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看穿「真相」的史矛革
在艾德里安顯出真身後，身處王宮主塔之巔的伊莉莎白，就通過布置在塔頂的大陣外置中樞，主動在王都大陣上開啟了一個通道。
伊莉莎白看著在兩頭巨龍帶領下、從王都正南方向大陣缺口處魚貫而入的群龍，眼神十分複雜。
然後她將視線下移、投向了王都各處的街道，目光仿佛穿透了王都層層疊疊的建築阻礙、直視著那些在群龍聚首場面下瑟瑟發抖的民眾……
突然，伊莉莎白沒頭沒尾地向一旁的格萊妮問了一句：
「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的。」
聽出了伊莉莎白話語裡的倔強，格萊妮嘆息一身，轉過身去看著自己的多年老友。
「你這又是何必呢？你也是個龍裔，雖然失去了血脈力量，但你沒必要非得把自己放在龍族的對立面上，況且艾德里安閣下也對王國抱有善意，一個強盛龍族的重現，對你來說應該是好事才對。」
對于格萊妮的勸說，伊莉莎白並沒有馬上回答。
二人所處的位置，是王都最高建築的最頂層，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座雷鳴之城。
「你知道嗎？這座城市，歷史上經歷過十一次戰火侵襲的洗禮，其中有三次，更是整座城市完全被化作廢墟，而這些，都發生在第二紀元、龍族依舊活躍在大陸上、高高俯視著眾生的時候。」
伊莉莎白突然說起了歷史，只見她指了指下方的王都各處，繼續說道：
「現在你所見到的這片繁榮景象——我承認它比起兩三百年前的確是顯得衰落了，但這無損它至今仍作為大陸東部兩顆最璀璨明珠之一的榮耀。」
格萊妮順著伊莉莎白所指望去。
修建於外城平民區的、最高處甚至比內城部分貴族高塔還要高的「王國軍事學院」；
位於貴族區中央，足足占據了這片城區五分之一位置的、圓環狀「王國大圖書館」；
橫架在三座古老法師高塔之間的、呈等邊三角形懸空於大片建築群上空的「王都法師迴廊」；
被用於國王接受民眾巡禮、向國民宣布重大事件的，從王宮區中層山體向外突出、呈長方形平台狀的「王國之耀」……
「這一切，都是在龍族以及其他幻想種消失之後，在蓋亞種的『神明』們不復存在之後，我們的先輩在與魔物以及異族數千上萬年的爭鬥中，所沉澱下來的、屬於凡人的瑰寶。」
伊莉莎白轉過身來看向格萊妮，神情複雜地說道：
「我不想我們的努力在幻想種面前成為笑話，也不想這一切最終只會在歷史中被記載為『偉大龍族的附庸』、被隨意地一筆帶過……」
……
艾德里安並不清楚某位女公爵的複雜心情，恢復本體的他，在王宮區中層的那座凸起的平台「王國之耀」上降落。
在純白巨龍翼展超過140米的龐大身軀面前，這座足以容納六輛馬車並行的寬闊平台，反而逼仄地像是雜技演員腳下的狹窄獨木橋一般。
小心翼翼踩在「獨木橋」上的艾德里安，並不了解這個平台對於貝希摩斯王國的象徵意義，甚至還在心裡咕噥了幾句、擔心起它是否能支撐自己的體重……
而法伊、史矛革以及二十多頭已經擁有不低智慧的飛龍，則在盤旋數圈後，在位於艾德里安下方的王都建築群中、各自尋找了一座看起來比較結實的尖塔，將自己掛在了上面。
看著下屬們用四爪將自己掛在一座座高塔上的一幕，艾德里安不禁懷疑，這座城市之所以發展出崇尚塔狀建築的風氣，其最開始的初衷，是否就是為了方便龍類在這裡尋找落腳點……
群龍大致排成兩列，中間夾著的是貫穿王都的主幹道，王室的儀仗隊伍正列在這條大道上。
看著頭頂那一頭頭龐大、氣勢逼人的半純血化飛龍，隊伍中的年輕騎士們紛紛臉色煞白，要不是王室平日風紀嚴明，恐怕他們已經像路旁的那些市民們一樣、遵從生物的本能遠離這片區域了。
安娜屏退了戰戰赫赫的儀仗隊長官——她知道艾德先生不太習慣人類的這些繁文縟節。
「艾德先生，這幾位就是您所說的龍族成員？」
站在【王國之耀】、艾德里安身側的安娜，有些好奇地看著下方一座座高塔上、正向艾德里安俯首的群龍。
「我來向你介紹一下吧，他們中體型最大的兩個，法伊和史矛革，都是已經完成血脈純化、並擁有了真名的真正巨龍，法伊你已經認識了，另一邊的史矛革，是一位黃銅龍。」
「你們好，我是龍裔安娜斯塔茜亞，你們可以叫我安娜。」
安娜禮貌地向這兩位遲早都會達到傳奇領域的古代種巨龍問好，但也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在問候中下意識地沒有用上人類貴族之間的敬語，而是用了較為直接的通俗問候。
法伊和史矛革抬頭看向安娜這個「小蟲子」，法伊眼中似乎暗含一抹莫名的敵意，而史矛革則在禮貌之餘略顯輕蔑。
艾德里安看出了史矛革對安娜的不屑，輕笑著說道：
「史矛革，你之前一直生活在大陸西南，所以不太清楚貝希摩斯王國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這個國家的王室，也就是安娜的家族，是血脈源自一位純色白龍的龍裔家族，而作為這個家族中誕生的覺醒龍裔，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史矛革瞳孔一縮，他知道艾德里安大人這是在告訴他，這個名叫安娜的人類女子，有能將血脈向著上古種巨龍純化的潛力！
一般來說，上古種巨龍的子嗣一旦經歷混血，就會在三代之內墮化成為古代種巨龍，而古代種巨龍的子嗣如果混血了其他生物的血脈，則會先天缺失世界位格、墮化成為龍裔、飛龍甚至最劣等的龍獸；
因此，包括龍裔在內的下等龍，就算通過自身努力算達到了純化極限、完成了身體向巨龍轉變的一步，但也只能將血脈純化到古代種的程度，具體是古代種巨龍中的哪一種，則與其血脈源頭有關。
像貝希摩斯家族，血脈源自上古種純色白龍，但早早就經歷了血脈墮化，因此歷史上出現的那些、實現了身體巨龍化的成員，也全都是只將血脈純化為各種與純色白龍有血脈相關的古代種巨龍而已。
但安娜的情況不一樣，她和法伊以及史矛革一樣，都得到了艾德里安的大量源血賜予。
這些源自艾德里安這位純色白龍的源血，對法伊和史矛革來說，能加速他們向著自己最近的血脈源頭進化，但對安娜來說，卻能讓她向著家族的血脈源頭、與艾德里安同源的純色白龍的血脈進行純化！
想通了這一點的史矛革，二話不說馬上向安娜投去了一個他自認為和善的「微笑」，並態度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原來是安娜小姐，幸會幸會，有空多聊聊哈。」
同時史矛革也暗暗撇了法伊一眼，心想：
『法伊恐怕早就清楚這件事，難怪她對這個人類女子如此敵視……畢竟這頭雌龍一直想要與艾德里安大人誕下子嗣，而她又只是個黃玉龍，血脈源頭與純色白龍之間並不太靠近，而這個安娜卻有可能直接純化為白龍，對艾德里安大人來說，她將是個比法伊更優秀的配偶對象……』
史矛革覺得自己看穿了真相，看向安娜的眼神變得更加熱切了起來。
反正先不管安娜能不能成為艾德里安大人的配偶對象，但既然法伊討厭她，那史矛革認為自己就有足夠理由和她打好關係。
——那頭妄圖霸占整條礦脈的年輕雌龍實在可惡！
看著突然就態度熱切起來、以至於讓安娜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史矛革，艾德里安也是有些搞不懂了。
實際上，艾德里安對安娜如此重視，當然是因為她有將血脈向著純色白龍純化的潛力，但這並不像史矛革所想的那樣、是出於對繁衍純血後代的期待，而是出於艾德里安「讓巨龍再次偉大」的宏願。
要是讓艾德里安知道，史矛革認為自己如此重視安娜、是在饞她身子的話，估計史矛革同志將要迎接的，是比當初四百年家當被充公更無慘的痛！
然後艾德里安或許會認真思考起這個「提案」的可行性……
但顯然，目前的艾德里安還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復興龍族的計劃，是基於巨龍血脈的「污染性」，以及將最大希望，寄托在將來徹底掌握那份與自己靈魂締結了聯繫的【龍族根源】之後。
至於原始的生物繁衍後代手段，並不在艾德里安目前的考慮範圍內，畢竟起碼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龍族的人口基數，都完全無法達到能夠組成自然繁衍族群的標準……
就這樣，在不久之後，三頭巨龍、二十多頭血脈半純化了的飛龍，以及混在其中的一個龍裔，在王都市民們的矚目下，朝著南方遠處飛去。
市民們重新走到街道上，互相之間議論紛紛，有人為之興奮，有人憂心忡忡，也有人至今膽戰心驚。
游吟詩人們混跡在王都街道邊大大小小的討論圈中，面帶紅光地搜集著每一個具有傳播價值的傳言，這可都是他們接下來的收入來源啊。
貴族們則大多坐在自己宅邸的房間內，被王室又一次的「炫耀」行為所震懾，開始考慮起是否需要在王國政壇接下來的動向中轉移自己的傾向。
至於事件的始作俑者、純白巨龍艾德里安，則根本沒有考慮太多花里胡哨的東西，他就是想要搞清楚【巨龍傳聞】的深層準則是什麼、將擋在自己割韭菜路上的障礙清除掉而已。
——當然，或許剛才的拋頭露面、還有某地下城主那麼一丟丟想要人前顯聖的意思在裡面……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
腰酸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