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捨己為人的任我行
三人來到內室,黑白子掀開床上被褥,揭起床下鐵板,露出一個長大方洞。
只見下面的牆壁上點著一盞油燈,發出淡黃色光芒,是一條極為狹長的地道。
黑白子帶頭走進地道,中間轉轉折折,機關重重,深入地底足有百丈,三人方才停了下來。
擋在三人面前的是一道鐵門,門上有個尺許見方的洞孔。
「任先生,有人來看你了。」
黑白子敲敲鐵門,對著那方孔朗聲道,
房間空寂,聽不到一絲回應。
「這……」
黑白子怔了怔,有些尷尬的回過頭:「可能任先生睡著了。」
「先把門打開吧。」
林軒往門裡看了一眼,淡淡道。
「是。」
黑白子掏出從黃鐘公等人屍體上搜來的鑰匙,依次插入鎖孔,每把都轉動幾圈。
猛然一推,鐵門便已經洞開。
只見那囚室不過丈許見方,靠牆一榻,榻上坐著一名男子。
男子低著頭,長須垂至胸前,頭髮鬚眉盡為深黑。
雙手雙足則套著鐵圈,圈上連著鐵鏈通到身後牆壁之上,均是精鐵所鑄。
「任先生?」
黑白子嚇了一跳,連忙將床上那人扶起,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這便是你說的那個任我行?」
腳步聲響起,邀月跟在林軒身後走入囚室,問道。
「只能是他了。」
任我行居然長得還挺帥的。
雖然關的太久,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毫無半分血色。
但也能看出俊朗清秀的五官,是個典型的美男子。
林軒猜測,大概因為每版設定的任盈盈,都具備不俗的顏值。
女兒像爹嘛,很正常。
黃藥師多半也享受了這種隱性福利,比歐陽鋒、一燈、洪七公要帥氣不少。
「這任先生,好像沒有鼻息了……」
黑白子探了將近一分鐘的鼻息,有些手足無措,小聲道。
「這人聽到我們過來,便施展龜息功詐死。」
邀月冷冷道:「以他的修為,至少還能堅持半個時辰。」
「啊?」
黑白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大變,慌忙向門口躍去。
「哈哈哈!」
便在這時,任我行猛然睜開雙眼,發出石破天驚般的一聲狂嘯。
音浪滾滾,在囚室里震盪不休。
黑白子腦子「嗡」的一響,噴出一口血水,一頭栽了下去,暈厥不醒。
「果然來的是高手!」
狂嘯聲中,任我行已然來到林軒和邀月面前,雙掌拍落。
「小心。」
林軒不太清楚吸星大法的機制,不願硬接。
便右掌揮出,一式「見龍在田」,層層疊疊的氣勁將任我行的掌勢化為無形。
「嗯?」
邀月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疑色,右掌悄無聲息的拂出,跟任我行的掌勁碰撞在一起。
下一刻,邀月臉上露出怪異之極的神情,身軀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不用……不用理會。」
幾乎同時,林軒耳邊響起邀月清冷的聲音。
「……」
林軒沉默了下,腦海中閃過一個有些奇怪的念頭,默默退開兩步,注視著二人對拼內勁。
「你!伱到底……」
突然之間,任我行身子一晃,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鐵青,一步步地慢慢退回床榻。
他一言不發地瞪視著邀月,渾身發顫。
下一刻,任我行猛然張開嘴,噴出一口鮮血。
鮮血尚在空中,便凍結成霜,摔在床榻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他奶奶的!」
任我行怒極,低聲罵了一句,只得盤膝坐下,全力化解體內的寒毒。
「……怎麼樣?」
林軒看了看滿臉迷惑的邀月,問道。
「他掌力中有一股極為奇怪的吸奪之力。」
「感應到那股吸奪之力之後,我體內那道寒冰真氣便自行撞了上去,與其內力匯為一體。」
邀月的神情怪異之極:「如今,我體內的明玉功幾無消耗,那道寒冰真氣卻……卻已被他吸的涓滴不剩。」
「……行吧,這門寒冰真氣本來就是為了針對吸星大法的,如今也算找到正主了……,那大宮主已然傷勢盡愈?」
林軒沉默了下,問道。
原本他帶邀月過來,是打算研究一下《吸星大法》,看看憑藉邀月的天賦才情,能不能有什麼散功的思路。
但沒想到任我行居然是個大大的好人。
二話不說,就把邀月體內殘留的寒冰真氣盡數吸走了。
這種捨己為人的行為,實在讓人感動。
嗯,這種計劃之外的事情,林軒還是挺喜聞樂見的。
「在嵩山還受了些內傷,但如今寒冰真氣既去,以我明玉八重的修為,確實可謂『區區小傷』……」
「就算加上風清揚的那道劍氣,也可以在一個月內盡數祛除。」
「嗯,哪怕在這一個月間,也不影響我跟人交手。」
邀月猶豫了下,嘴角露出一絲輕快的笑容:「這些日子……,多謝照顧了。」
「你奶奶的,這……這到底是什麼邪門功夫!」
邀月心情舒暢,任我行可就舒服不起來了。
他凍得滿臉鐵青,渾身不斷顫抖,怒吼道。
「……是左冷禪的寒冰真氣。」
林軒低頭看了看任我行,解釋道。
不管怎麼說,這位仁兄確實幫了他一個大忙。
「他奶奶的!老子說這道內勁怎麼這麼陰損,果然是那個鱉孫的。」
「也對!當年他被老子揍得屁滾尿流,以他的尿性,少不了整出些報復手段。」
任我行瞪大眼睛:「小姑娘,你是那鱉孫的徒弟?奉他的命前來殺我麼?」
「左冷禪算什麼東西,也配當本座師父?」
邀月冷哼一聲,傲然道:「十天之前,本座親上嵩山勝觀峰將其斬殺,如今本座才是五嶽劍派盟主。」
要換個人這麼跟邀月說話,邀月說不定已經一巴掌把對方拍死了。
但任我行的情況,還有點複雜。
畢竟,邀月素來不欠人情……
可被人家吸走了寒冰真氣,無論如何也算是個大人情。
邀月權衡了下,還是勉強忍住任我行的不敬,耐心回答道。
「嗯?還有這等事情?那鱉孫就這麼死了?」
任我行愣了一下:「那你怎麼會那鱉孫創的內功?」
「我不會……」
邀月怔了怔,似乎有些尷尬,看了林軒一眼。
「是這樣的,邀月姑娘的獨門內功有些特殊……」
「左冷禪跟她交手的時候誤以為是吸星大法,便將苦練的寒冰真氣盡數注入。」
「這些日子,邀月姑娘也只得一直壓制這道寒冰真氣。」
林軒沉吟道:「適才前輩施展吸星大法,那寒冰真氣便盡數轉入前輩體內,也算是……物歸原主?」
「老子物你奶奶個腿!」
任我行大怒:「還能這麼算的?」
「左冷禪這道真氣本身也是針對前輩所創,前輩若是出去的話,自然少不了用在前輩身上。」
「那時候左冷禪全力出手,前輩怕也未必可以化解。」
林軒微笑道:「如此說來,邀月姑娘也算為任前輩擋了一劫。」
邀月這些日子,還是將寒冰真氣化解了一些的。
被明玉功壓制久了,寒冰真氣的威力也削弱不少。
吸星大法在散功方面,也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任我行難受歸難受,到底還是可以勉強堅持的。
嗯,至少林軒是這麼感覺的。
「你這般說來,倒也有幾分道理……」
「哼,不對!你們五嶽劍派最是虛偽,就知道說些陰陽怪氣的風涼話。」
任我行猛然反應過來,罵道:「出去出去,老夫還能出去個屁!」
他雖然狂妄自大,但其實心思也頗為縝密。
適才聽到黑白子帶外人進來,感覺不對。
便施展龜息功詐死,伺機逃生。
但沒想到,林軒和邀月都能輕易抗下自己的獅子吼。
跟邀月交手的時候,還吃了個大虧,如今還是渾身僵硬,凍的欲仙欲死。
以任我行百折不撓的心境,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你真想出去麼?」
邀月沉吟了下,認真問道。
「你以為老夫打算在這養老不成?」
任我行氣得夠嗆,悶哼道。
「那放你出去也行。」
邀月拔出魔劍碧血照丹青,信手一揮。
「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任我行的手銬腳鏈盡數斬落,落在四周。
「這劍好,劍法也好!難怪左冷禪會死在你手下。」
任我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又仰天笑道:「今日二位相救之恩,任某沒齒難忘!」
「不必了,今日你幫了本座一個大忙,本座救你一趟也算不上什麼。」
邀月淡淡道:「若無其他事情,便出去吧。」
「這股寒氣太過霸道,老夫也沒這麼容易恢復……」
任我行猶豫了下,指了指黑白子:「這人你們有用麼?」
「莫傷其性命吧。」
「好!」
任我行大喜,伸手按在黑白子腦門。
片刻之後,任我行身上散發出絲絲白氣,寒冷徹骨。
這是任我行以吸星大法將黑白子身上內力吸入,然後將寒冰真氣混雜其中,直接開啟散功。
效率有點低,但目前算是最好的辦法了。
「呼呼……,還剩了一小半寒毒,過上十天半個月也能自行化解,影響不大了。」
任我行活動了一下手腳,伸手拍醒已經變得滿頭白髮的黑白子。
「任……教主饒命啊!」
黑白子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嚇得魂不附體,連連告饒。
「罷了,老夫被你們江南四狗關了十二年,今天用了你的內力,也算是兩清了。」
「但另外那三個叛徒,老夫可就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們了。」
任我行一拂衣袖:「上去之後,便帶老夫去尋他們。」
「這個……多謝教主不殺之恩。」
黑白子猶豫了下:「可是,他們……他們三人都死了。」
「……呸呸呸!」
任我行一怔,有些尷尬的呸了幾聲,不知道說什麼好。
「……咱們上去麼?」
邀月心中也有些無語,瞅了一眼林軒,問道。
「再等一下吧。」
林軒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大張拓紙,將鐵板床上所鋪的破席捲起,將拓紙鋪上。
「行了,走吧。」
不多時,拓印完畢,林軒檢查了一下發現沒有遺漏,微笑道:「多謝任先生了。」
吸星大法畢竟也算是一門上層功法了。
來都來了,不要浪費了。
「……」
任我行瞪大眼睛,整張老臉神色變幻,精彩無比。
這門功法是他關入地牢之後,偷偷刻下的。
普天之下,決計不可能還有旁人知道。
但眼前的年輕人居然準備的如此充分,連拓紙都帶來了。
看的任我行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年頭,還真他娘的有能掐會算的神仙不成?
猶豫了好一會,任我行還是放棄了跟林軒說話的打算,一聲不吭的走出囚室。
他當初在那鐵板上刻這套練功秘訣,雖是在黑獄中悶得很了,聊以自遣,卻也沒存著什麼好心。
神功秘訣固然是真,但若非他親加指點,助其散功,依法修習者非走火入魔不可。
能避過此劫者千中無一。
總體而言,任我行還是相對放心的。
實在不行的話……
那也沒轍!
看到林軒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任我行覺得自己已經有些看不懂這個江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