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人家大宗師的天人之戰,咱們跑來湊什麼熱鬧啊?(二合一)
邪帝廟位於十方大山裡面一個荒無人煙的山頭。
漫山岩色赤如硃砂,奇峰怪崖,層出不窮,極盡幽奇。
時間倒也充裕,林軒便帶著邀月,順著時斷時續的山道信步而上,觀賞沿途的奇風異景。
祝玉妍提供的地圖也有些抽象,經常標註著類似「躍過前方五丈寬的懸崖」、「順著山藤扶搖而上」的語句。
從普通觀光客的角度而言,這地方還是挺陰間的。
用了大半個時辰,兩人穿過了一片遍布毒蟲的密林,面前是近百層血色的石階,直指一座古廟的廟門。
石階大多已然破毀,野草蔓生,潦倒破敗。
即便光天化日之下,也有著一種陰森感。
這裡曾經是名震天下的邪極宗宗門所在。
但末代邪帝向雨田對魔門本身沒多少歸屬感,又素來特立獨行,對發展宗門毫無興趣。
故而,向雨田僅僅只是遵師門之命將宗門繼續傳承,收了四個品性薄情自私的徒弟。
又迫他們立下在魔門有至高約束力的血咒,立誓只有拿到「邪帝舍利」,繼承邪帝之位後,才准開宗立派。
其後,再將道心種魔大法一分為四,讓幾個弟子你爭我搶,從而無法外出作惡。
在這一通騷操作下,總算成功的把邪極宗給作死了……
後面幾個版本,就壓根見不到所謂的邪極宗傳人。
思慮間,林軒二人緩緩拾階而上,來到邪帝廟門口。
石階盡於腳底,洞開的廟門內里黑沉沉的。
依稀可以看到裡面供奉著一尊古老的魔神像。
久無香火,廟宇也散發出腐朽的氣味。
***
「貴客到!」
便在這時,清朗的男子聲音在廟後響起。
不知何時,邪帝廟後方空曠的岩土地上,搭起了幾頂巨大的牛皮帳篷。
濃郁的香氣從邊上幾個小帳篷傳來,似乎是用來當做廚房。
正對著邪帝廟的主篷,則拉開了帳門,露出內部華美異常的裝飾。
地上鋪著名貴的地毯,餐桌上則陳設著用金銀玉器精心打造的各式餐具。
餐桌旁,依次坐著一名高挺頎瘦的黑袍男子、一名書生打扮,碩長高瘦的中年文士、以及兩名頭戴高冠,身穿道袍的道人。
這便是魔相宗宗主魔帥趙德言、滅情道宗主天君席應、真傳派的妖道辟塵和子午劍左遊仙。
真傳派是由原始道家和陰陽家發源而來。
因為理念分歧,宗門分為「老君觀」和「道祖真傳」兩個分支。
辟塵和左遊仙各為一支之主,也都位列「魔門八大高手」之列。
「貴客?將我二人當成客人了麼?」
林軒目光掃過眾人,牽著邀月出現在主篷前,神色悠然:「客人已經到了,主人還不出來麼?」
「此地乃邪極宗所在,本該是尤鳥倦四人為主。」
「但如今那四……那四個廢物傳書,說向邪帝出面,招他們回去。」
趙德言緩緩站起,臉色陰沉之極:「今日之後,邪極宗也當在天下除名。」
他眼睛眯起,只露出微不可見的一線。
但其中卻散發出利刃一般的鋒芒,給人一種霸氣和邪氣混在一起的難言之感。
「哼!豎子不足與謀!」
聽到趙德言提及尤鳥倦,席應也冷哼一聲,面色不虞。
他武功頗為高強,紫氣天羅未曾大成的時候就在魔門高手排名第四。
雖然石之軒、祝玉妍可以輕鬆打爆他。
但也可以跟趙德言掰掰手腕。
席應本身是看不太上尤鳥倦等人的,此番聯手向林軒發難的時候,壓根沒打算帶上邪極宗。
可尤鳥倦四人主動摻和進來,說了一簍子好話。
說自己只要「邪帝舍利」完成誓言,沒有精元的空殼子也是可以的。
出人、出力、出場地都不在話下。
趙德言等人覺得扯上邪帝廟,也算是有個正統名分,便答應下來。
可事到臨頭,尤鳥倦四人又突然反水,說邪帝向雨田急招,讓他們速速過去。
席應壓根不信銷聲匿跡了幾十年的向雨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冒了出來,心中認定尤鳥倦師兄弟貪生怕死,臨陣脫逃。
但尤鳥倦傳話的時候已經不知下落,趙德言、席應武功再高,一時半會也無可奈何。
只能強壓怒火,打算搞定了林軒這邊,再去跟那幾個牆頭草算帳。
「尤鳥倦那四人沒來?沒來便算了。」
林軒淡然笑道:「既然趙宗主約我二人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哈哈哈,林軒,你太幼稚了!就是昔日邪帝前輩,也不過只是本門的領袖而已。」
「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你,你便妄想染指我聖門至高之位?」
趙德言眼眸張開,閃動著冷酷之極的光芒:「已有取死之道!」
「以趙宗主朝秦暮楚的風骨,居然還有臉跟本座談『天時地利人和』?」
林軒施施然坐在主客位,信手倒了一杯酒,失笑道:「也算童言無忌。」
「你!」
趙德言臉色微變,眼中閃過森然殺意:「本座不跟將死之人行口舌之爭。」
魔相宗起源於春秋戰國時代的縱橫家,確實講究一個朝秦暮楚,事無定主,反覆無常。
其興雖快,其衰也速。
在漢代出現了穩定的大一統帝國後,縱橫家的那些東西難有用武之地,便逐漸被邊緣化。
趙德言知道自己能力不及楊素、石之軒、宋缺等人……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以漢人身份出任頡利可汗的國師,發動對中原的侵略計劃。
但自己做歸做,被人這麼挖苦,還是有點惱火的。
「你這詞用的……,挺有趣的。」
邀月嘴角微微勾起,拉開椅背,在林軒身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林軒發現這姑娘的眼中又滿是看垃圾的神情,看的趙德言青筋暴起。
「好了,趙宗主該說的話也算說了。」
林軒笑了笑,將酒水一飲而盡:「其他人還有什麼補充麼?」
酒水還算正常,沒玩什麼花樣。
當然,就算下了劇毒的話,林軒也不在意。
「林軒,你能勝過寧老道,確實也算是我聖門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君本來也是有些欣賞的。」
「你若如同昔日陰後一樣,當我聖門領袖,本君也懶得理會。」
天君席應冷笑道:「可伱如今四面樹敵、命不久矣,還妄圖一統聖門,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滑稽可笑。」
「席宗主也是本門不可多得的人才。」
「當年聽聞席兄被宋閥主千里追殺,本座還有些惋惜,生怕這輩子都看不到席兄了。」
「想不到時隔二十年,席兄武功沒什麼長進,膽子倒是大了不少,居然回到了中原。」
林軒目光閃爍了下,笑意玩味:「莫不是席兄意圖自薦枕席,想就此讓宋閥主網開一面?」
滅情道也是一個古老的職業演變而來,簡稱叫「鴨子」。
封建時期,除了轉輪王嫪毐等寥寥數名,專供高端市場的猛人外……
常規的鴨子基本都不是提供給女客戶的。
蒼璩對此倒是沒什麼膈應的,居然將此發展成魔門的一脈。
與陰癸派的魅功同源而異出,專攻陰陽採補、魅惑男女之道……
不明真相的入門弟子,其實也有點倒霉。
不管以後武功高低,性取向如何,總得背負著滅情道的基佬光環。
林軒印象里,席應應該也算不上基佬。
不過很可惜,這種事情在古代基本沒法自證……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感覺到眾人怪異的目光,席應整張臉都紫了,拍案而起。
他外號「天君」,帶有一個「天」字。
導致天刀宋缺不爽。
宋缺不爽的時候,別人就更加不爽。
最後,席應被宋缺貓抓耗子一般的千里追殺,逃亡西域,好幾次差點死在半路上。
宋缺最後那一刀,現在想想,還是讓席應心膽俱碎。
如今他「紫氣天羅」大成,也只敢偷偷摸摸的溜回來。
本來林軒提到宋缺的時候,席應就極為不自在了。
可林軒話鋒一轉……,居然把滅情道的傳統跟宋缺扯在了一起。
席應腦補了下那個畫面,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以前沒的選,現在我想做個正常人啊!
「二位道長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林軒看了一眼怒發欲狂的席應,目光逕自望向臉色發白的辟塵二人。
「沒有沒有,貧道只是應趙宗主、席宗主之約,專程前來求聖君賜教的。」
「是啊,聖君、聖女可謂人中龍鳳,貧道也是生平僅見。」
辟塵和左遊仙連連搖頭,臉上擠出僵硬的笑容。
「嗯,爾等身為聖門宗主,本也有向本座挑戰的資格。」
林軒淡淡一笑:「四位是輪番出手,還是一併出手呢?」
看起來,趙德言和席應自以為武功不凡,對自己的這個聖君很有意見。
辟塵和左遊仙實力相對菜一點,目前屬於牆頭草。
「林宗主這話倒也快人快語。」
趙德言冷哼一聲:「席宗主,人家壓根沒把咱們幾個放在眼裡呢。」
「笑話!區區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我等何懼之有!」
席應呼出一口悶氣,默默運轉罡氣。
意隨心動,他的眸珠邊緣泛起一圈紫芒,透出邪惡和殘酷的凌厲光芒,詭異而可怕。
下一瞬間,一層層澎湃沸騰的紫色氣勁以他身體為中心,不斷向外擴展。
最後形成一張巨大無比的紫氣蛛網。
這便是滅情道的看家武功——紫氣天羅。
與敵交手,能輕易在敵人周圍布下層層遊絲氣網,氣網纏繞不休,縛得對手像落網的魚兒般,難逃一死。
練至大成境界,直接收束氣網,甚至可以將對手絞成碎片,屍骨無存。
是極為霸道的內氣外放法門。
「出手吧。」
林軒抬頭瞟了一眼,又順手拿起酒壺:「能讓本座離席,便算席宗主勝了。」
這玩意讓他聯想到了紫霞神功。
但這一招的威力,比紫霞神功還是要強大的多。
也酷炫的多。
嗯,一個眼睛發出紫芒,一個滿臉變成茄子色……
明顯前者更有高手風範。
「找死!」
厲嘯聲中,氣的滿臉發紫的席應腳踩奇步,閃出飄移不定的幾道殘影,來到林軒身後。
左手疾劈兩手高舉,如大鵬展翅,十指伸張,再迅速合抱,猛然壓下。
半數紫氣天羅化為蛛網收束,剩下半數紫氣凝成車輪般大小的氣勁,打橫向著林軒割去。
剛柔兩股意境融為一體,凌厲無匹。
「你修為不濟,這麼一來輸得更快。」
林軒右手抬起,袖袍輕輕一拂。
陰陽二氣急速轉動,化為太極風輪之意。
仿佛找到了宣洩之處,漫天紫氣落網化為龍捲颶風,涓滴不剩的湧入林軒的衣袖之中。
太極拳袖·流雲飛袖!
吞吐陰陽間,林軒猛然一抖長袖。
紫氣龍捲一分為四,向趙德言、席應、左遊仙和辟塵激射而去。
「???」
四人大驚,紛紛出手相抗。
掌力破空,爪影紛紛,兩道劍光閃爍,晃人眼目。
「真麻煩……」
邀月鼓了鼓腮幫子,伸出芊芊素手,輕輕按落。
下一刻,四周響起密集之極的音爆聲,將尚未成型的衝擊氣勁徹底打散。
「這是什麼武功?」
趙德言連退兩步,方才拿樁站定,雙手不斷顫抖。
「咱們真傳道的太極勁?」
「不對,咱們的太極勁哪有這麼厲害……」
左遊仙和辟塵看著手中的斷劍,面如土色,眼中閃過一絲畏懼。
「怎……怎麼可能!」
席應臉色慘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將嘴裡的鮮血強行咽了回去。
剛剛瞬間的交鋒,他是最為吃虧的。
別人只是跟林軒的太極勁對碰了一下。
可他的紫氣天羅剛催動到巔峰,居然被林軒直接沒收了,還將他的功力一併用來借力打力反擊眾人。
更見鬼的是,那時候席應還處於「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狀態。
只能強行爆發氣血,接下了自己的巔峰一擊……
一招之下,不但受到了不輕的內傷。
還對席應的心境造成了難以想像的暴擊傷害。
「席宗主承讓了。」
林軒順勢將酒杯注滿:「下一位誰來?」
「這……」
趙德言抽出袖中的百變菱槍,猶豫了下,又給塞了回去。
他比席應雖然略強,但也強的有限。
如今人家坐在桌子前,單手舉杯,就把席應給單刷了。
趙德言覺得,換成自己出手多半也好不到哪去……
沒必要自討苦吃。
「林聖君果然好武功。」
便在這時,悠揚空靈的男子聲音響起,一名看起來三旬的壯漢,驟然出現在大帳之外。
壯漢長相俊偉雄奇,臉上的線條猶如青銅鑄出。
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
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隨風拂揚,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氣機流轉。
讓人不由生出仿佛統治草原的神魔,忽然現身人間的感覺。
「拜見尊者!」
趙德言大喜,向著男子行了一禮,退在男子身後。
「終於肯出來了麼?」
林軒端起酒杯遙遙一敬:「喝了尊者幾杯酒,多謝款待了。」
「聖君為何覺得,這些酒菜是我專程準備的?」
畢玄眼神深遂,似笑非笑道。
「換成趙德言之流,光是前來赴會便惶惶不可終日,哪還有這般心思?」
林軒笑了笑:「這酒水甚佳,並非世面可以買到,想必尊者也花了一番心思吧?」
「聽聞林聖君擊殺寧道奇之後,本人便拋下一切事情,精心準備今日的會面。」
「如今美酒在杯,各式珍餚亦已製作妥當,你我正可效仿古人,把酒言歡,再論生死。」
畢玄嘴角飄出一絲冷酷的笑意:「今日之事,想必也是佳話一樁,林聖君可說雖死無憾。」
「大言不慚!」
邀月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白皙如玉的手掌已然變得晶瑩剔透。
素手輕揚間,一縷縷寒氣破空而出,宛如利劍一般刺向畢玄:「今日之後,怕是世上再無『武尊』其人。」
「邀月姑娘確實修為不凡,世間女子當無人出你其右。」
畢玄雙目精芒一閃,淡然道:「但可惜,本座並非女子。」
滾滾炎勁爆發,畢玄通體散發出滔天紅光,宛如一輪煌煌大日。
目光所及,炎陽真氣運轉,化為一根根鋒銳絕倫的火焰長矛,將邀月的劍意盡數斬滅。
「好!」
邀月黛眉揚起,一步邁出,跨出十多丈的距離,一掌拍向畢玄。
她掌勢拍出的時候,還是滾滾寒氣。
但來到畢玄面前,已然氣機變化,電閃雷鳴。
「長生訣,名不虛傳。」
畢玄神色微變,一拳轉攻為守,跟邀月的掌勢碰撞在一起。
他剛剛已經用炎陽奇功遙遙鎖定了邀月的癸水氣機。
但一瞬間,對方的癸水氣機便突兀無比的化為乙木,再轉為庚金之意。
不要說鎖定了,就連跟上對方的氣機轉變都極為困難。
畢玄練了這麼多年武功,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無奈之下,畢玄也只好收束拳意,硬守了一招。
「……」
趙德言暗自咬了咬牙,有些僵硬的移開目光。
席應一口氣沒順上來,直接噴出滿嘴鮮血,神色萎靡。
辟塵和左遊仙同時臉色一白,連忙退開數步。
畢玄和邀月單單站在那裡,所展現出的磅礴威勢,便讓他們感覺難受之極,生出無法戰勝的念頭。
這是單純的境界壓制。
上當了!居然聖女也是這種檔次的高手!
我們今天跑來湊什麼熱鬧啊?
兩名老道對視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倒也有些本事。」
身影一閃間,邀月已然回到原地,冷笑道:「但就憑這炎陽奇功,今日你依舊必死無疑。」
對於強者,她還是有些尊重的。
敵對歸敵對,還不至於露出看廢物的眼神。
「他並非一個人。」
林軒笑了笑,望向遠處的山峰,朗身道:「堂堂劍聖,也行刺客之道,謀雷霆一擊,倒有些出乎本座意料。」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吾等生死交鋒,本當如黑白二子,無所不用其極。」
溫和而充滿磁性的男子聲音從遠處的山峰遙遙傳來:「不過聖君既然出言相邀,就此見上一面也無妨。」
下一瞬間,無數道劍氣化為一條巨大的銀龍,從兩峰之間一卷而至。
來到邪帝廟上空,萬千劍氣方才消散。
男子在空中虛踏一步,如同羽毛一般輕飄飄的落在畢玄身旁。
男子身材魁梧雄奇,長相卻極為醜陋,五官比例怪異彆扭之極。
放在陰癸派,這種檔次的顏值,想當藥渣都沒人看得上。
但如今他一劍在手,卻給人一種空曠通玄、古樸蒼茫的感覺,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他的長相。
所以說,練武功也是很有用的。
就算不去刻意改變容貌,也可以自然而然的提升氣質。
「你也來了。」
畢玄目光一閃,聲音波瀾不驚。
「國讎家恨,不得不來。」
「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