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大邪王,最後的造反時機
寧王府後院內廳
「最近也是邪門了,自從唐伯虎那小狗來當了巡撫,本王就整天心煩意燥的。」
寧王朱宸濠睡在躺椅上,打了個哈欠:「總不至於,咱們這完美無缺的布局都被他識破了吧?」
受到暗示,四名侍女快步走了過來。
兩女手持團扇,給寧王扇著風,剩下兩女,則小心翼翼的給他捶著雙腿。
「王爺啊,心靜自然涼。」
數米之外,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書卷,勸道。
「靜靜靜!靜個屁啊!」
朱宸濠悶哼一聲:「奪命書生,你又不去考科舉,整天捧著本書看個屁啊!」
「這是王守仁所著的心學,研究一下,總不是壞事。」
奪命書生淡淡道:「這人便是以心學入道,一法通,萬法通,成為咱們頭號大敵。」
「研究出什麼東西了麼?」
「……此人驚才絕艷,倉促之間難以從文字中推測出此人的破綻。」
「哼!平素吹得地動山搖的,現在連區區一個王守仁都對付不了!」
「王爺明鑑。」
奪命書生嘆氣道:「……王陽明這人,肯定不能用『區區』來形容。」
「反正,王陽明殺不死,唐小狗如今也不好動,那個林軒還來贛州了。」
朱宸濠皺眉道:「你們一直讓本王等下去,咱們的大業何時能成?」
「林軒?」
「嗯,就是去年中秋,在京城搞風搞雨的騙子。」
「不過這騙子運氣極好,正好趕上南王世子、太平王世子以及江彬三個蠢材造反,弄了個護駕的功勞。」
「最後楊廷和上奏,給他算了個首功,據說還加了個什麼鳥神仙封號。」
「媽的,真是邪門!那群傻狗本事又沒什麼鳥本事,送起人頭倒是送的飛快。」
朱宸濠越想越來氣,重重的一拍躺椅扶手:「這麼多代人積攢的錢財,都白白便宜了朱厚照那小狗。」
「……」
幾個侍女面面相覷,額頭上都露出黑線,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林軒這人應該還是有些本事的,並非單純的騙子。」
奪命書生正色道:「既然這人來了,依我之見,還是要從長計議為妙。」
「嗯,本王也知道他有些能耐,這才放他一馬。」
「否則,本王早已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了。」
朱宸濠怒道:「本王還是太過仁義,被這些宵小鑽了空子。」
「這個……,王爺此話如何說起?」
奪命書生想了幾秒鐘,硬是沒整明白寧王的邏輯,問道。
「本王都沒向他下手,換個有良心的,就算不承本王的人情,至少也該相安無事吧?」
朱宸濠悶哼道:「可他偏偏這個節骨眼來南贛這邊,擺明了跟本王過不去。」
「王爺說的是……」
奪命書生有些牙酸:「林軒此人確實不知好歹。」
奪命書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奇妙邏輯。
而且,寧王居然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實在讓奪命書生嘆為觀止,心生佩服。
奪命書生認真的反思了一下。
發現,自己雖然比寧王有腦子。
但臉皮既沒人家厚,心腸也沒人家黑……
難怪,只能給人打打工,維持一下生計。
「反正眼下怎麼辦?什麼時候問你們,都是一句時機不成熟,從長計較就把本王打發了。」
「如今南昌府還多了唐小狗這根攪屎棍,把本王的大軍都攪的……嗯?」
朱宸濠怔了怔,改口道:「現在這個局面,讓本王如何造……」
「王爺慎言啊。」
不遠處,一名寫寫畫畫的小胖子輕嗽一聲,指了指一旁心驚膽戰的侍女。
他是七省文狀元「對王之王」對穿腸。
明朝採取南北卷制度,差不多是北四省、中四省、南七省。
一般而言,北卷、中卷狀元只稱狀元,不會多此一舉來個「四省狀元」。
所謂七省文狀元,則是最卷的南卷狀元,還是挺有含金量的。
投奔朱宸濠之後,朱宸濠便任命他為參謀將軍。
此人也不負朱宸濠期望,提出不少缺德主意。
什麼畜養亡命之徒,強奪官民,劫掠商賈,密謀起兵,都是他出謀劃策的。
與奪命書生堪稱寧王府的臥龍鳳雛。
「哼!你們幾個都給本王滾下去!」
朱宸濠看了看眾侍女,擺手道。
「是!王爺!」
一眾侍女鬆了口氣,慌慌張張的退了下去。
「這林軒如此行事,若非野心勃勃之輩,就是個沽名釣譽之人。」
奪命書生勸道:「南贛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至於讓此人流連忘返。」
「嗯?這倒是有些道理。」
朱宸濠想了想,猶豫道:「本王如今,莫非還要隱忍?」
對穿腸也道:「還請王爺以大局為重,稍安勿躁。」
「對穿腸,最近可有什麼逗趣的事情?能讓本王解解悶的。」
朱宸濠臉色陰晴不定,思索了片刻,嘆道。
「稟告王爺,那華太師一家老小,已從朝廷告老還鄉,前陣子就已回到華家祖宅。」
對穿腸露出笑意:「卑職記得,這華太師跟王爺不太對付?」
「嗯,華察這老狗倒也罷了,他家裡那隻母老虎實在是噁心人。」
朱宸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陰笑:「閒著也是閒著,你們兩個帶上幾百兵士,隨本王過去找找茬,發發飆。」
「是!我等領命!」
奪命書生瞪了對穿腸一眼,有些無奈。
這種事情,格局有點低。
他其實是有些看不上的。
但自家老闆就是這麼低級的人……
他也無話可說。
「王爺且慢!」
便在這時,古怪而冷漠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滾滾白霧湧入大廳,濃郁無比。
一條淡淡的人影,出現在濃霧的深處。
人影比霧更淡,比霧更虛幻,更不可捉摸。
仿佛是剛剛從濃霧中凝結出來的,又仿佛恆古以來就在那裡。
「原來是玉羅剎教主。」
朱宸濠微微一怔,滿臉堆笑道:「教主別來無恙。」
「王爺安好。」
玉羅剎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卻又給人一種嘲諷的感覺。
「前幾日,教主感知龍脈現世,匆匆離去,不知結果如何?」
朱宸濠笑道:「可要本王出些力氣?」
「不必了,本座自有打算。」
玉羅剎淡淡道:「不知王爺準備的如何?」
「嗯?龍脈為何不是當務之急?」
朱宸濠一怔,有些懵逼。
龍脈事關山河氣運,他當然極有興趣。
「龍脈涉及正統名分,如今山河有主,那物事的來歷又有些……,哼!總之不可貿然出手搶奪。」
「但此物若是落在朝廷手裡,龍氣覆蓋之下,怕是千秋大劫之前,再無我等機會。」
「如今唯有令山河動盪,碎其龍脈,乘勢改朝換代。」
玉羅剎淡淡道:「時不我待,王爺這便動手吧。」
「這就反了?」
朱宸濠神色微變:「是不是倉促了一些?」
「本教弟子已經入關待命,東瀛那邊這兩日亦有絕世高人前來。」
玉羅剎冷笑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王爺何必考慮?」
「這個……,如今贛州那邊還是有幾位高手。」
朱宸濠猶豫道:「如今的江西巡撫唐寅也是個人物,不可輕視。」
「不過土雞瓦狗罷了。」
玉羅剎冷冷道:「王爺當久了太平王爺,豈知吾輩手段。」
「這個……,本王還要稍作考慮,還請教主等候三日。」
朱宸濠咬牙道:「三日之後,本王定有答覆!」
「王爺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什麼?」
「如今時間緊迫,本座此番前來,並沒打算跟你商量。」
玉羅剎淡淡道:「以你這點本事,也不配跟本座說三道四。」
「大膽!」
朱宸濠臉色一變:「奪命書生,將這瘋子拿下。」
「是!」
奪命書生長劍出鞘,無數道劍氣密布虛空,化為層層疊疊的劍浪,向濃霧中的人影刺落。
「滾開!」
濃霧中,響起玉羅剎不耐的聲音。
根本不見到對方做出任何動作,劍氣便消逝無痕。
繼而奪命書生手中長劍斷成十餘節,叮叮噹噹落在地磚上。
奪命書生身軀晃動了一下,噴出一口血水,臉色蒼白。
「教主神功蓋世,本王願出兵造反,跟教主共享天下!」
朱宸濠縮了縮脖子,大聲道。
「跟我共享天下?」
玉羅剎發出尖銳之極的笑聲:「你這朱家的雜碎,也配說這等話?」
笑聲響起的瞬間,玉羅剎露出被魔神面具覆蓋的臉龐,冷冷看了朱宸濠一眼。
「願聽主上吩咐!」
朱宸濠仿佛觸電一般顫抖起來,恭恭敬敬的跪下。
萬妙無方,大攝魂術!
「有些反噬,但這時候也無所謂了這點小事了。」
玉羅剎淡淡道:「伱們兩個想當狗,還是變成你們主子這樣的活死人?」
「……願聽教主吩咐。」
對穿腸目光一閃,跪在地上:「汪汪!」
「在下也是如此。」
奪命書生連忙道。
「哈哈,玉羅剎你倒是深藏不露,老夫都有些低估你了。」
大笑聲響起,一名帶著寒冰面具的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大廳門口。
「帝釋天?」
玉羅剎看了對方一眼:「你來幹嘛?」
「老夫此番前來,是跟你合作的。」
「王陽明身為儒者不求長生,倒也罷了。」
帝釋天淡淡道:「但林軒和那少女劍仙都太過驚才絕世,來歷也神秘莫測,這兩人若是不死,老夫心中不安。」
「也好!林軒昔日相助朱元璋,確實該死。」
玉羅剎點頭道:「奉我為主,我便幫你殺了這兩人。」
「你……你說什麼?」
帝釋天怔了怔,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我讓你奉我為主。」
玉羅剎淡淡道:「練了兩千來年,還是一個廢物,有什麼資格跟本座合作?」
「你找死!」
帝釋天勃然大怒,一指點出。
濃霧中響起輕微的拔刀聲,無形的氣勁對撞下,整個虛空都波動了一下。
下一瞬間,帝釋天臉上的寒冰面具炸開,化為無數碎片四處飛濺。
面具下,是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
男子長相俊雅,氣質飄逸。
但此刻,眼中儘是濃郁無比的驚訝和震撼。
「還有問題麼?徐福。」
玉羅剎收刀回鞘:「或者,本座直接殺了你?」
「怎麼可能!大邪王怎麼會在你手裡!」
帝釋天吐出一口悶氣,眉頭深深皺起:「你……你究竟是誰?」
「等本座屠盡朱家子孫之後,自然會昭告天下。」
「你也放心,你此番奉我為主,將會得到你無法想像的好處。」
玉羅剎微笑道:「開始吧,本座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
「也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