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喧囂的長風，從破碎的山谷當中急速的穿過，與那參差不齊的山壁，劇烈的摩擦了起來。

  發出了極其瘮人，哀轉久絕的空谷傳響聲。

  昏暗無光的天穹，更是被激盪的靈氣所渲染出了五顏六色，群山當中的天地人磁場發生了暫時性的扭曲。

  就連那點點星光，以及那明亮的月輝與之相比，都略顯黯淡。

  原本清澈見底的湖泊，更是被污泥所污染，不斷有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碎石的落入之後，擴散開來。

  除此之外，死一般的寂靜。

  半炷香之後~

  「唔~」

  法海站在廢墟之上，默然不語。

  他身上那灰色僧袍，已經變得衣衫襤褸了起來，遍布著孔洞，隨風搖擺，顯得格外的破敗。

  他在感受不到屬於沈百鍊一絲一毫的氣息之後，他的眼眸之中才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異樣光芒。

  頃刻間，法海原本屹立如同青松一般的身軀猛然搖晃了起來，臉上的紅潤之色也隨之消失。

  異樣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噗——咳咳咳……」

  一道暗紅的血液，頓時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從法海的嘴中噴射而出，其中還沾染著一些污穢的物質。

  而就在此時。

  「嗡——」

  被系掛在法海腰上的紫金缽，如同生了靈智一般的猛烈震顫了起來，並且還伴隨著金光的晃動，以及若有若無的吼叫聲。

  在那吼叫聲當中，帶著幾分怒火，與幾分擔憂。

  「放心，沒有什麼大礙，安心靜養幾日即可。」法海感受到腰間的震動，深呼吸了一口氣，淡定的拍了拍腰上的紫金缽。

  一呼一吸之間，法海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原本異樣蒼白的臉龐也逐漸恢復了血色，逐漸紅潤了起來。

  今日這一戰，完全不像他之前戰後在沈百鍊面前表現的那樣輕鬆。

  已經幾乎拼盡了全力，並且受到了不輕的傷勢。

  「武夫，真的能有這種力量嗎？」法海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手，腦海之中浮現了之前沈百鍊體表那層異常堅韌的物質，暗暗思索了起來。

  不論是修佛，修道，亦或者是修仙，目的終究都是為了長生久視。

  戰鬥之法，只是為護道而生。

  在這方世界，長生久視之道，才是正統的修煉體系，輔以各式各樣的天地規則之力，至於純粹的力量之道。

  走這條路的少之又少。

  但是今天，在沈百鍊的身上，法海發現了一種新的力量，一種正處於發育期的力量，充滿著勃勃生機。

  這完全是一種新的修煉體系，一種不同於武夫的修煉體系。

  一種遠遠強於武夫的修煉體系。

  在法海看來，這種修煉體系如果是放在上古時代，沈百鍊雖然不至於藉此成聖，但起碼也可以成仙作祖。

  並且。

  不知道為什麼，法海隱隱有著一種感覺，那就是沈百鍊並沒有在之前的切磋當中受到太大的傷勢。

  而是在故意藏拙，其目的是為了隱藏什麼。

  當然，也不是沒有可能，沈百鍊的目的真的就只是以武會友那麼簡單。

  不過，事已至此，法海也不好再追上去求證什麼。

  「看來，還是功夫不到家啊，阿彌陀佛~」法海簡單收拾了一下自身的心頭，隨後雙手合十，對著這群山鞠了一躬。

  隨後也大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不消一時片刻，便已經消失，只留下原地的一片廢墟，無人問津。

  「變數，誒~」在法海走後，渾濁的水面上悄然顯現出了一個『女人』，她站立在蓮花寶座，手捧玉淨瓶，瓶中插著一支清揚的柳枝。

  很顯然，此人就是傳說當中的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更準確的來說，是神仙，而並非是人。

  「人？不像是人；獸？不像是獸；妖？不像是妖。」觀世音菩薩感受著周圍還未徹底消散的氣息，她的眉頭微微皺起。

  甚是想不明白，沈百鍊到底是何種生靈。

  「麻煩。」觀世音掐指算了算，卻根本算不到沈百鍊的來路。

  祂的心頭不由的籠罩上了一層陰雲，雖然沈百鍊看起來人模人樣，但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沈百鍊根本就不是人。

  「又是一個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生靈，上一個猴子就已經足夠惹人惱了，現在又來一個。

  不過，還好這個傢伙，沒有上個猴子那麼喜歡惹是生非。

  應當不會對文曲星的下凡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觀世音菩薩沒有算到沈百鍊的來路，於是只能將其歸結為類似於天生地養的生靈。

  這種天生地養的後天生靈，在這片靈粹豐富的天地之間，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個。

  對於仙神來說，也算不上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同時也代表著這片天地的生機，還處於一種上升期的旺盛的狀態。

  並且，經過多次的實戰，不論是天庭，亦或者西方靈山，都對這變數的利用形成了一套行之可效的使用流程。

  每一個變數的出現，如果謀劃適當的話，就意味著能夠產生一筆新的功德。

  可是！

  觀世音並不想在祂主導的應劫過程當中，產生這不必要的變數。

  知道的觀世音的人，還以為祂是一個強大的神仙，但事實僅僅只是如此嗎？

  不！

  當然不是如此。

  西方靈山體系，相較於天庭來說，階級固化程度已經遠遠超越，而祂觀世音在西方靈山體系當中的定位，就是天庭當中的太白金星。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這靈山之內的什麼苦活，什麼累活，基本都是觀世音一個神仙在外面忙活，至於其他的什麼羅漢、菩薩，都是在誦佛念經。

  純當工具人。

  而事後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這群仙佛又跳了出來，一口一個仁義道德，一嘴一個刁難。

  誒嘿？

  基本就沒祂觀世音什麼事情了，除了基本的功德之外，就是一些什麼雜七雜八的靈果、靈植了……亦或者就是一些法寶。

  至於說賞賜的大乘佛經，說是佛經，但本質上還是長生之法，鬥戰之法。

  那大乘佛經要是真的能度人，為何還要遮遮掩掩，將其束之高閣呢？

  難道是那些羅漢不想渡人嗎？

  至於現如今的天庭，基本也是一個鳥樣。

  制衡！

  天天就是制衡。

  所以，大多數的時間，觀世音都喜歡呆在祂的道場普陀山修煉，而並非是像一個牛馬一般的跑來跑去。

  但沒辦法，祂在靈山，終究只是一個打工神仙。

  「罷了罷了，你這傢伙，切勿惹是生非，否則饒你不得。」觀世音釋然一笑，隨後蓮花寶座托舉著祂來到了高天之上，靜靜地注視著下方的一片瘡痍，說著莫名的話語。

  隨後，祂笑了笑，如凝脂一般的玉指輕輕捏住了玉淨瓶中的楊柳枝。

  微微一抖，便有清澈的甘露自那楊柳枝上灑落，宛如細雨般向著下方的群山飄散開來，每一滴都蘊含著勃勃生機。

  霎時間。

  嗤嗤。

  一個嬌嫩欲滴、泛著青光的嫩芽，便從黑色的焦土之中鑽了出來，時光在其身上，仿佛按了加速鍵一般。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它便長到了半米之高，並且生長速度沒有絲毫的放緩，繼續向上竄高著。

  隨後便是第二株、第三株……更多的嫩芽紛紛破土而出。

  就連原本處於戰鬥正中心那渾濁的湖水，都隨之變得清澈了起來，湖泊之中僥倖存活下來的魚苗，也紛紛探出了頭，歡快的游弋著，儘可能的捕捉那些甘露。

  群山之間，代表著生的綠意在悄然蔓延，從破敗之中復甦，悄然恢復生機。

  相信用不了半個時辰，除了那坍塌的山體之外，這片群山大地又將恢復生機，並且比之前還要旺盛的多。

  做完這一切之後。

  觀世音看著下方的群山，屬於沈百鍊和法海兩人的氣息，已經徹底被抹消掉，祂滿意的點了點頭。

  咻！

  伴隨著一陣輕柔的風聲，一朵雲霞逐漸變得模糊，最終徹底消失在了天際當中，不知所蹤。

  ……

  「吼！」

  「吼！！！」

  一道接著一道的獸吼聲不斷的在山林之中響起，聲音震耳欲聾，山林仿佛都在晃動，並且還伴隨有樹木、巨石爆碎的聲音。

  「嗯？」沈百鍊正在群山之中奔走，當他察覺到這種異常情況，咻的一下就跳到了一株參天大樹之上，抬頭看向了遠處。

  山林震盪，樹木簌簌發抖。

  有著數以百計的巨獸，向著他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

  其中有高達一丈的大蟲，屬引淒異，還有長達十多米的大蛇，猩紅的蛇信不斷彈出……甚至於還有頭部微微凸起的巨蟒。

  幾乎個個都是山林當中的一方霸主。

  就連地上的螻蟻，都向著那個方向狂奔而去，趕去湊熱鬧。

  沈百鍊見此情況，也隨之警覺了起來，警鈴大作。

  很明顯，在那個方向，有著什麼天材地寶在吸引著這群山林之王。

  沈百鍊連忙壓縮了神之眼的範圍，著重觀察了一下原本比試之地，赫然發現原本那在比試當中變得一片瘡痍的大地。

  已經恢復了生機。

  並且其中所有萬物生靈的生長，也像被賦予了某種異常狀態，幾乎一秒鐘就會變一個樣。

  不過。

  「呼——」沈百鍊見此情況，並沒有任何湊熱鬧的想法，反而是長舒了一口氣，緊懸著終於落下：

  「這一關，大抵就算是過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