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蘇妲己和女兒紅，咱們是人又不是天
聽到林軒承諾幫忙，蘇護心中大喜，一時間賓主盡歡、談笑風生。
酒宴過後，林軒在冀州城轉了轉。
回到侯府的時候，見到蘇護已經將隨行的護衛、侍女安排妥當。
次日一早用過早膳，車馬準備妥當，蘇護便令女兒妲己離家起程。
小姑娘身在這種家庭，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對紂王帝辛沒什麼好感，對嫁去朝歌心中甚是抗拒。
但形勢比人強，妲己看這局面也知道自己逃不掉，只好含淚拜別母親長兄，老老實實的窩在車裡。
蘇護感覺這護送任務極為丟人，見到妲己上車，便急忙催促動身。
雖然蘇護嘴上說的殷商極為垃圾，仿佛隨時都會亡國一般。
但實際上殷商至少還有十多年氣運，在沒有九尾狐全力搞事的前提下，還遠遠沒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甚至如今朝廷內外高手如雲，如火如荼。
嗯，這年頭的修士也沒那麼多臭脾氣，並不以出仕為恥。
即便孔宣這樣的絕世大妖，也不過是三山關的一介總兵，跟李靖平級而已。
蘇護好歹也是堂堂侯爺，手下家將雖沒什麼神通，總歸是身強力壯，武藝精熟之輩。
妲己也不是唐僧，沒有吃了她就可以長生不老的說法。
除了九尾狐是為了做任務，其他妖怪對這妹子似乎也沒什麼興趣。
路上連個黃大仙都沒遇到。
偶爾遇到幾個不長眼的山賊，急於表現的家將一擁而上，輕輕鬆鬆把山賊殺得片甲不留，壓根輪不到林軒出手。
嗯，位面意志這陣子也沒來找林軒的麻煩，日子過得安安穩穩。
林軒覺得，可能妲己入朝歌是大勢所趨、天數使然……
從這點來看，自己跟位面意志的立場一致，位面意志便選擇了暫時罷戰。
當然，也可能位面意志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一定的認知。
覺得一般的手段派不上用場，打算憋個大的……
到底是怎麼考慮的，林軒其實也不太在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各憑手段便是。
車隊又行了幾日，便來到恩州境內。
恩州地方官早得到消息，自是不敢怠慢，連忙前來拜見，將蘇護一行安排進了官院。
謀反是大罪，理論上蘇護還是戴罪之身。
不過，考慮到紂王不可能納罪人的女兒為妃……
所以蘇護如今的諸侯身份，並沒有被明文剝奪。
還屬於人上人的頂級貴族。
再加上送女兒去當王妃，是很可能一步登天的……
於是，這些地方官的馬屁拍的十足。
早早命人打掃乾淨院子內室，沿途黃沙鋪地，清香撲鼻。
又派了數百精銳兵卒，將官院內外護衛的水泄不通。
不過林軒感覺，蘇護好像對這個接待標準很是不滿……
至始至終一直臭著一張臉，看誰的都是一副看奸臣的眼神。
恩州一眾地方官感覺氣氛不對，也有些害怕殃及池魚。
客套了幾句，安排了膳食之後便連忙離去，一刻都不敢多留。
這種事情嘛，跟蘇護處好關係不一定有回報，結了仇還真是後患無窮。
眾人用過晚膳，恩州城中也已戌鼓初敲，到了一更時分。
嗯，差不多就是晚上七點左右。
古代人沒什麼夜生活，睡得普遍早。
好吧，睡不睡不好說，至少上床時間普遍早……
妲己身體嬌弱，連日車馬勞頓，更是早已疲憊不堪。
蘇護對這女兒本也不怎麼待見，隨口交代了幾句，便讓侍女帶她去內院歇息。
自己則跟一眾家將留在前院展玩兵書、指點江山，一副智者做派。
***
如今這狀態，林軒自然沒有什麼洗漱睡覺的打算。
修道之人嘛，可以為了一個念頭日思夜想，彈指百年。
也可以酣然入睡，大夢千秋，滄海雲煙。
睡眠已經不再是生理需求，更偏向於一個修煉參悟狀態。
眼下自然不是什麼修煉打坐的好時機，林軒四下看了看，便要了一壺酒水，獨自坐在內院天井裡自酌自飲起來。
內院是妲己和幾個侍女住的地方，尋常家將護衛是不得入內的。
不過林軒如今是散仙的身份，已經跟人類不是同一個物種了，也不太需要遵循世俗的規則了。
受到殺劫因果的影響，封神位面的神仙也普遍低調……
不管正派反派，陰謀陽謀，至少講究一個明面上的規則，不至於弄什麼太下三濫的手段。
有些穩健的仙人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力求不要上榜。
在不知內情的老百姓眼中，仙人的口碑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時候差不多了，九尾狐也該下手了吧？總不成這廝迷路了吧？」
「應該不至於這麼抽象……，是我介入其中，產生蝴蝶效應了麼？」
一壺濁酒行將喝完，林軒抬頭看看月色，暗自沉吟。
按照封神原著，妲己劇情的關鍵點應該就是在這邊。
當時驛丞跟蘇護說這裡三年前出過一個妖精，以後路過這邊的達官顯貴大都住在行營，勸蘇護也帶著女兒留宿行營，庶保無慮。
蘇護聽到，立馬又犯了倔脾氣，說自己堂堂正正，壓根不怕妖魔鬼怪。
自己女兒則是天子貴人，住在行營也不成體統。
驛丞不敢多說，只好將官院打掃妥當，讓蘇護一行入住。
這個故事嘛，大概是想說明蘇護不聽人勸，活該好死之類的。
但是嘛，九尾狐一直是住在軒轅墳的。
而且林軒覺得，這狐狸就算有些神通，但也不至於能掐會算到提前三年就知道女媧娘娘要找她辦事，再專程過來踩好點……
再說，九尾狐也是實打實的修行千年的異種狐狸。
楊戩、雷震子、韋護奉命抓她們三個的時候，九尾狐三妖雖不是對手，但也能打打逃逃，上躥下跳……
最後還是女媧看不下去，命碧雲童子取出縛妖索，才將三妖擒下。
雖然這戰績看起來不太行，但楊戩等人可是闡教三代弟子裡面最頂級的高手。
這樣換算一下，九尾狐大概率也是個堪比白素貞的妖王。
很可能這邊原本原本的妖精，見到九尾狐來勢洶洶的樣子，立馬被嚇跑了……
而憑九尾狐的修為，以無心算有心，要奪舍蘇妲己用不了一分鐘。
所以嘛，這事情也不怪蘇護……
住在軍營里多半也沒用，就是命數如此罷了。
「林道長！」
便在林軒暗自思索的時候，房門打開，妲己有些吃力的抱著一壇酒，小步走到林軒面前。
「嗯，你還沒睡啊？」
林軒放下手中酒具，頷首道。
這年頭還沒那麼封建，雖然也有些男女之防，但遠不及後世嚴苛。
林軒身份特殊，妲己也不去刻意迴避，偶爾還說上幾句話。
怎麼說呢，這妹子長得確實算是禍國殃民的那一檔，但氣質居然挺清純的。
撐死說有些純欲風，符合大齡宅男心中的完美女神，但肯定沒有書里描述的那麼騷氣。
好像也對……
妲己這時候也才十四五歲，還是家教嚴格的侯府大小姐，壓根沒有成為老司姬的機會。
後面騷的也是九尾狐，這妹子純純的背鍋工具人。
「沒幾日便到朝歌了，有些睡不著，適才到窗邊透透氣，正看到道長在此獨飲。」
妲己臉頰微紅：「道長海量，區區一壺想必不能盡興。小女子想到隨身還帶著一壇酒水，正好獻與道長。」
「吾輩修道之人也罷了。尋常人還是會喝酒誤事的，若是出門在外，莫要隨意勸人喝酒……」
林軒伸手拍開泥封：「酒確實是好酒，想不到你還喜歡這個。」
他跟妲己也才認識沒幾天，確實沒想到這妹子會主動請他喝酒。
在林軒印象里，除了婠婠這類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外，也只有李清照會這麼放蕩不羈。
「不、不是的……」
妲己愣了一下，連忙搖頭：「我從來不喝酒的，這酒是我出生的時候爹爹埋下的，放了十多年了。爹爹原本說要等我出嫁的時候再喝的。」
「出嫁酒啊，那便是女兒紅吧？」
林軒遲疑了下，失笑道：「這酒拿來給我喝，太過浪費了吧。」
「什麼叫『女兒紅』啊？哦，我懂道長你意思了……」
妲己怔怔出神：「我們那沒這說法，不過這名字還怪好聽的。」
「應該是後世的說法了，但也不必在意這個。」
林軒喝了一口妲己的女兒紅：「這酒給我喝了，商王可就喝不到了。」
「我身為罪臣之女，給大王喝這酒顯得太過刻意了，原本我是不想帶的，爹爹也壓根不提這茬。」
「出門事後，娘親說也算是女兒出嫁了，以後大家多半見不到了。便讓我帶上這酒留個念想。」
妲己嘆了口氣：「這酒給你喝了也好，我真要獻給紂王，回頭爹爹又要說我狐媚取寵，迷惑紂王，禍國殃民什麼的。」
「你們父女感情一直這麼惡劣的麼？」
「其實我小時候，爹爹很寵我的……」
「但有一天來了個道士，跟爹爹說我以後會成為紂王的妃子，禍亂天下。」
「爹爹當時很生氣，問那道士的來歷，那道士不肯說，爹爹便要趕他走。」
妲己抿起小嘴：「那道士見狀笑了笑，便展露了一手仙法，爹爹這才信了。」
「什麼仙法？」
「聽娘說，那道士折了一根桃樹枝。把它插在土裡，又找了個瓶子澆了點水。」
「那枯枝立馬長成桃樹，還結出了滿樹桃子，侯府上上下下都看到了。」
妲己目光閃亮：「那道人說，這桃子算不上仙桃，沒什麼稀罕的。還請大伙兒分著吃呢。」
「這做派倒是挺灑脫的……」
林軒點頭道：「然後呢？」
這一招聽起來不太像是障眼法。
林軒猜測，大概是天罡三十六法的迴風返火或者起死回生的變種神通。
就算需要藉助法寶，應該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人家既然不肯說來歷，那也沒必要問長相裝扮什麼的了。
這種層次的修行者，要改變樣貌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嗯，這倒是可以稍稍解釋蘇護的離譜表現了。
「爹爹當時也不太信，就問那道人怎麼辦。那道人說妲己亂商是天命，天命不可違。」
「若真要破解，怕是只有我小時候夭折了，天數才會轉移到旁人身上，不會讓我蘇家留下千古罵名。」
「爹爹當時聽得臉色大變，等那道士走了以後，也不怎麼說這事。」
「但從此以後爹爹就不怎麼喜歡我了，前陣子聽說紂王要納我為妃。爹爹晚上偷偷嘆氣，說果然那道士沒說錯。」
妲己神色有些委屈：「林道長，您也是神仙中人，你說我真會是亂世妖妃麼？」
「如果真是天命難違的話，那道士說的應該大差不差。」
「不過妲己是妲己，你是你，兩者還是有點區別的。」
林軒沉吟了下，安慰道：「想點好的，你可能根本看不到那一天。」
說起來，姜子牙封神的時候，名額還是挺寬裕的。
不要說紂王了，就連老薑的前妻馬氏，都封了個「掃帚星」的神職。
但妲己這姑娘嘛，卻至始至終沒提上一句。
林軒猜測，這姑娘可能被九尾狐附體的時候便魂飛魄散了，魂魄不入封神台，壓根無從封起。
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做，也沒吃到半點紅利，卻留下了千古惡名。
還是挺冤的。
「妲己是妲己，我是我？」
妲己怔怔的看著林軒，遲疑道：「按照這個說法，妖妃妲己做的壞事，跟我沒什麼關係？」
「應該是這樣的。」
「既然事情不是我做的……」
妲己深吸了一口氣：「那麼妖妃妲己其實是別人假扮的我？」
「妲己小姐倒是聰慧。」
林軒有些意外的看了少女一眼：「有些接近了。」
「嗯，我娘親其實也說我挺機靈的。」
妲己似乎有些開心，露出滿嘴小白牙：「所以那人的身份見不得光，只能用我的名義接近紂王？」
「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感覺有點問題。如果那人本身不太好看，但既然她可以扮成我，那自然可以扮成別人，」
「這樣的話，她隨便修飾一下相貌就可以入宮了，壓根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妲己黛眉微皺：「扯到身份也不對啊，我是罪人之女，還有人比我身份還低麼？」
「倒也不是身份高下的問題。」
林軒慢悠悠的飲下杯中酒水：「如果那人不是人呢？」
「不是人？」
妲己愣了一下，吐出一口悶氣：「原來如此，我其實是被鬼上身了，才做出那些荒唐行徑？」
「應該是被妖怪奪舍了。」
林軒一拂衣袖：「這種事情跟鬼上身也差不多吧，你回答的很好了，不用在意這點細節。」
「林道長真會安慰人……」
妲己有些無語：「如此說來，我那時候已經死了？」
「既然被妖怪奪舍，自然是魂飛魄散了。」
「原來我是這麼死的，多謝林道長告知，讓我也可以當個明白鬼……」
妲己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林道長，這件事情你能不能別跟我爹說？」
「為何？」
「爹爹怕紂王知道我，這幾年一直不讓我出門。可惜，還是逃不掉……」
「如果我真成了妖妃，我爹娘雖然會覺得丟人，也會生我的氣。但這麼多年下來，他們都有這方面的準備了，最多當沒我這個女兒。」
「可我要是被妖怪害死了，爹娘多半還是會傷心的，會想著給我報仇。」
妲己目光盈盈：「他們都是普通人，肯定鬥不過妖魔的。何況妖魔背後還有老天爺呢，最後只會白白害了他們性命。」
「你這想法倒也難得。」
林軒點點頭：「好，我不跟你爹說。」
「謝謝林道長！跟道長說了這些，我心裡舒服多了。」
「除了爹爹和大哥，林道長算是我這幾年唯一說過話的男人了呢。」
妲己微笑道：「道長這一路也辛苦了，應該過幾天就不用勞煩道長了吧？」
「用不了這麼久。」
「啊？」
「適才我察覺有一股妖氣在恩州城內急速流動，多半是那妖怪在尋找你的下落。」
林軒算了一下：「按照這個速度的話，應該用不了一炷香，那妖怪就該來了。」
「……」
妲己有些發愣：「道長是說，過一炷香我就要死了麼？」
「如果按照原本的天命，那多半是這樣的。」
林軒微笑道：「但既然我在，天命也該多少改一改了。」
「這個……」
妲己有些擔心：「林道長乃神仙中人，自然不怕妖物。可既然這是老天爺規定的。道長出手幫我，會不會惹惱了老天爺？」
「老天爺可不會給我女兒紅喝。」
「啊？」
「天道歸天道，人道是人道。咱們是人又不是天，本也不必太在乎老天爺的想法。」
「況且老天爺我也得罪了好幾次，也不差這點是非了。」
林軒一擺手：「你回去休息吧，等會我讓那妖物跟你見見面，事情還是可以商量的。」
妲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