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殺人誅心

  「與爾同銷萬古愁!」

  待張玄吟唱完這首《將進酒》,整個翠微殿已是鴉雀無聲!

  大殿之上的其他人看張玄的表情像是看見了不可名狀之物,如此詩才竟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絲戰慄!

  如果這樣的人被稱為廢物,那自己這些人算什麼?

  跪在地上的慕容淵甚至能聽見自己喉頭滾動的聲音。

  不可能!這肯定是哪裡出錯了!

  怎麼可能有人隨口一吟就是千古名篇!

  如果說慕容淵自己的那首詩只能算得腐草螢光,那張玄剛剛吟誦完的這首就可比天空之皓月!

  那是慕容淵難以望及項背的存在!

  張玄這種廢物名聲在外的皇子會是這種存在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定還是他抄的!

  慕容淵驀然站了起來,扭曲的臉龐上露出病態的潮紅。

  「你騙不了我們!這首詩肯定還和剛才一樣,也是你從別處抄的!」

  拓跋壽本想制止慕容淵的繼續胡鬧,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了。

  漢學造詣頗深的拓跋壽也清楚剛才張玄那首詩的高度,他也很難相信,這種可以流傳千古的詩篇,居然是張玄的隨口應題之作。

  只不過他畢竟是南院大王,又是皇族王爵,還是要臉面的,不好繼續為難張玄。

  有慕容淵這個小輩繼續為難張玄,那算是再好不過了。

  於是拓跋壽悄悄退到了一邊,繼續冷眼旁觀。

  面對慕容淵的發難,張玄絲毫沒有生氣,反而笑著回道:

  「那就請慕容公子繼續出題好了!你出多少,我答多少,答到慕容公子服氣為止!」

  張玄的回應再度震驚了全場。

  真的有人能夠隨口成詩,且都是千古傳唱的詩篇嗎?

  「怒!」慕容淵用此刻自己心情作為了題目。

  「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張玄對答如流。

  「悲!」慕容淵徹底紅了眼。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喜!」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燕京花!」

  張玄念完這句詩,還特意看了拓跋婉兒一眼,弄得對方頓時羞了個紅臉。

  「呸!一點都沒個正形!父皇都還看著呢!」拓跋婉兒嗔怒道,只是看向張玄的眼神怎麼也不像責怪。

  旁邊的小蝶聽了自家主子的話有些無語。

  殿下,您這反應有些欲蓋彌彰啊!

  兩人之間的眉目傳情自然被慕容淵看在眼裡,自己的刁難,反倒成了對方和自己心愛女人的調情手段,還有比這更侮辱人的嗎?

  見關於「情緒」方面的詩詞難不倒張玄,慕容淵立刻改變的策略。

  「風!」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張玄依舊對答如流。

  「花!」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駙馬殿下!慢點,慢點!」負責記錄張玄詩句的翰林學士已經跟不上張玄吟詩的速度了!

  殿上的其他人在看向張玄時,也再沒了輕視,特別是那些待字閨中的小姐們,看向張玄的目光既仰慕又遺憾!

  多好的一個男子啊!可惜被公主搶先了!

  慕容淵這才環視四周,發現已經沒有人再和他站在一起了,就連平日裡那群聚在一起喝酒玩樂的狐朋狗友,在慕容淵目光掃過來的時候也低下了頭。

  很明顯,他們此刻已經不想和慕容淵攀扯上關係了!

  心中的憋悶無處發泄,一股鬱結之氣糾結在胸中,就在慕容淵開口的同時,一口老血也吐了出來,「雪!」

  面對慕容淵「嘔心瀝血」的發問,張玄居然還特意確認了一下。

  「是天上落下的雪,還是慕容公子此刻吐的血?」

  慕容淵已經說不出話了,滿眼憤恨地看著張玄。

  張玄卻回以微笑道:「沒關係!無非多費兩句唇舌罷了!」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這句是天上落的雪!」

  緊接著張玄指了指慕容淵,「接下來這句就送與慕容公子吧!」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張玄這句話一出,大殿之上的眾人又都呆住了。

  要知道如今的北涼皇族鮮卑拓跋氏,據說就有匈奴血統。

  而且北涼國人被大乾的人叫做胡虜也是時常發生的事,在北涼皇帝面前念這種詩,這個駙馬就不怕還沒進公主門就被皇帝一念咔嚓了嗎?

  這本來是慕容淵絕好的攻擊機會,但這會兒的他已經氣血上涌,說不出話來了,見張玄如此囂張,慕容淵悲鳴了一聲,隨即倒地生死不知!

  其實張玄心裡也在打鼓,關於描寫血的詩句實在不多,他知道的應景之作也就岳飛這首詞了,好在在他念完之後,皇帝拓跋禮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皇帝都不責備,其他人也就當作沒聽見。

  「把慕容淵拖下去,交給他老子,讓他老子好好管教!」

  這場關於張玄才華的質疑也在慕容淵被侍衛拖走後落下了帷幕,沒人再敢對張玄的詩才有半分質疑了。

  至於張玄「廢物」的名聲怎麼來的,也沒有人深究了,或許南朝人就是性格古怪呢?

  之後自然是酒照喝,舞照跳。

  除了慕容淵以外,其餘入選三甲的詩作都得了賞賜,張玄更是得了一百兩黃金。

  加上之前從慕容淵那裡贏來的,張玄參加這次宴會便得了差不多三千兩白銀。

  這是張玄原身主人都沒見過的巨款,也可以看出原身這個庶出的皇子過得多憋屈了。

  在和依依不捨的拓跋婉兒告別後,張玄回到了鴻臚寺館。

  第二天一早,便有兩名內侍找上門來。

  「駙馬殿下,陛下有請!」

  北涼皇帝要見我?看來是經過昨天的事情對我改觀了!

  張玄一邊想著一邊整理了一下衣襟,對兩名內侍拱手道:「那就勞煩兩位公公帶路了!」

  「不敢當不敢當!」「公公」在此時算是對宦官的敬稱,只有年長且位高的宦官才會被人這麼稱呼。

  顯然有著無邊詩才的駙馬爺,對他們如此尊敬,也讓這兩個長期受宮外人白眼的宦官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