠禮了,卻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到興慶坊廝混。
獨孤雄琢磨著給自己的兒子說一門親事,或許就能收收心了。
理想的人選,自然就是李臨淵的獨女李羨魚了!
兩人都是拓跋禮的親信,一位是北境重臣,一位是世襲貴族,可謂門當戶對!
關於兩人結成兒女親家一事,獨孤雄此前就和李臨淵提過,這次帶著兒子登門,其用意不言自明。
因此李臨淵在招呼二人入座後,便差人去請李羨魚。
此時的李羨魚正和吳啟買討論張玄的詩詞呢!
「這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寫的真是好!我想駙馬肯定是想著公主才會寫下此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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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蠻子!你在讀這句的時候想到了誰?」
李羨魚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向吳啟買,似乎是在暗示什麼。
「蠻子」這個稱呼,是李羨魚嫌吳啟買的名字難念,便索性稱呼他為蠻子,吳啟買知道她沒什麼惡意,便也坦然接受了這個稱呼。
「我?我沒想過!」吳啟買眼神閃躲,明顯是在說謊。
李羨魚小嘴一撅,有些失望,「騙人!肯定有!是你族裡的某個小姑娘吧?」
「真不是!」吳啟買一下急了。
「那你說是誰!」李羨魚不依不饒。
吳啟買急的抓耳撓腮,就是說不出那個名字。
李羨魚見到吳啟買這幅模樣,心裡已然明白了大半,一股蜜意湧上心頭,便也不再逼迫。
正當兩人之間曖昧漸濃的時候,柳綠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傳了過來。
「小姐!老爺請你到堂前去!」
吳啟買一聽柳綠的聲音,便靈巧的躲到了屏風後,顯然經過這幾天李羨魚的照料,本就身體素質出眾的吳啟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氛圍被打破,李羨魚有些惱,「爹爹尋我何事?」
「聽說是獨孤尚書攜子前來,想要見一見小姐!」
攜子前來,還非要見自己!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而自己父親也不反對,顯然樂見其成。
李羨魚轉身看了一眼屏風後那個高大的身影,隨即回道:「我不去!你就說了我病了,不便見客!」
「這不好吧?小姐!」柳綠也不是傻子,這些天小姐一反常態不讓她進自己的閨房,也絕少出門,並且還食量大增,柳綠已經猜到了什麼。
「你還是去一趟吧!那孤獨公子我偷偷見過一眼,和小姐很是般配!」
柳綠的勸導顯然是讓李羨魚有些惱火了,「你瞧得上,那你就去嫁給他吧!反正我不去!」
柳綠聞言十分委屈,她也是為了自家小姐著想,藏著一個男人在自己繡樓的事情一旦敗露,這名聲可就臭了,還不如趁著獨孤尚書上門提親,把這件事給斷了。
但自家小姐非但不理解她,還反倒羞辱她。
她一個丫鬟,怎麼嫁的了侯門之子?
柳綠哭哭啼啼的走了,柳綠一走吳啟買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只是表情多了許多凝重和不安,他雖然是個女真人,但也知道一個大姑娘藏著一個男人在自己住處傳出去不好聽。
自己其實早就恢復了行動能力,也該履行諾言告辭了!
「這些天多謝小姐照顧,此恩我完顏吳啟買沒齒難忘!」
李羨魚一聽就紅了眼,「你要走?」
「早就該走了,是在下貪圖安逸又多留了幾天,還望小姐不怪罪!」吳啟買語氣凝滯。
李羨魚頓時心亂如麻,她確實沒有理由留下吳啟買,但這些天二人的相處,卻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
就在二人相顧無言之際,柳綠那邊也到了堂前。
柳綠擦了擦眼睛,來到李臨淵面前。
李臨淵見她一人來的,不免有些奇怪。
「魚兒呢?她怎麼沒來?」
「小姐......小姐她病了!」柳綠還是沒有拆穿自家小姐。
「病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李臨淵一看丫鬟柳綠的表情便知道對方在說謊,只是獨孤雄父子在側,不好當面拆穿。
「李兄,既然令愛病了,那就不用勉強了!英才,你先退下,我和李相有要事相商!」獨孤雄將自己的兒子打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