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怎樣的一雙眼神啊。
如同漫天繁星般璀璨，又如同深淵般不可直視，中年男人的心靈逐漸陷入了一種特殊的狀態，隱約感知到自身在那少年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然而。
「嗤！」
中年男人在最後一刻，牙關猛地雙面夾擊上了舌尖，濕潤鹹甜的濃鬱氣息頃刻間就瀰漫在了整個口腔之中。
「怎，怎麼……」中年男人感受著周邊再次劇烈暴涌的天地元力，他的雙眼圓睜，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極度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最駭人聽聞的景象。
身體不由自主的踉蹌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他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蒼白如紙，就連嘴唇也亦是如此，變得乾涸而蒼白，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原本舒展的眉頭，此時已經緊縮，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匯聚成滴，從天穹之中滑落
剛才那股精神力漩渦，中年男人可以明顯的感知到，對方不是故意的，純粹是因為對天地奧妙的感悟過於深刻，再加上精神力暴漲而形成的。
否則，他根本就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從那精神力漩渦之中脫離出來的。
但是這怎麼可能？！
之前那少年還是一副油盡燈枯、虛弱至極的模樣，狀態相較於黃金杯聯賽的巔峰一戰，有過之而不及。
現在卻他麼的發生這種變故。
「這，這……這怎麼可能！！！」楊武感受著天地之間暴涌的天地元力，他的瞳孔瞬間就猛地擴張，仿佛被一張無形的手猛然撐開，漆黑的瞳孔中沒有任何光影。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種情況是事實。
哪有說突破辟海境就突破辟海境的啊！
楊武沉淫在蛻凡境巔峰，已經有了十來年的時間，難道是因為他想待在蛻凡境而不想晉升辟海境嗎？
不可能！
絕對不是這樣的！
可以說，在博州城，楊武比任何人都想突破蛻凡境，當年和他同一屆的校友，都能趕往大夏邊境線上為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而他呢？
只能待在這邊境小城，做一個執法官。
雖然說職業不分貴賤，但是在楊武這個職業軍人的視角看來，他的夢想、志向不在這裡，在戰場上，對於大夏的每一個武者來說，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是最大的榮譽。
沒有之一。
「好好學，好好看，好好感悟。」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到了楊武的耳邊，「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如果能夠乘上這股東風，藉助這顯露在天地之間的自然奧妙，有著極大的概率能突破到辟海境。」
「城主，你的意思是。」楊武觀看著那五臟震動如擂鼓的少年，眉頭緊縮，細密的汗珠匯聚成滴，滑落到了顫抖的手臂上。
「對，這就是突破辟海境的前兆，他這一次的突破，已經勢無可擋，長安武道大學那老師，這一次恐怕是真倒大霉了。」
「不過話說回來，天縱神姿，好像已經不足以形容那個少年的天分了。」
「嗯。」楊武認可的點了點頭。
事實確實如此，但卻超出了常理之外。
20.9級的身體素質，只是蛻凡境巔峰，但21.0級的身體素質，就是辟海境，雖然中間只有0.1級的差距，但就是這0.1級，就卡掉了大夏九成五以上的武者。
剩下零點五成之中，武道天驕可以說是占據了絕大部分的份額。
但即使是武道天驕，一般來說，也得在蛻凡境巔峰沉淫個大半年的時間，才能突破。
但是沈百鍊呢？
據楊武昨天查閱的資料，他知道那少年在黃金杯聯賽巔峰一戰的時候，才堪堪摸到了蛻凡境後期的門檻。
黃金杯聯賽是什麼時候？
「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沈師兄這不會是真的……」
「沈師兄不會是變異了吧？」瘦高男武科生，隔著護盾，看著天穹之上的異象，不由的輕聲插嘴道。
霎時間。
所有武科生都將目光轉移到了瘦高男武科生的身上，就連操控著光盾控制器的一眾博州三中的老師亦是如此。
「開個玩笑。」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大家別介意，我這就閉嘴，我這就閉嘴。」瘦高男武科生注意到那些人不善的眸光，陡然感覺心弦猛地緊繃，在眾人將目光移開之後，才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辟海境！」
「言出法隨，沈師兄今天真的要在此證道，成為史無前例最年強的辟海境武者。」一個武科生眼眸閃爍著光彩，興奮的喊道：「沈師兄，無敵！」
「無敵！」
「無敵！！」
「無敵！！！」
僅僅只是一瞬，星火剎那間就匯聚成了火把，最終變成了熱烈而又狂放的烈焰，熊熊燃燒著。
整個博州三中的武科生齊聚一堂，氣血上涌，整齊劃一的呼喊著「無敵」二字，一副與榮有焉的模樣。
聲若驚雷，怒雷之音滾滾四散開來。
就連在博州三中之外的，許多趕來圍觀的路人，都不由得的隨著這股怒雷之音，低聲呢喃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範圍越來越廣闊。
竟然有著燎原之勢。
「沖啊！沈師兄！」
「沖啊！」
……
而與此同時。
「轟隆隆——」
沈百鍊的五臟共振，血液如同萬里長河一般奔騰了起來，今日的這股本源之力，實在是太過於洶湧澎湃，強的可怕，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不斷衝擊著他的耳膜。
這一次的經歷，是前所未有的，是他從未遇到過的。
人物等級升級和技能的升級，兩者之間竟然巧妙的聯合在了一起，丹田之中流露出的本源之力的量頓時就更上一層樓。
在眾人驚駭、疑惑……難以置信、以及震耳欲聾的吼聲之中，沈百鍊第二步不緊不慢邁了出去。
「砰！」
空氣暴涌，虛空猛的為之一顫，沈百的神情平靜無比，眸光璀璨，已經徹底沉浸在了升級的快感之中。
而隨著他這第二步的邁出。
【恭喜，你的體魄屬性得到了提升！】
【恭喜，你的精神屬性得到了提升！】
【體魄：21.0；精神：21.4】
面板上，屬性值得到提升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的蹦了出來。
而就在體魄屬性值提升到21.0級的剎那，沈百鍊原本已經油盡燈枯的四肢百骸之中，猛地爆發出了別樣的生機。
強！強強強！
洶湧澎湃的本源之力渾然合一，如蛟似龍，在他的身軀之內瞬間翻江倒海了起來，隨後猛地扎進了他下腹的丹田之中。
悄無聲息之間。
轟！
沈百鍊身軀猛地一顫，只感覺耳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他的丹田之中，好似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爆炸，一場開天闢地的大爆炸。
令他的腦海瞬間生疼無比，就如同萬針齊刺一般。
「這就是辟海境嗎？」沈百鍊心中震驚，但對此早已有了預料。
早在剛回到天罡學府的時候，他就已經利用自身權限，開始了查詢蛻凡境突破辟海境所注意的事項。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他還特意聯繫了一下段無涯，而段無涯似乎也早就已經做好了功課，所以就系統性的給他講解了一番。
而要點很簡單。
就如大夏武者的願望一般，脫離神祇的道路，走出屬於人族自身的武道之路，如此這般，才能擁有和神祇抗衡的偉力。
而海洋又是萬靈生命的搖籃。
所以，辟海境，顧名思義，就在丹田之中開闢出一方原力海洋，讓隱藏在四肢百骸之中的原力，匯聚成河，奔向大海。
毫不猶豫的。
沈百鍊的心念微微一動，他的意識下沉，強大、洶湧澎湃的精神力瞬間傾瀉而出，覆蓋住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每一毫，疏導著一絲絲的原力匯聚成河……
這一刻，沈百鍊的身體素質等級、生命力、生機……單臂極限拳力、速度都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提升著。
比尋常修煉狀態提升的程度要迅猛百倍、千倍，勢不可擋。
這一刻，提升的不僅僅只是他的肉身力量，還有他的意識體，精神力的提升程度也再度飆升了百倍、千倍。
而在外界。
僅僅只是一瞬，伴隨著沈百鍊武道境界的提升，他原本初步領悟的天人合一，再次飛一般的上漲。
天地為之色變，龍虎交匯，風雲激盪，在孔朝武難以置信、中年男人驚駭欲絕的的目光之中，方圓十里的天地元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原本的晴空萬里，現如今已經被漆黑厚重的烏雲覆蓋，雷霆閃爍，紫電如蛇似蛟，霹靂震駭天地，照亮了了每一個仰頭觀看路人的面孔。
這種景象，是博州城內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見到的景象。
不對。
準確的來說，就連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孔朝武都從未見識過這番景象。
在孔朝武看來，辟海境，說白了就如同修仙小說之中的築基一般，是武者之路的真正起始之地。
對於普通人來說，築基難於上青天。
而對於武者來說，晉升辟海境亦是如此，並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辟海境巔峰武者的全力一擊，已經足以傾覆百里。
這是有過現實體現的數據，不是空穴來風。
這種等級的攻擊，別說是修仙小說中的築基境了，就連很多紫府境界都難以望其項背。
當然，這只是單單明面上純粹力量的從破壞力的角度來評析，並不具備太大的代表性意義。
話歸原題，在孔朝武看來，沈百鍊現如今突破辟海境的這股勢頭，就如同最高規格的天道築基，一旦成功，則在同境之中，近乎無敵。
當然，這裡也有一個限制，是小境界幾乎無敵，例如辟海境初期、辟海境中期……這樣的小境界。
之所以說是幾乎，則是因為天賦決定辟海境武者的戰力，與沈百鍊同屬同一階段的武道天驕，也不是沒有。
然而，現場之中，卻有一人愈來愈驚恐，那就是與沈百鍊戰鬥的那個中年男人。
「怎，怎麼會，辟海境什麼時候這麼容易突破了？」中年男人感受著周邊那愈發熟悉的氣息，內心一片冰涼。
已經毫無疑問了，沈百鍊確實是已經突破到了辟海境。
只是令中年男人震驚的事情是，辟海境什麼時候是想突破就能突破的了？
他想起自己以前為了突破辟海境所付出的努力，此時此刻，竟然感到有些可笑，實在是可笑至極。
突然。
中年男人猛的從回憶之中驚醒，他只感覺頭皮發麻，汗毛倒豎，心中隱隱有一種在死亡面前反覆橫跳的感覺。
結束了！
沈百鍊不僅成功的突破到了辟海境，並且在短短几秒的時間，還奇蹟般的將自身的境界徹底穩定了下來。
「咕嚕~」
中年男人不由驚恐的咽了一口唾沫，不知為何，明明對方才突破辟海境，竟然就給他一種勢不可擋的感覺。
他的眉頭緊鎖，看向了屹立於天穹之上的那個少年。
少年黑髮如墨，玄服飄揚，挺拔身姿，淵渟岳峙，沉靜的目光，更是幽深無際，似有天地自然奧妙。
沈百鍊伸出一臂，看著遠處的中年男人，朗聲道：「一招，接下就算你贏」
「！！！」
一股強烈的羞憤感湧上了中年男人的心頭，這也實在是太看不起他了吧？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之中熊熊燃燒。
「好，好大的口氣，你不會以為剛突破辟海境，就能打敗我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
「轟！！！」
天地之間，一聲巨響，凶煞之氣如煙瀰漫開來。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之中，天穹之上的滾滾天地元力，如發了瘋的一般朝著雷雲的正中央匯聚而去。
轉瞬之間。
噌！
一道寒芒閃現，厚重的雲層竟然緩緩開裂，無法聚攏，一柄巨大的無形巨刀赫然顯現在了雷雲的正中央。
原本吵鬧的人群，頓時就變得寂靜無聲，所有武科生、連同博州三中外圍觀的路人，紛紛大氣不敢喘一個，屏息凝神。
此刻的沉默與平靜，就像是雪崩前的一絲反常寂靜。
「呼~」沈百鍊長出了一口濁氣，收勢調息，輕聲道：「這一刀，名為天刀！」
隨後，話音剛落，他的手臂也猛然揮落。
轟！
已經初步形成的巨刀雛形，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風雷之音，猛然間從天穹斬落，中年男人見此情況驚駭不已，原力涌動，想要逃離此地。
但是他卻驚恐的發現，這一擊已經將他徹底鎖定。
而少年現在的精氣神，已經達到了巔峰，並且少年的精神力，本就和他一般，都在二階靈溪境。
這就意味著，中年男人面對這一擊，只有硬抗一項選擇。
「我……」中年男人氣沉丹田，其中的原力像噴發的火山、像決堤的洪水……不顧一切的被他釋放了出來，擋在頭頂，全力迎擊那當頭一斬。
力量！無與倫比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之間涌動，隨著五臟六腑的劇烈共振，強烈無匹的力量無可阻擋，無可匹敵……
強勁！！！
然而。
砰！
只是接觸的一瞬間，中年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的原力護盾只是堅持了一剎那，就被斬破，洶湧澎湃的力量轟擊到了他的身軀之上。
咻！嘭！！！
在那個天刀之前，他就像是一顆電磁炮彈一般，瞬間被激發了出去，朝著地面爆射而去，瞬間就將平整的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
假如從高空俯瞰，就會發現，以中年男人所在的地方為圓心，赫然出現了一個直徑一百多米的大坑。
並且旁邊還有著蛛網一般的裂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