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輝煌只能靠自己。

  如果陸青一直在皇城，呆在自己父親的身邊。

  那麼，他永遠都無法擺脫太子爺的陰影。

  會被百官們拿來和陸基相比，並且認定他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子弟。

  並且未來，一旦陸基即了大位，他必然沒有好下場。

  而如果在聊城，從一個小小縣令干起。

  憑藉自己的本事做出政績，不斷地升官，發財。

  不僅能讓百官們對他的態度，從輕蔑、嘲笑，變成欽佩、敬服。

  更重要的是，可以讓他自己積累到寶貴的經驗。

  在陸遠看來，皇帝和縣令其實沒什麼不同。

  惟一的區別就是，縣令每天要治理數萬名平民百姓。

  皇帝，則是每天要治理數萬名文武大臣。

  如果自家老爹，沒能順利奪權的話。

  相比於陸基，陸遠更希望陸青能繼承大位。

  當然，這些話，自然是不可能說給皇爺和太子爺聽。

  連自己的老爹，也不能說。

  否則的話，必然會惹禍上身。

  「對了，爹。」

  陸遠突然想到什麼，說道，「過幾日便是皇爺的六十二華誕。」

  「給皇爺的壽禮，你預備好沒有？」

  漢王頓時一拍腦門，「哎呦，還真給忘了！」

  「兒子，多謝你提醒我，不然我差點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這樣，我給你些銀子，你趕緊上街去採買壽禮！」

  「貴賤無所謂，但絕對不能被你大伯和三叔的禮物給比下去！」

  陸遠頓時心中一陣老大的無語。

  皇帝壽誕，是多大的事情。

  別說是皇親國戚們，就是朝中那些文武大臣，都提前兩三個月便開始準備。

  您老身為堂堂漢王，愣是忘得乾乾淨淨？

  人家大伯和三叔，保不齊提前半年就已經備好。

  我得買點啥，才能不被他們比下去？

  「得，爹，你也甭給我銀子了。」

  陸遠嘆息道，「我這幾天努力一下，爭取趕在皇爺壽宴前，將禮物做出來吧。」

  說罷，陸遠便直接走回自己的府邸，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兒子，加油啊，爹可都指望你了！」

  漢王扯著嗓子吆喝一聲。

  然後便再次拋之腦後，用竹竿繼續捅咕樹上的知了。

  ……

  回到屋中之後，陸遠坐在桌邊便犯了難。

  柳凝露從他腰間的玉牌現身，好奇問道，「世子爺，遇上什麼麻煩了嗎？」

  「是啊，這個麻煩還不小嘞。」

  陸遠點了點頭，苦笑道，「過幾日，便是皇爺的六十二華誕。」

  「文武百官都備好了厚禮，御膳房都已經開始備菜。」

  「結果我那可愛的老爹，愣是什麼都沒有準備，將這爛攤子交給了我。」

  「這禮物，既要表明對皇爺的敬仰，又不能輸給我大伯和三叔。」

  「你說，我能怎麼辦呢？」

  柳凝露略一思忖，說道，「依我看，太子爺和趙王準備的禮物，肯定都昂貴不菲。」

  「世子爺想要從價值上壓過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只能從心意著手了。」

  「心意，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陸遠不由一陣苦笑，「這話說得自然是對。」

  「但是，心意要如何才能表達出來呢？」

  「總不能一文錢不掏，到時候就給皇爺唱首歌吧？」

  「嘿嘿，這有什麼不行的？」

  一旁銅盆內的清水突然冒起咕嘟咕嘟的氣泡。

  海妖直接從盆中現身，笑吟吟道，「主人，要不我去給皇爺唱首歌？」

  「保證將皇爺迷得神魂顛倒，當場就給漢王一份大大的獎賞！」

  「邊玩去。」

  陸遠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唱首妖歌，把皇爺和文武百官全都被迷倒了。」

  「那這萬眾矚目的六十二華誕，還不亂成一鍋粥？」

  海妖撅了撅嘴，沒好氣道，「那你自己想辦法，我不管了就是！」

  「對了，主人，有空的話去看看清婉姐。」

  「她自從回來之後，好像就一直不怎麼高興呢。」

  說罷，海妖便直接又鑽進銅盆中，瞬間消失不見。

  陸遠頓時滿臉苦笑，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

  自己本來就已經夠頭疼的了，偏偏清婉那邊還添麻煩。

  看來不管什麼時代，女人都是極為敏感，需要小心呵護的生物啊。

  當即，陸遠立刻讓靈雎上街，買了一套現代很流行的過冬四件套。

  烤紅薯、冰糖葫蘆、熱奶茶、糖炒栗子。

  帶著這套香噴噴的吃食，去看了看顧清婉。

  「哼，你不是忙得很嗎？」

  顧清婉坐在桌邊，沒好氣道，「怎麼還想起到我這裡來了？」

  「清婉啊，我最近確實有點忙，沒顧得上陪你。」

  陸遠無奈笑道，「這不，特意買了些好吃的，來看看你嘛。」

  顧清婉原本還想保持高冷，不願理會陸遠。

  但遠遠聞到烤紅薯和炒栗子濃郁的香氣，頓時眼冒精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你怎麼這麼貼心？」

  「冬天吃這些東西，確實是最合適了。」

  「那是，否則我也不能特意給你買來啊。」

  這玩意兒，可都是現代那些被寵慣的公主仙女們研究出來的玩意。

  什麼過冬四件套啦，入夏八件套啦，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啦……

  誰要是不給你買，就是不愛你。

  諸如這種營銷手段的話術，陸遠早都耳根子要起繭了。

  當即，他坐在顧清婉對面，笑著道，「來，哥給你剝栗子吃。」

  剝了幾粒板栗，塞進顧清婉的嘴裡。

  顧清婉眯著眼睛細細地咀嚼，品嘗著栗子的清香。

  眼睛瞬間彎成兩道月牙，什麼怒氣都沒有了。

  「哥，你真好。」

  「我就知道，不管你身邊有多少女人，都永遠是愛我的。」

  陸遠摸了摸顧清婉的頭，心中感慨萬千。

  這古代的女人，可比現代的女人好哄多了。

  放在現代，哪個女人生了氣，是一袋栗子，一個紅薯就能哄好的？

  毫不誇張地說，將現代那些千奇百怪的哄女孩的手段，應用在古代。

  別說是女孩，就是皇上，也得感動得以身相許。

  嗯？

  皇上？

  陸遠怔了片刻，頓時面露喜色，「對啊！」

  「想要表達心意，有什麼難的？」

  「皇爺再是難哄，還能有那些公主病的小女生難哄嗎？」

  「清婉，多謝你給哥提供了這麼好的靈感！」

  陸遠抱著顧清婉的臉蛋，吧唧親了一口。

  顧清婉瞬間俏臉通紅，不解道，「我……我沒幹什麼啊。」

  「嘿嘿，你雖然沒幹什麼，但哥可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陸遠咧嘴一笑，自信道，「等著看吧！」

  「等到壽宴那天，我一定會感動得皇爺當場流眼淚！」

  ……

  眨眼間，數日過後。

  在群臣忐忑的期待下，萬壽節的日子終於到來。

  這一日，整個皇城四周都架設粥棚，與民同樂。

  各家酒肆飯莊，皆掛著喜慶的紅招子，免費提供壽酒壽麵。

  皇帝華誕，乃是舉國同慶的大日子。

  尤其像永樂帝這般的明主聖君，更是讓整個皇城所有百姓，都遙相慶賀。

  太和殿內。

  永樂帝率領一眾皇子皇孫，祭天祭祖，禱告蒼穹。

  隨即便在太子爺等人的擁簇下，移步華陽殿。

  文武百官齊聚於此，已經備好了豐盛的酒席。

  姚廣孝站在龍椅旁，朗聲喝道：「太子爺攜漢王、趙王，為陛下賀壽！」

  太子爺身著金袍，走在最前。

  漢王在左，趙王在右，來到龍椅前，齊齊跪地。

  「兒臣恭賀父皇六二華誕！」

  「敬賀父皇千秋萬載，萬壽無疆！」

  「嗬嗬，起來，都起來。」

  永樂帝擺了擺手，笑呵呵道，「朕已枉活六十有二，黃土半截。」

  「能有你們三個優秀的兒子，便此生無憾了。」

  「父皇不要如此說話。」

  太子爺朗聲道，「父皇身子骨硬朗，加上天命所屬，定然長命百歲。」

  「兒臣特備薄禮，以示誠願！」

  「呈上來！」

  太子爺一揮手，兩名下人走上前。

  掌中抬著的，赫然是一尊南極仙翁相。

  雕像高足六尺，通體是由漢白玉雕刻而成。

  賁頭下的雙眼，是爪哇國特產的珍珠。

  手中捧著的三枚壽桃，是占臣國特產的紅瑪瑙。

  頷下的茂盛白須，則是暹羅國特產的細銀絲。

  文武百官見狀，頓時都忍不住暗暗咂舌。

  「太子爺好大的手筆啊！」

  「這尊南極仙翁相，造價起碼要五萬兩銀子！」

  「五萬兩銀子算什麼？」

  「這些珍奇材料，要從各個藩國海運而來。」

  「而這巧奪天工的工藝，更是要請來不知多少名能工巧匠。」

  「這其中的誠意，豈是銀兩可以估量的？」

  「太子爺至誠至孝之心，真是感天動地啊！」

  聽著臣子們的議論之聲，太子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隨即躬身跪地，朗聲道，「兒臣以此相，進奉父皇！」

  「願父皇龍體泰然，福祿安康，千秋偉業，萬壽無疆！」

  永樂帝心中，都已經笑成了一朵花。

  但表面上仍佯作不悅道，「熾兒，過了。」

  「眼下，烈乾為了北驅韃虜，文武百官皆勤儉度日。」

  「朕本不想辦什麼萬壽節，架不住群臣苦勸，才請大家一起喝一頓酒。」

  「你卻備了如此貴重的禮品，豈不是惹群臣非議麼？」

  太子爺立刻恭敬道，「請父皇恕罪！」

  「兒臣實是盼望父皇龍體康泰，佑烈乾山河無恙，才打造出這尊壽相。」

  「現如今，這份祝福已傳至父皇。」

  「待萬壽節一過，兒臣便拆掉此相，變賣作銀兩，犒賞三軍將士。」

  「好！」

  永樂帝朗聲道，「如此甚好，就這麼辦！」

  群臣相視一眼，頓時都欽佩太子爺的智慧。

  既表明了誠孝之心，又不讓陛下為難。

  至於拆作銀兩變賣，誰又會當真？

  太子爺對陛下的心思如此了解。

  日後必然能繼承大位，君臨天下。

  群臣皆跪在地上，鄭重道，「陛下，太子爺一番孝心，感天動地！」

  「請陛下收下此物，莫要辜負太子的誠孝之心！」

  「好，那朕便收下。」

  永樂帝就坡下驢，笑呵呵點了點頭。

  「來，熾兒，朕敬你一杯。」

  「兒臣不敢……」

  「接著！」

  太子爺滿心歡喜，接過永樂帝手中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群臣頓時都朗聲叫好，「好！」

  「太子爺好酒量！」

  見太子如此大出風頭，趙王頓時不甘落後。

  「父皇，兒臣也備了一樣薄禮。」

  「抬上來！」

  兩名下人抬著一樣禮品，來至龍椅前。

  乍一看，似是一盆滿滿當當的生薑。

  但實則每一枚姜，都是用黃金打造而成。

  上面還鑲嵌著各色寶石，每一枚都價值不菲。

  數十枚金姜摞在一起，儼然一座巍峨泰然的小山。

  永樂帝微微皺眉，「燧兒，你這份禮，也有些太貴重了吧？」

  「父皇，兒臣這並非是禮，而是一番心意。」

  趙王神秘笑道，「敢問父皇，這盆中是何物？」

  永樂帝面露狐疑，「不就是黃金和寶珠，打造成的金姜嗎？」

  趙王繼續循循善誘，「敢問父皇，這麼多姜堆積在一起，又像何物？」

  永樂帝摸著下巴，思忖道，「似一座層巒迭嶂的小山，橫嶺側峰，壁立千仞。」

  「父皇說得極是！」

  趙王咧嘴笑道，「兒臣進奉給父皇的這份厚禮，就喚作，一桶姜山！」

  聽聞此話，永樂帝和群臣微微怔了怔。

  繼而都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了。

  「哈哈哈哈，好，好！」

  「好一個一統江山啊！」

  「燧兒，還是你小子鬼點子多啊！」

  永樂帝既欣喜，又激動，笑得合不攏嘴。

  群臣也是一片喜氣洋洋，對趙王的智慧表示欽佩。

  連姚廣孝都主動上前，鄭重道，「陛下，趙王此禮，您必須收下才行。」

  「否則，便是不利於我烈乾江山千秋萬載的萬世基業啊！」

  「好，朕收下！」

  永樂帝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燧兒，你這一統江山送得好！」

  「比熾兒的南極仙翁，更好！」

  「準備這麼一份意義非凡的禮物，你費心了！」

  太子爺和趙王都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

  一時間，永樂帝及所有臣子的目光，都落在了漢王的身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