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蘇江聽完張於的話，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張於默默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知道蘇江消化這些事情，需要時間。
半晌之後，只見蘇江忍不住開口說道：「這麼說，張老師你不是人？」
「咳咳咳……」
蘇江的話讓張於被自己的煙都給嗆到了。
「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你才不得人。」
「可是按照你自己的描述，你又是喝了基因液，又是死了又活的……」
蘇江兩手一攤，有些無奈道：「這哪裡是人能夠做到的？」
張於嘴角抽搐：「你不覺得跟我比起來，你更不正常麼？」
「如果我不是人的話，你豈不是更不是人。」
聽到這話，蘇江連忙擺手：「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啊，我可是正兒八經的人。」
「正常人能把魘給壓著打？」
「那是魘自己菜。」
「呵呵……」
張於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追問，自從他死而復生之後，他就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雖然蘇江的秘密離譜了點，但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發生更離譜的事情呢？
就好比說，在正常人的視角中，人類都是有兩隻手的。
可突然有一天，你看到有個人長出了三隻手，你覺得這個人不正常。
但緊接著，你發現越來越多的人長出了三隻手，唯獨你自己沒有。
直到最後，你跟身邊大部分人都格格不入。
那麼請問，在那個處境下，誰才是正常人？
存在即合理，哪怕不理解，也得接受。
「那魘又是怎麼回事？」
蘇江又問道：「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追上去，你認得那張臉？」
聽到蘇江的問題，張於神情忽然變得落寞了幾分，緩緩點了點頭。
「我的確認識他，我也沒想到，他竟然還能活著，而且變成了魘。」
「他到底是誰？」
張於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他叫孟根生，曾經是京城大學的校長。」
「同時，也是我跟丁啟明的老師。」
聽到這話，蘇江頓時一驚：「京城大學的校長？」
「那他怎麼會變成了現在的魘？」
張於搖了搖頭：「這我怎麼會知道？」
「我只知道當初京城事變時，京城大學受到波及，死傷無數。」
「我當時想要趕去救孟根生，但等我到了學校之後，已經沒有了孟根生的蹤影，很多人都說他已經死了。」
「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蘇江忍不住道：「他是你的老師，卻還要殺你……吃了你？」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張於輕笑道：「沒有什麼關係是永恆不變的，尤其是遭遇了大變故之後，一個人性情大變完全不奇怪。」
「好幾年的姐妹情，很可能因為一句背後吐槽的話語反目成仇。」
「哪怕是親兄弟，也可能因為一筆幾萬塊錢的借款，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愛人就更不用說了，從校服到婚紗，結婚十幾年出軌劈腿的比比皆是。」
張於說到這，有些唏噓的抽了一口煙：「這些都說不上誰對誰錯，人性使然罷了。」
蘇江聞言，眼神中帶著幾分思索之色，腦海中迴蕩著張於的話語。
良久之後，他又問道：「那如果魘再次找上你，你會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找你求救唄！」
張於苦笑道：「我又打不過他，又不可能站著讓他吃。」
「那如果你有能力殺死他呢？」
「那我不會殺。」張於毫不猶豫道：「孟根生殺我，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都是他自己的決定。」
「但如果讓我殺他，我做不到，丁啟明也做不到。」
張於語氣鄭重道：「他是我們的老師，恩師！」
蘇江聞言點點頭：「懂了，所以需要我來做這個惡人是吧？」
「嘿嘿嘿，能者多勞嘛。」
張於嬉皮笑臉道：「那可是教導我多年的老師，我怎麼忍心對他痛下殺手呢？」
蘇江白了張於一眼，他打賭，張於絕對在說假話。
真到了危機時刻，張於還能不動手的話，他腦袋卸下來當球踢。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蘇江心中一動，輕聲道：「外面這麼危險，要不在我這醫館裡住下得了。」
平時還能幫他充當免費的打手。
老張這實力，簡直就是超級打手啊，哪怕遇到變種人都不虛的。
除了魘跟自己，老張應該能打遍京城無敵手。
這麼個人才，必須得留下來，在他這裡發光發熱才行啊。
可不能浪費在江都大學那種虛度光陰的地方。
張於看了蘇江一眼，頓時明白這小子是什麼意思，沒好氣道：「別想了，老子不可能給你打工的。」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老張！」
蘇江皺著眉頭，語氣帶著幾分責怪道：「那怎麼能叫打工呢？」
「那是我們一起攜手共進，創造一個美好的新未來！」
「為京城的美好發展，貢獻出屬於我們自己的一份力量。」
「看到我門口上的牌匾沒，良心醫館，多麼充滿愛和溫暖的名字。」
「你難道就真的想要荒廢你自己的人生嗎？」
「嗯，我就是想要荒廢自己的人生。」張於抽著煙，一臉無精打采的道：「你當我是那些剛進校園沒腦子的大學生麼？」
「你用我PUA你們的話語，來反PUA我？」
「老子欠你爹媽的恩情，在江都就已經還完了。」
蘇江見張於如此油鹽不進，直接道：「那我剛才救你的恩情，怎麼算！」
「嗯，記心底了，老師永遠感激有你這樣的學生。」張於沒心沒肺的說道，臉上絲毫看不出來半點感激之情。
跟個滾刀肉似的。
蘇江見狀，也是拿張於沒辦法了，沒想到對方的臉皮竟然如此之厚。
怪不得鬼當年在京城人人喊打，如同過街老鼠一般，這種臭不要臉的德行，才是主要原因吧？
「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我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張於掐滅了菸頭，轉身正欲離開。
忽然腳步一頓，又走了回來，到蘇江的面前伸出一隻手。
蘇江：「？？？」
「啥意思？」
「老師最近缺錢用，你支援一點。」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