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米高空之上,被數十座大大小小的浮空島環繞的【天空之城】,正向東北方持續移動著。
遠看的話,這做倒懸天際的浮空要塞,其速度似乎並不是很快,但這是因為【天空之城】本身太過龐大所造成的視覺錯覺。
從「身位」這樣的角度、依靠視覺慣性來判斷速度的話,【天空之城】每30、40秒左右,才能向前移動一個身位;
但要知道,【天空之城】自身的直徑就超過10公里、也就是超過一萬米,每三、四十秒前進一個身位,意味著【天空之城】的真實移動速度,起碼達到了每秒三百米。
以艾德里安前世的標準來看,這個速度已經接近音速。
即使是艾德里安自身,在不開啟【超限模式】的前提下,極限速度也不過是四倍於此。
——順便值得一提的是,艾拉世界和艾德里安前世的地球,物理法則相似卻並不完全一致,艾拉世界的音速要大於前世地球的速度,否則以每秒三百多米的速度移動著的【天空之城】,恐怕已經觸發了音障……
此時的浮空島上,冒險者們迎接了第一批闖關者的歸來,由於【天空之城】下一次開啟的時間未到,這一百個有【天空之城】內體驗的人,成為了各浮空島上的香餑餑,各路人等都向從他們口中問出點一手情報。
尤其是那得到「賢者」接待的十人,更是成為了移動的人流聚集器……
而在這些冒險者們熱烈討論著【天空之城】試煉的細節、以及「賢者原來是巨龍」這些個話題的時候,一個速度超越了艾拉世界的音速、體表形成了傘狀音障的移動生物,從【天空之城】的後方追上,並飛入了第一層之上的【雲端山脈】中。
這是一頭山嶺飛龍。
擁有部分金龍血統的山嶺飛龍,速度在飛龍中屬於最快的一檔,這頭山嶺飛龍更是艾德里安麾下龍種生物中,僅次於法伊、史矛革的,血脈純化程度最高的一批飛龍之首,實力達到了五階巔峰,隨時都有可能接觸到純化極限、達到接受【真名賦予】儀式的標準;
因此這頭山嶺飛龍的極限飛行速度,甚至接近了艾德里安正常狀態下的平均飛行速度,達到了一點五倍「艾拉音速」,差不多是兩倍多一點的地球音速。
這頭尚未被賜名的無名飛龍,此番是外出接引幾名外勤人員進入【天空之城】。
被接引的五人,是雷克斯,和漢克、艾璐、約克遜三人組,以及一名被魔法拘束起來的頹廢獨臂老頭,正是信仰崩塌的聖靈牧師約拉姆。
此前,在【貝希摩斯內海】南岸執行任務的雷克斯等人,遇上了瘋瘋癲癲的約拉姆,一番波折過後,最終雷克斯從已經神智崩潰的約拉姆口中,得知了其可能來自【大陸屏障】之外一事。
雷克斯當然知道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畢竟就算希里亞斯大陸之外的勢力,不會對希里亞斯大陸的聖靈有多大惡意,但他都已經上了龍族的賊船,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但因為這些都是出自一個瘋子的自言自語,可信度並不算高,因此雷克斯沒有動用最終聯絡方式,畢竟使用契約的聯繫與艾德里安直接對話,是需要消耗雷克斯自身所容納的龍族源血的。
因此,雷克斯當時第一時間就帶著漢克三人、押著約拉姆就往地下城趕回,而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地下城已經變成了【天空之城】。
但好在距離靠近後,艾德里安能投感知到他們的到來,因此排除那頭山嶺飛龍去將他們接引上來——其他飛龍的速度,怕是不一定追得上移動中的【天空之城】。
此時的【雲端山脈】,已經比最初被塑造出來的時候美觀了許多,植被覆蓋以及山石分布、都更加好看了一些,也有被虜上來的動物、在這片它們尚未熟悉的土地上小心翼翼地躲藏著,山與山之間偶爾還能飛龍們掠過的身影。
山嶺飛龍在飛入【天空之城】的穩定力場範圍後,速度降低、音障消失,載著目瞪口呆的雷克斯等人,盤旋降落於【雲端山脈】中央的一座神殿廣場上。
這裡本是之前地下城的地表入口,在【天空之城】起航後,艾德里安將這個外部結構保留了下來,並作為內部人員的「員工通道」使用。
山嶺飛龍降落於失去冒險者的光顧之後顯得冷冷清清的神殿廣場上,雷克斯和漢克等人從飛龍背上走下。
飛龍用鼻子哼哧了一聲,一臉嫌棄地看了看雷克斯,大概意思是「下次自己想辦法飛上來」。
然後他就飛向了某座山峰上、和另外一頭母飛龍膩歪去了,原地留下被其翅膀扇起的灰塵糊了一臉的雷克斯等人。
「呸呸呸,這傢伙真不禮貌,好歹大家都是一個勢力的人!」
半精靈艾璐使勁把不小心吸進嘴巴里的灰塵吐出,抱怨著飛龍的態度,漢克聽到她的發言後,則有些感慨地說道:
「我們是這個勢力的人,而他們是這裡的龍。」
似乎某種階級矛盾已經產生……
「好了好了……」雷克斯出言制止了這個話題。
「飛龍本來就是比蓋亞種強大得多的生物,現在又獲得了向巨龍進化的可能性,瞧不上我們蓋亞種也是正常,就像我們也會瞧不起地精、瞧不起哥布林一樣,要向改變這個局面,只有變得比他們更強這一辦法,而為艾德里安大人效力的我們,是有著這種可能的。」
言下之意就是:別想著些有的沒的,一切都是靠拳頭說話,等咱們站在了和他們一樣的高度後,許多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過,艾璐和漢克其實也就發發牢騷,他們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這上面了。
「原來這座【天空之城】,就是地下城的全貌啊,這可真是大手筆啊!」
漢克一邊感慨一邊左看右看,但奈何作為入口的神殿廣場位於【雲端山脈】中央,四周都是人造山脈,根本看沒有之前乘坐飛龍靠近時、在外部看到的宏偉壯觀,少了許多觀賞性。
相比起走馬觀花的隊長漢克,半精靈魔法師艾璐的關注點則要比他專業得多。
「要驅動這麼大一座移動浮空要塞,所需要的能量、以及駕馭這等能量的動力結構,都完全超出了現有一切魔法的能力,噢、當然,龍語魔法除外。」
三人中最沉穩的約克遜,也插嘴說道:
「要建造這樣一座巨無霸移動要塞,工程量絕對是曠世級別,即使是以幻想種之能,恐怕也無法在完全隱秘的環境中將它建造完成,但無論是有據可考的歷史資料,還是古老相傳的各種神話,似乎都完全沒有過關於這座【天空之城】的描述……它到底是怎麼來的?」
蓋亞種並不了解第一紀元的歷史,甚至連第二紀元早期的多數歷史都知之不詳,但神話傳說中往往存留有歷史的部分殘骸,蓋亞種的許多古老神話中,其實包含有某些第一、二紀元歷史事件的影子。
但是【天空之城】這樣一個奇觀級別的宏偉工程,卻完全沒有在歷史與神話中留下痕跡?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這座【天空之城】,根本就不是在希里亞斯大陸,是從【虛空】之外回來的……
不過,對【天空之城】的感慨也就持續了很短時間,畢竟一切不可思議,都可以歸咎於全盛時期、在「神王」統領下的龍族之偉大嘛!
四人回到本次回城的首要目的上——押送一名疑似來自【大陸屏障】外的半瘋神父。
說實話,雷克斯對於自己要將一個瘋子帶去見艾德里安大人這一行為,還是感到有些忐忑的。
不過好在他畢竟是現役獨行冒險者出身,身上並沒有多少官僚主義的毛病,不會因為擔心需要承擔後果而從源頭開始一刀切,因此咬了咬牙,還是堅持帶著約拉姆去見艾德里安。
而這,卻讓某位呆在【天空之城】中低調做人、隱秘調查的「聖女」小姐,遭遇了大麻煩……
雷克斯走在前頭,艾璐用拘束魔法禁錮住約拉姆,漢克和約克遜一人一邊、押著約拉姆,幾人在【天空之城】內部足以容納巨龍通行的甬道中,正往【主宰之廳】的方向走著。
而就在艾璐對模樣大變的「地下城」內部裝修風格評頭論足的時候,在臨近【主宰之廳】的位置,幾人遇上了一名此前從未見過的人類女性。
「喲呵、又有新來的啦?害,有什麼不懂的,以後來找你艾璐姐!」艾璐有些樂呵。
每次見到又有新的「受害者」,艾璐總會有一種莫名的、類似職場前輩對待新人時的優越感。
「別鬧,這位小姐可是一位英雄級的強者。」
遇上陌生人就習慣性丟去一個【氣息感知】技能的漢克,受到了對面銀髮女子的氣息反噬,顯然這是一位最少第四階的英雄級強者,於是表情一正、訓了一下嘴巴一向管不住的艾璐。
約克遜對陌生人依舊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雷克斯則對「新來」的這位實力與眉毛並存的女士很感興趣。
「噢、這位女士,能在這裡見到你真是我的榮幸,可以請教一下你的稱呼嗎?至於我、我叫雷克斯·安格勞斯,是最早向艾德里安大人效忠的人類之一。」
很渲染,眼前的女士很符合雷克斯的審美取向……
這位銀髮女子,正是身份來歷都極其複雜的龍裔艾麗婭,他剛剛結束了和艾德里安的一次交流、再次從艾德里安那裡得知了部分龍族幸秘。
此時,這名雷克斯等人沒見過的「新人」,在雷克斯首先打招呼之後,也回應了一個禮貌的微笑,點了點頭,說道:
「你好,安格勞斯先生,我叫艾麗婭·斯圖亞特,是……」
然而,還不等艾麗婭做出完整的自我介紹,一直被拘束魔法禁錮著、被雷克斯遮在身後的那名頹廢獨臂老人,卻突然猛地抬起了頭,並在看到艾麗婭之後,硬是頂著身上拘束魔法的限制、就要衝向艾麗婭。
「聖女大人,我終於見到你……啊啊啊!!」
約拉姆沒走兩步,身上的拘束魔法就被觸發、釋放出陣陣刺激痛感但卻不會影響性命的雷擊,將有掙脫意向的約拉姆電倒在地。
在場幾人都被這一幕嚇了一跳,艾麗婭更是在認出這名骯髒邋遢的獨臂老者的身份後,驚得汗毛倒豎、臉色微白。
『約拉姆!他怎、怎麼會在這裡!?』
心中藏著無數不願意被人知道之秘密的艾麗婭,這一刻心思如電般轉動,她可不敢讓這裡的人知道,她其實是敵視龍族的【聖靈教會】的聖女!
『對了!約拉姆說的是聖靈大陸的語言,這裡的人是聽不懂的,我可以矇混過去……』
艾麗婭心中升起了希望,正要首先展開話題、掌握主動性,然而剛才的驚愕還是讓她慢了一步。
雷克斯首先揪住了約拉姆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拉起,並喝問道:
「你想幹什麼!」
已經精神崩潰的約拉姆,還沒有從之前的電擊中恢復過來,被雷克斯提在手上一抽一抽的。
雷克斯惱怒於此人搗毀了自己與美麗女士的第一次互相問候,見約拉姆一時無法回答,而艾麗婭又似乎要往這邊過來,於是連忙轉頭向艾麗婭遞去一個自以為風度翩翩的微笑、說道:
「啊、艾麗婭小姐,請不用擔心,這個瘋子我會好好管教他的!」
「不是,我……」艾麗婭是有苦不能說,心中已經急得不行。
這時,恍惚中的約拉姆,卻在迷糊中用希里亞斯通用語、面向艾麗婭喃呢了一句:
「……聖、聖女大人……我看到了聖靈的隕落……我的信仰已不再純粹,聖靈已經拋棄了我……」
這段話雖然說地細聲細語,但在場眾人起碼都是三階以上呃超凡者,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對於約拉姆的話一字不落全部聽到了。
眾人在經歷了最初理解分析這段話所需的短暫數秒後,現場氣氛頓時凝固了起來。
艾麗婭咽了口唾沫,強作冷靜地說道:
「請問這人是誰?他認識我嗎?他……」
在說這話的同時,艾麗婭心中不斷祈禱著:不要引起巨龍的注意、不要引起巨龍的注意、不要引起巨龍的注意!
然而,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只見艾麗婭話說到一半,她身後的甬道盡頭,那扇百米高的宏偉石門,在轟隆聲中緩緩敞開,露出了裡面一個更加巨大的空間,以及其中那一尊正懶洋洋趴在黑曜石【王座】上的純白巨龍。
「哦?聖女大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
雖然沒有兩更,但這一章恢復從前的4k+字數了,只是沒有分章而已,也算是兩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