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祭壇 入劍氣長城 奪舍 收徒

  「有勞。」

  三葉跟在荒天劍尊身後。

  在劍宮之內一路穿行,最後,竟是在其洞府之內,打開一個密室!

  密室至少有數十種陣法、禁制、結界守護,堪稱固若金湯,若是不知解法,就是第九境巔峰存在,都難以在短時間內攻破。

  甚至···

  哪怕有『鑰匙』,荒天劍尊也是耗費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將其盡皆『打開』、『解除』。

  隨後,三葉看到一個神秘祭壇。

  它仿佛是時間的低語者,靜靜地訴說著過往的輝煌與滄桑。

  祭壇由未知年代的巨石堆砌而成,歲月在其上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裂痕如同時間的脈絡,蜿蜒交錯。

  仔細觀察,可以發現祭壇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古老痕跡,它們訴說著過往的激烈與悲壯。

  有劍痕深深嵌入石中,有的細密如織,仿佛是大戰中無數兵刃交鋒的見證。

  有的則粗獷有力,宛如某位英雄的絕世一劍,至今仍能感受到那股震撼天地的力量與驚天劍芒。

  這些劍痕經過歲月的侵蝕,已變得模糊不清,卻仍透露出一種不屈的意志,有劍意歷經不知多少歲月依舊昂揚不滅。

  祭壇各處,還有早已其中的血跡。

  它們早已失去了鮮艷的色采,化作了一道道暗紅或深褐色的紋路,與祭壇融為一體。

  這些血跡仿佛是歷史的眼淚,記錄著無數個犧牲與誓言。

  它們無聲地訴說著那些為了信仰、為了榮耀而獻身的勇士們的故事,讓每一個凝視它的人都不禁心生敬畏。

  在祭壇的中心位置,有一個略顯凹陷的圓形區域,其上似乎還殘留著某種儀式的痕跡。

  四周的石塊上雕刻著複雜的圖騰和符號,它們或許是古老神祇的象徵,又或許是某種神秘力量的封印。這

  些圖騰在歲月的洗禮下已變得模糊不清,但依舊能感受到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在其中涌動。

  整座祭壇仿佛是一個巨大的謎團,等待著有緣人的解開。它靜靜地矗立在那裡,見證著世間的變遷與輪迴,也守護著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與傳說。

  三葉看著擂台,良久良久。

  也不知是一時間沉溺其中,還是走了神。

  「我也是偶然得之。」

  荒天劍尊上前,撫摸著擂台,低語道:「當時,我還並非大荒劍宮之主,而是那一代劍宮聖子。」

  「那段歲月中,我遊歷天下,挑戰天下劍道高手,自詡當代無敵,要讓全天下一同見證。」

  「也就是在那段歲月里,我誤入了一個劍道秘境。」

  「歷經諸多兇險、斬盡各路強敵,最終,得到了它。」

  「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祭壇。」

  「我研究多年,一直未曾有什麼成果,但這祭壇之上的劍痕、這些劍痕內不知歷經多少歲月依舊昂揚不滅的劍道真意,卻是讓我痴迷與神往。」

  「其後,我耗費近萬年歲月參悟、修行。」

  「終於習得荒蕪劍道。」

  「它,幾乎可以說是我的授業恩師。」

  三葉輕輕點頭:「原來如此。」

  「劍宮之內,知曉它存在之人,不多。」荒天劍尊輕嘆:「而真正知曉其作用,也是在不久之前。」

  三葉詢問道:「與當初你們滿天下搜尋第九境劍修有關?」

  「···」

  「是。」

  荒天劍尊點頭。

  「那一日,我照常盤膝於擂台之上參悟劍道,提升自我。」

  「卻突然擂台震動。」

  「其後···」

  他目露驚容:「有一道化身自擂台中走出,只一劍,便將我鎮壓。」

  「其後,我才得知,他來自上界,來自劍氣長城!」

  「但···」

  「他卻並非前來尋我,而是劍氣長城告急,需要第九境劍修前去參戰。」

  「至少數十位!」

  「我劍宮第九境劍修雖然不少,可若是一次性抽調數十位,卻也是傷筋動骨,所以···」

  荒天劍尊輕嘆:「不過這些劍修而言,去往劍氣長城,是風險,也是機緣。」

  「若是能存活下來,他們能得到仙劍、能修真正的仙道劍訣,實力提升速度也會遠超往昔,而且···」

  「總之。」

  「那道身影傳了我祭壇啟動之法。」

  「其後,我幫他尋了一些第九境劍修,送入劍氣長城。」

  「若是你確定要前往,我可以為你啟動祭壇。」

  「但···」

  「你可想好了?」

  三葉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反倒是嘆息一聲,問道:「你我都是頂尖劍修,一顆劍心穩固異常,你說出如此違心之言,不覺慚愧麼?」

  荒天劍尊沉默。

  「有些事,我不能說。」

  他輕聲嘆息:「在旁人看來,我是高高在上的聖主。」

  「但與他們相比,我又算什麼?」

  「罷了。」

  「此事,的確非你力所能及。」

  三葉長嘆:「打開祭壇吧。」

  「送我去往···劍氣長城!」

  「你···」

  荒天劍尊錯愕:「既然知曉我所說乃是謊言,為何還要前往?」

  「因為···」

  三葉喃喃道:「他們在等我。」

  「···」

  又是一次沉默。

  荒天劍尊輕聲道:「那你可得做好準備。」

  「雖然我不知道劍氣長城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但短暫兩次間接接觸,卻總讓我有一種不對勁之感。」

  「若是我沒猜錯。」

  「劍氣長城,本不應如此。」

  「所以,我更要前往。」三葉所有葉片都在搖曳,甚至,隱約間,有第九葉也已然悄然長出尖尖角。

  「好。」

  荒天劍尊點頭:「我送你前往。」

  「希望將來有一日,你我還能再見。」

  「有緣自會再見。」

  簡單交流後,荒天劍尊不再多言。

  他取出多種珍惜材料,其中甚至包括三塊仙金,隨後盡皆融化,注入祭壇各處。

  下一剎,祭壇上那些古老、遍布歲月痕跡、甚至都已經斑駁乃至出現裂痕的符文接連亮起,形成一個奇特法陣。

  法陣變化,涌動。

  最後,化作一道虛空傳送門。

  虛空傳送門好似一個詭異漩渦,整體呈青色,看不清對面究竟是何模樣。

  「開工沒有回頭路。」

  「如今,縱然後悔也是晚了。」荒天劍尊看向三葉。

  隨即,他以神識傳音道:「去吧。」

  「莫要在此耽擱太久,否則,他們只怕會懷疑我。」

  三葉做出『回頭』動作,看向荒天劍尊,同樣傳音回覆:「看來,你比我想像中倒是更具風骨一些。」

  隨即。

  它邁動『腳步』,跨入傳送門內。

  下一瞬,它從傳送門內消失。

  荒天劍尊長嘆。

  「這一去,卻是不知能否再見了。」

  「···,不,若是有機會再見,你,還是你麼?」

  「真是···可惜啊。」

  突然,荒天劍尊面色巨變。

  隨即,他後退半步,強行控制自己的表情,低眉順目,全然沒了荒天劍尊與大荒劍宮之主的氣勢,反倒更像是一個···小癟三站在角落中。

  隨即。

  一道身影在祭壇之上浮現,虛幻的眸子看向荒天劍尊,面露笑意。

  「不錯。」

  「許久未曾見你送人前來,還以為你早已將本尊的話忘了,卻不曾想,倒是還會主動送人前來。」

  「只是,僅一人,未免太少了些?」

  荒天劍尊面色不變,低聲道:「的確有些少,但願意前來的第九境劍修不多,所以···」

  「但晚輩在努力。」

  說話的同時,荒天劍尊卻格外奇怪,心頭好奇:「本以為他全知全能,對祭壇送過去之人會第一時間知曉。」

  「但此刻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什麼僅一人?

  那分明是僅一『草』!

  而且,它的修為也未入第九境吧?

  竟然沒察覺出來?

  等等,不對!

  荒天劍尊突然反應過來。

  「若是未入第九境,縱然是有這祭壇,三葉也無法前往劍氣長城,所以···它竟然突破了?!」

  「竟如此悄無聲息!」

  「這就是『植物類』修士麼?」

  他不由想到三葉方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第九葉。

  或許···

  那就是它突破境界的證明?

  心頭詫異、好奇,重新審視這道恐怖化身的同時,荒天劍尊的外表卻是看不出來任何問題。

  他依舊是低眉順目,甚至可以說是眉清目秀。

  「嗯,念在你還算不錯,本尊會將此事記在心中。」

  那道化身卻是並未追究,只是道:「記得繼續尋找合適之人送來,日後,本尊定有重賞。」

  嘩。

  他的身影消失。

  但擂台之上,卻有一塊玉簡遺留下來。

  哪怕未曾打開,都能感受到其內的驚人劍意。

  哪怕是荒天劍尊,都遍體生寒。

  「···」

  祭壇已然重新歸於平靜,破爛不堪,怎麼看都不像是能連接仙界,且送人『偷渡』的模樣。

  荒天劍尊伸手間,玉簡自行飛起,落入他手中。

  「仙界的劍訣麼?」

  輕撫玉簡,他竟然感覺這玉簡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在回應自己。

  「當真是···」

  「可怕的劍訣啊。」

  當他將神識探入其中,面上驚容更盛。

  片刻後。

  荒天劍尊屏息。

  「此等劍訣···」

  短暫思索後,他取出另一塊空白玉簡,將這劍訣內容拓印其上。

  隨後才走出密室,又將層層陣法、禁制、結界盡皆啟動,這才重新回到劍宮大殿之內,並將陳安喚來。

  「劍尊。」

  陳安已然得知自己將要被派往攬月宗『支教』。

  對此···

  他倒也沒有怨言。

  畢竟當初的約定,也可以說是他與三葉定下的,身為當事人,親自前往處理此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嗯,攬月宗之行,你可有意見?」荒天劍尊開口詢問。

  「劍尊多慮了。」

  陳安搖頭:「您是了解我的。」

  「於我而言,天下何處不為家?」

  「若非當初機緣巧合,恐怕,我也是掃地一脈中的一員。」

  「去攬月宗,對我而言,並非難以接受之事,何況此事也勉強算是因我而起,這個因果,自然應當我來了結。」

  「那便最好。」荒天劍尊點頭:「但你也無需多慮,若是有不滿,儘管講出來便是,我會盡力滿足。」

  「並無不滿。」陳安強調。

  「如此···也好。」

  荒天劍尊嘆道:「我也是方才才明白,三葉圖謀,遠比你我想像中更甚,它的所作所為,其實,是為我仙武大陸無數劍修去拼。」

  「莫要恨它,更莫要恨攬月宗。」

  「無論它成敗與否,都是咱們仙武大陸的英雄、先驅。」

  「應當尊敬才是。」

  陳安動容。

  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會讓荒天劍尊有如此轉變。

  「別問。」

  「問我也不會說。」

  荒天劍尊搖頭,直接將陳安『強控』三秒:「總之,三葉離去之後,攬月宗需要你,你過去之後,盡心傳道便是。」

  「若有麻煩,可直接聯繫我,我會想辦法替你解決。」

  「···」

  「好。」

  陳安將疑惑憋在心底:「那我在攬月宗傳道可有底線?」

  「除大荒劍訣之外,無不可傳。」荒天劍尊定下基調。

  「!!!」

  陳安心頭猛跳。

  除大荒劍訣無不可傳?

  這豈不是簡直將攬月宗當做『親兒子』來教了?!

  「對了。」

  「這個你帶去,交給攬月宗宗主林凡。」

  「就說···」

  「三葉離開之前留下之物。」

  荒天劍尊取出方才自己拓印,或者說『抄寫』的玉簡交給陳安。

  「好。」

  「可還有疑慮?」

  陳安搖頭。

  「那好。」

  「去吧,莫要讓人等久了,也莫要讓攬月宗之人認為我們大荒劍宮輸不起。」

  「···」

  陳安離去。

  荒天劍尊高坐宮主之位,但這一刻,卻是無比空虛與寂寞。

  「荒天劍尊,聖地大荒劍宮之主。」

  「嗤。」

  良久,良久,他突然自嘲一笑。

  「可笑啊。」

  不知何時。

  他雙拳緊握,指甲已悄然刺穿掌心血肉。

  鮮血淋漓。

  ······

  「約定時間已到,三葉未歸,也未曾傳出消息,看來,它勝了。」李淳罡來回踱步,嘴角裂開,喃喃道:「真是···」

  「驚人啊。」

  「理所應當,不是麼?」鄧太阿反問,但隨即又道:「只是,的確讓人難以置信。」

  「很矛盾。」

  「你我都認為它獲勝理所應當,但卻又都認為不可能、太離譜。」

  「是啊。」李淳罡唏噓:「因為···大荒劍宮太強,執仙武大陸劍道之牛耳已不知多少歲月,但三葉的逆天悟性與天賦,卻也是你我親眼所見。」

  「總之···」

  「都是變態,誰勝誰負,都合情合理,卻又讓人難以置信。」

  「不錯。」鄧太阿微微頷首。

  「有人出來了。」

  他看到,大荒劍宮之內,有一道劍光破空。

  那是有人在御劍飛行趕路。

  「咱們找他問問。」

  李淳罡屈指一彈。

  劍意瀰漫間,那飛劍竟然拐了個彎,強行朝他們這邊飛來。

  鄧太阿想笑:「···,你這可並非找人詢問,你這是搶人啊,不對,搶劍。」

  「你怎麼說話呢?」

  「我老人家這不是怕他跑了麼?」

  眨眼間。

  飛劍靠近。

  陳安一臉無語:「我道是誰強行『搶劍』,原來是李淳罡李劍神,當初年少一別,已然萬年歲月過去,別來無恙否?」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這幅德行,動輒搶劍,還說什麼借劍,實在是···讓人無奈。」

  「哈,原來是陳長老。」李淳罡卻是嘿嘿一笑,滿不在乎道:「這麼多年過去,我這習慣,早已是改不過來咯。」

  「倒是陳長老你,突然外出,可是要前往攬月宗。」

  「?」

  陳安一驚:「你二人為何會知曉?」

  「!」

  隨即,他恍然:「三葉告知?」

  「它不能未卜先知,只是我們提前說好,若是過了今夜子時還無消息,便是他勝了,而你劍宮會派人前往攬月宗。」

  「子時已過,沒他的消息,而陳長老你又離宮。」鄧太阿輕笑道:「因此斗膽上前詢問。」

  陳安哭笑不得:「原來如此,但你們這是上前詢問?」

  「咳。」

  李淳罡怪笑道:「莫要在意那些細節。」

  「說真的,三葉···真挑翻了整個劍宮?」

  陳安麵皮一抖:「明知故問!」

  李淳罡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心神皆震。

  「莫要外傳。」

  陳安叮囑:「否則,劍宮不會輕饒你們二人。」

  「這點道理我們總還是明白的。」李淳罡唏噓:「只是···唉,不過也正常,畢竟它是三葉啊。」

  「你們認識?」

  陳安回過味兒來:「是了!難怪我感覺與它交手時,有些熟悉的味道。」

  「是你們的劍道,它也學會了?」

  「不能說學會。」

  鄧太阿面色古怪:「剛開始,它的確向我們二人虛心請教,我們見它天賦過人,便也悉心教導。」

  「但不出半月,我們便無東西可教了。」

  「又半個月後,輪到它來指點我們。」

  「嚴格來說,我們都算它半個徒弟。」

  「我們的劍道,它自然會,但卻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更上一層樓了!而且是只取其中最精華的一部分,融入自己它自己的劍道之中。」

  「好哇!!!」

  陳安猛然反應過來:「你們兩個老傢伙什麼都知道,竟然也不給我提個醒?」

  「若是我早知道它如此逆天,還知道你們兩個傢伙都算是它弟子,我還跟它約戰個錘子?我有病嗎我?」

  他被整無疑了。

  被坑的慘啊!

  慘不忍睹!

  「嘿?你這話說的,就算我們告訴你,你信嗎?」

  「非親眼所見,你會相信仙武大陸有如此變態?」

  「反正我是不信。」

  「額···」

  陳安沉默,不吭聲了。

  你還真別說,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自己還真不會信。

  「但你們兩人好歹說一聲啊!」

  他還是有些不爽。

  若是自己提前得知消息,就算不信,高低也得換個賭約吧?那自己不就不用去攬月宗了?

  雖然並不是多麼反感,但終究算是『寄人籬下』,哪有在自己家舒服?

  「我看你們兩個老傢伙是越來越不順眼,算了!」陳安拂袖而去:「老夫去也。」

  他御劍便走。

  誰知,李淳罡和鄧太阿兩人卻是嘿嘿一笑,分別跟在他左右。

  陳安一愣:「你們還想作甚?」

  「真當我脾氣好不會發火麼?」

  「嘖,一把年紀了,脾氣還如此火爆,何必呢?」李淳罡嘖嘖道:「何況這大路朝天的,你能走,莫非我們二人便不能走了?」

  「···」

  「走,你們先走,我倒要看看你們要去哪兒。」陳安抱著膀子,不走了。

  李、鄧二人對視一眼,強忍笑意,一路向西。

  然後···

  陳安麻了。

  追上,道:「你們也去西南域?」

  「是啊,你也是?那可真巧。」李淳罡憋不住笑了。

  「···」

  「真巧啊!」

  陳安哪裡還明白不過來:「你們二人也是去攬月宗?」

  「不然呢?」

  李淳罡哈哈大笑:「現在,咱們仨,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都是攬月宗劍修一脈傳道師父。」

  「!!!」

  陳安眼冒金星:「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

  劍氣長城。

  更顯寂靜與斑駁了。

  冷冽罡風呼嘯,第九境一下,挨著就死、碰著就亡!

  但這瑟瑟罡風,卻是吹不散哀愁與死寂。

  一眼看不到盡頭、浩瀚無邊的劍氣長城並非沒有活物,事實上,在此地鎮守之人還不少。

  但···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他們盡皆沉寂。

  若無大戰爆發或是特殊情況,他們基本如同雕塑。

  突然。

  一道青光閃爍。

  嗡···

  暗處,一道道眸光亮起,注視著那明滅不定的青光。

  幾乎同時。

  一抹綠意穿透綠光,出現在劍氣長城之內,為死寂的劍氣長城,帶來些許生機。

  「這是···」

  「一株草?!」

  「確切而言,是一株雜草。」

  「下界之人是幹什麼吃的?竟然送來一株雜草?!」

  暗處,原本躁動的那些存在盡皆錯愕,隨後,不知有多少在暗罵。

  「如此跟腳,豈能有所成就?」

  「將區區一株雜草送來作甚?好看麼?」

  「劍氣長城的確缺乏生機,但一株雜草有個屁用!」

  「豈有此理!」

  他們不忿,隨後更是互相推讓:「誰去?」

  「我···我不去。」

  「哦?都不吭聲了,之前不是都等不及了麼?一個個都叫囂的厲害,都說下一個必然是由你們來奪舍,歸你們所有,現在,下一個到了,『眾愛卿』為何都吞吞吐吐、默不作聲?」

  「莫非是怕了?」

  「當初說的話都是放屁嗎?」

  「特娘的!你少給老子裝神弄鬼,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為了上一具肉身,你還與老子大戰三天三夜,結果卻被其他人摘了桃子,這次你怎麼不上?」

  「···」

  他們之中,有不少在暗罵,在嘲諷、在陰陽怪氣。

  但卻也有一些特殊存在一直在關注。

  而其中,只有極少幾個發現端倪,知曉三葉不同尋常。

  但此刻,他們卻是默不作聲,更不會將自己的發現告知他人。

  其中一個,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隨即開口:「唉。」

  「你們別吵了。」

  「一株雜草雖然跟腳太差,但終究是活物,與我們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相比,終究是要好上許多。」

  「若是你們都看不上,那···我就勉為其難,承受這份苦果吧。」

  說完,他悄然現身。

  眾人皆寂靜。

  有人暗中嗤笑,有人不解。

  不明白他為何會選擇這樣一株雜草,對他們而言,寧願再等一些歲月、寧缺毋濫,也不願意將就。

  果然沒人自己搶?!

  看出端倪者強壓興奮,便要出手。

  但就在此時,卻是又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唉,既然是苦果,還是老夫來承受吧,畢竟老夫從小吃苦都習慣了。」

  「日後再吃些苦,亦無不可。」

  搶先出現的身影頓時眉頭一皺:「誒~」

  「道友,話不能這麼說。」

  「正因為之前你吃了太多苦,接下來還要好好享福,這個苦,便讓給我來吃吧,待日後有資質上佳之人到來,你再奪舍便是。」

  「不不不!」

  「我吃苦早已吃習慣了,對我而言,苦不算是什麼,甚至是一種樂趣,但你不同,你沒吃過苦,你受不了的,還是我來吧。」後來者不願退讓。

  「何必呢?只是一株雜草而已。」

  「是啊,只是一株雜草而已,毫無跟腳,還是讓跟我吧,讓我來承受這份苦楚。」

  「不不不,我來,我來。」

  兩人看似極為和諧,兄恭弟謙、誰都不願讓對方吃苦,甚至,為了『謙讓』,都已經隱隱出現了火氣,快要打起來了。

  二者『對視』。

  神魂之體的雙眸幾乎要熊熊燃燒。

  他們都很清楚,對方也看出了三葉的不凡,想要『撿漏』。

  但此刻卻不能明說,否則,其他人一旦知曉,那才真的是大亂鬥。

  一個對手,可比成千上萬的對手要好上千萬倍。

  然而,其他人卻也不是傻子。

  看著他們推讓到最後竟然開始動手,且不斷動手的同時朝那一株雜草而去,只要不傻,都能察覺到不同尋常。

  「這···不對啊!」

  「他們兩人,何時關係這麼好了?」

  「好個屁,我們之中誰不是競爭對手?為了奪取上佳肉身,就是打生打死都有可能,豈會如此謙讓?」

  「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株雜草,莫非···」

  眼看著懷疑之人越來越多。

  混在『人群』中,原本還在觀望、自己無法確定那雜草是否真不凡的少數幾人,卻是再也無法淡定。

  懷疑者越來越多,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是真沒機會了。

  「幹了!」

  他們決定賭一把。

  管他是與不是?

  賭輸了,大不了之後找機會再奪舍一次!

  可若是賭贏了···

  那可就太妙了!

  轟!

  他們瞬間衝出,毫不掩飾,直衝三葉而去。

  原本還在演戲、謙讓並不斷靠近三葉的二者見狀,頓時頭皮一麻:「該死!」

  「還想截胡不成?」

  「滾回去!」

  他們爆喝,再也顧不得演戲,當即全力以赴將那幾人暫且逼退,隨後兩人瘋狂沖向三葉。

  可其他人也不傻。

  被逼退的他們以最快速度追逐,甚至不明所以之人也在衝殺!

  他們的確看不出三葉有什麼問題,也不知曉三葉這樣一株雜草的跟腳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但他們懂人性!

  若真是平平無奇、讓人嫌棄,豈會有人爭搶?

  既然有人搶,且搶的人越來越多,那便證明,這是好東西!

  既然是好東西···

  搶就是了!

  ······

  「劍氣長城···」

  「這,就是劍氣長城麼?」

  進入劍氣長城之後,三葉許久未曾動彈分毫,好似真就只是一株普通雜草。

  但···

  它『心中』,卻是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在踏足劍氣長城那一刻,當那厚重、孤寂之感縈繞心頭,當那驚天劍意籠罩全身···它腦海中瞬間出現了很多畫面。

  那些畫面斷斷續續,並不連貫。

  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快速閃過。

  但卻讓三葉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這是···」

  「我的曾經麼?」

  它聚精會神,無比渴望看到一切,不願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任何一個支離破碎的畫面。

  畫面中···

  有絕世仙王戰九天。

  有驚天一劍截斷命運長河!

  有一人獨戰無窮修士···

  有血染長空、淚灑九天···

  這些畫面太驚人了。

  哪怕在此之前三葉已然有所準備,此刻依舊被震的難以自拔,且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似這些畫面中都有自己的身影存在。

  可當它定下心去尋找之時,卻又全然尋不到自己的身影。

  似乎一切都是夢幻泡影。

  也就是此刻。

  周遭傳來驚人的神魂波動,將三葉驚醒。

  但···

  它甚至都沒心情去理會,只是依舊想要『抓住』那些畫面,想要將一切細節都記下,而後再去追尋。

  直到···

  「哈哈哈,是我的了!」

  「一群蠢貨,有眼不識真金,你的跟腳雖然只是一株雜草,但天賦卻是我所見之最!」

  「我有一門秘術,可觀你年紀,你雖然隱藏修為,但卻也逃不過我的法眼!」

  「一株雜草,如此年輕,便已是第九境修為,縱然是初入第九境,也定然是蓋世妖孽,甚至,恐怕是你們『雜草一族』無數年氣運匯聚而來的『氣運之子』!」

  「有如此氣運,只要將你奪舍,縱然是一株雜草又如何?」

  「本尊將來未必不能成為一尊仙王,來到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哈哈哈!」

  這道神魂已然闖入三葉體內。

  他在橫衝直撞,同時,動用秘法堵截旁人,讓其他人無法闖入。

  「哈哈哈,我的了!」

  「你···是我的了。」

  「不對,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不分你我,融為一體。」

  「這便是植物的內部麼?倒是從未進入過植物體內···」

  「?!」

  「等等,識海在何處?」

  原本興奮無比的他,突然有些懵逼。

  我靠。

  識海呢?!

  人類的識海,除少數幾個『變態』之外,基本都在眉心泥丸宮內,就算是少數幾個變態,但只要對人體足夠了解,也很容易找到。

  可是···

  此刻他卻發現,這一株雜草體內竟然找不到識海!

  沒有!?

  可不對啊!

  若是普通雜草,的確沒有識海,但它都已經第九境修為了,怎麼可能沒有神魂?有神魂就必然有識海!

  可是···

  它識海在哪兒?

  找尋許久,還是找不到。

  他準備不等了!

  再等下去,自己的秘法便撐不住了。

  若是讓其他人闖入,鹿死誰手,卻是仍未可知。

  「找不到識海,我便默認你全身都是識海,直接以我之神魂強勢沖刷你整個身體,抹除一切與你有關的神魂印記。」

  「我就不信,這具肉身···啊不對,這具『草身』不為我所用!」

  轟!

  他咬牙爆發。

  本就是神魂狀態,且在這個狀態存活多年,早已是得心應手、如魚得水,動起手來,恐怖無端,莫說是初入第九境,就是常規第九境巔峰修士也全然擋不住。

  會被一路橫掃,磨滅所有神魂印記,而後被成功奪舍。

  三葉察覺到危機,注意力不得不從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中『抽離』,但體內洶湧的神魂攻勢,卻幾乎將它瞬間淹沒。

  「劍三···」

  三葉艱難反擊:「萬神劫。」

  激烈對抗爆發!

  這一剎那,外界那些爭搶的神魂都停息了。

  「唉···」

  「沒機會了。」

  「已然交上手,此刻縱然闖入也是為時已晚。」

  「對抗倒是格外激烈!」

  「這株雜草,竟然能抗衡老墨?」

  「可惜了,如此逆天存在,竟然讓老墨這狗東西搶了先。」

  「的確可惜!」

  「···」

  三葉渾身都在巨震、在顫抖。

  但,他們卻並不意外。

  終於。

  三葉通體恢復平靜,原本碧綠的草葉,被墨色所覆蓋。

  好似從碧綠雜草,變成了墨色不知名野草。

  「果然。」

  「那是必然的。」

  「縱然這株雜草不凡,可卻也無法超脫世界壁壘,從下界上來,再逆天也不過是第九境戰力,如何能擋得住我等?」

  「唉,散了吧。」

  「老墨這狗東西倒是好運。」

  「只是,他竟然無法化形?」

  「可見這株草真的很不凡!」

  「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若是無法化形,那老墨他···還能與人雙修嗎?」

  「???!」

  「他媽的,人才啊!我為何就想不出這種騷話?」

  「···」

  ······

  劍修也好、殘魂也罷,盡皆散去。

  只留下一株墨色雜草,依舊屹立在原地,好似真成了一株草,一動不動。

  但卻沒人覺著有問題。

  奪舍之後,本就需要適應。

  哪怕奪舍同為人族的修士都是如此,何況是雜草?

  老墨雖強,卻也需要時間才能操控。

  而得如此逆天『草身』,他急不可耐,直接就開始『接收』、『適應』、『提升』自己,理所當然、合情合理。

  只是···

  沒有人注意到,這墨色雜草中心處,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第九葉,青翠欲滴···

  ······

  「希望你一路順風、一切順利。」

  「劍氣長城···」

  「終有一日,我們會去的。」

  林凡輕聲自語。

  隨即,八倍鏡之術轉向,瞧見了陳安、李淳罡、鄧太阿三人正一同朝攬月宗趕來。

  「···」

  「算了。」

  他短暫思索後,低語道:「雖然想大肆宣揚一番,但槍打出頭鳥,之前在天驕盛會已然大出風頭,算是風頭太盛了。」

  「若是再這般下去,只怕會被更多人妒恨。」

  「先消化眼前收益,悶聲發大財吧。」

  「另外···」

  「大乘佛教這個麻煩,卻也需要解決了。」

  林凡本想宣揚自家擁有三位第九境劍修,其中之一還是大荒劍宮內門長老陳安,順便吸引一波劍修天驕前來拜師來著。

  但轉念一想,暫時還是稍微低調一些為妙。

  ······

  而在他們三人趕到之前,攬月宗收了一波徒。

  就是那些上趕著跪在山門外,一跪不起的年輕人。

  只是,如林凡所言,都需要立下天道誓言。

  不立誓,天賦再好都不收。

  對此,自然有不少人不滿。

  尤其是來自中州那些家族,或是隱秘勢力之後。

  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一切以家族、以自家勢力利益為主,此來,其實也只是想要『白嫖』,甚至只是想探聽消息。

  結果攬月宗直接強行一刀切···

  他們自然不會同意。

  瘋狂表達自己的不滿。

  奈何,攬月宗就是不鬆口。

  不立誓,你天賦再好,哪怕是聖體乃至神體都不收。

  對此,他們更不滿,各種鬧騰。

  但···

  也僅僅只是鬧騰,根本不敢出手。

  最終,更是見攬月宗無論如何都不願鬆口,這些人也只能罵罵咧咧離去。

  而真心拜入攬月宗之人,卻是紛紛立下誓言,拜入宗門。

  且他們的天賦、實力,都不差!

  畢竟攬月宗在天驕盛會的表現那般耀眼,若是沒有足夠的天賦和實力,根本不好意思舔著個臉來求拜師。

  也正因如此,林凡所能共享的天賦進一步提升。

  雖然沒有主角模板拜師,但好處也是不小。

  又兩日後,陳安、李淳罡、鄧太阿三人趕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