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從七點一直進行到晚上九點,酒足飯飽的眾人又在熱羅姆·波拿巴的提議下,前往杜伊勒里宮二樓的休息室打撲克。【】
不知不覺,眾人從晚上九點戰鬥到深夜十二點。
當位於房間一角的銅製落地鍾,莊嚴地打出了十二下聲響以後,結束一局戰鬥的熱羅姆·波拿巴放下了手中的撲克牌,打了一個哈欠道。
「各位時間也不早了,讓我們結束今天的娛樂,早點回家休息吧!」
阿希爾·富爾德與巴羅什迅速起身向熱羅姆·波拿巴鞠躬行禮。
坐在房間另一處沙發的貝米尼見狀同樣也停下了同奧古斯塔皇后在象棋上的博弈,躬身向奧古斯塔告罪。
奧古斯塔皇后微笑著表示理解,「貝米尼先生,希望下一次還有機會同您繼續下棋!」
「皇后陛下,承蒙您的愛戴!」貝米尼謙遜地對奧古斯塔皇后回答道。
隨後,熱羅姆·波拿巴又叫來了巴希里奧,命令他派遣一隊近衛隊將三位大臣安全送達家中。
19世紀的治安不同於21世紀,哪怕經歷過多次嚴打後的巴黎,也免不了在陰暗角落再次出現類似於黑社會那般的組織。
當然,黑社會的威脅倒也不是多麼致命。
因為再不要命的混混也會有理智的上一級約束,很少會出現無端殺人的現象,頂多也就是綁票勒索。
可是,有一種要比黑社會更加厲害與極端的組織,他們有理想與勇氣,可以為了心中的「道義」殺人。
如果他們認為殺害帝國大臣可以使得他們理想得以實現,那麼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這群人便是居住在巴黎的流亡者組織,他們有的是來自匈牙利的共和分子(例如:科蘇特),有的是義大利的燒炭黨(例如:馬志尼),還有的是普魯士王國的萊茵蘭分裂勢力。
總而言之,這些人就是巴黎最不穩定的因素。
然而,即便這些流亡者如此不穩定,熱羅姆·波拿巴也不願意將他們驅逐。
因為這些流亡者都代表著一股政治勢力、代表著敵國的潛在反對力量。
這股政治勢力平時並沒有什麼大的用處,但是等到熱羅姆·波拿巴想要對敵國動手的時候,這些流亡者就會給予熱羅姆·波拿巴意想不到的幫助。
就拿匈牙利流亡者領袖科蘇特來說。
如果哪一天法蘭西帝國想要同奧地利帝國發生戰爭,那麼科蘇特就可以動用自己在匈牙利的關係牽制奧地利帝國。
奧地利帝國為了防備匈牙利地區威脅,必然不敢將主力完全投入戰鬥。
這對法蘭西帝國來說,不亞於10萬精銳。
而之前的奧爾西尼刺殺事件,更是讓熱羅姆·波拿巴有了干涉義大利地區的藉口。
如果沒有那次刺殺的話,熱羅姆·波拿巴真不知道應該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從撒丁手中拿下薩伏伊和尼斯。
因此這些流亡者組織對於帝國來說就是雙刃劍。
他們在威脅帝國秩序安全的同時,同樣也是帝國寶貴的財富。
為了防止這些流亡者組織像當初那樣的刺殺,安排近衛軍將他們護送非常必要。
在場的三位大臣同樣也明白熱羅姆·波拿巴的良苦用心,他們紛紛向熱羅姆·波拿巴表達了最為誠摯的謝意。
在熱羅姆·波拿巴的目送下,巴希里奧帶領著三位大臣離開房間。
房間內只剩下熱羅姆·波拿巴與奧古斯塔兩個人。
奧古斯塔開口詢問熱羅姆·波拿巴道,「你真的相信巴羅什與阿希爾·富爾德會通力合作嗎?」
熱羅姆·波拿巴聳了聳肩膀,微笑著搖頭對奧古斯塔回應道,「怎麼可能?巴羅什的行為對於阿希爾·富爾德來說無疑是一個可恥的背叛!
看看阿希爾·富爾德對莫爾尼伯爵的態度就知道,巴羅什在阿希爾·富爾德的心中是什麼樣的位置。
我們那位財政大臣對於巴羅什的忿恨,只會比莫爾尼多!
更何況,巴羅什的背後還站著喬治·奧斯曼男爵。
我們尊敬的富爾德大臣對於奧斯曼男爵的仇恨,可以說是傾盡塞納河的水都無法洗乾淨!」
奧古斯塔聽到熱羅姆·波拿巴的比喻,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阿希爾·富爾德大臣與喬治·奧斯曼男爵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還不都是因為你!」
「污衊!這是赤裸裸的污衊!」熱羅姆·波拿巴義正言辭地對奧古斯塔說道,「我什麼時候是挑撥臣下相互鬥爭的小人了!
整個巴黎誰不知道,我是最公正、最無私的君主!
我的政府擁護我、我的大臣敬佩我、我的軍隊愛戴我,就連我的妻子(熱羅姆·波拿巴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奧古斯塔)也崇拜我!」
奧古斯塔聽到熱羅姆·波拿巴厚顏無恥的發言之後,當即白了熱羅姆·波拿巴一眼,「我偉大的陛下!
您能否告訴我這個無知的妻子!
您一邊暗示喬治·奧斯曼男爵可以使用隱匿債券維持巴黎的建設,一邊又任命阿希爾·富爾德大臣這樣的「預算派」擔任財政大臣,!
難道說不是一種制衡?」
「咳……咳!」熱羅姆·波拿巴清了清嗓子,「兇狠」地說道,「我的妻子,你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我應該怎麼處理你才好!」
奧古斯塔皇后舉起雙手,做出了一個標準的第三共和國國禮。
就在熱羅姆·波拿巴與奧古斯塔嬉笑打鬧之時,三位大臣在巴希里奧的引導下抵達杜伊勒里宮正門台階下的空地,巴希里奧對在場的三人躬身說道,「三位閣下,請允許我先行前往馬廄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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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將三位閣下安全送達的馬車,一會兒就會抵達!」
說罷,巴希里奧在花園兩側的高腳路燈照射下漸行漸遠。
隨著巴希里奧漸漸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有心想要同阿希爾·富爾德緩和一下的巴羅什開口對阿希爾·富爾德示好道,「富爾德閣下,希望財政部能夠多多關照!」
巴羅什伸出手想要同阿希爾·富爾德握手,以示和解。
當初要不是喬治·奧斯曼的大基建計劃正好戳中他那顆躁動不安的權利心,那麼巴羅什也不會選擇同阿希爾·富爾德決裂。
既然皇帝已經說了讓他們兩個和解,他相信阿希爾·富爾德應該不會讓他太難堪。
巴羅什如是想到。
然而,理想與現實總是存在著很大的差別。
面對巴羅什的主動示好,阿希爾·富爾德依舊是保持著拒人千之外的態度。
「巴羅什先生,我們兩個之間也沒有必要握手了吧!」
巴羅什心中不由得湧出一股怒火,不過,他並沒有發作,而是用半威脅半討好的語言對阿希爾·富爾德道,「富爾德閣下,陛下命令我們兩個部門通力合作,我想您不會反駁吧!
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和我的公共運輸部門願意在您的領導下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
「不必了!」阿希爾·富爾德再度搖頭拒絕巴羅什,「我們兩個部門誰也不是誰的附庸,因此並沒有誰領導誰這一說!
陛下既然命令我們兩個部門通力協作,那麼我自然會聽令行事!」
說到這裡,阿希爾·富爾德話鋒一轉,冷冷地看著巴羅什道,「不過,我會派遣財政部的專職人員前往公共運輸部,監督公共運輸部的每一筆錢的流通,以防公共運輸部將錢浪費在不必要的地方!
我想巴羅什閣下應該會同意我這樣做吧!
當然就算你不同意的話,我依然會這麼做!」
「同意!怎麼會不同意呢!我們巴不得財政部的同僚對我們嚴格一些!」
巴羅什太陽穴的青筋暴起,原本垂下的手也不自覺地攥成一團。
此刻他的心裡別提有多麼憋屈了!
「您願意配合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阿希爾·富爾德依舊擺出一副傲然地姿態。
接著,阿希爾·富爾德停頓了片刻後,繼續說道,「對了,請你代替我祝賀喬治·奧斯曼先生!」
「祝賀?」巴羅什疑惑地望著阿希爾·富爾德。
「對!」阿希爾·富爾德點了點頭對巴羅什回應道,「現在的他已經順利掌控公共運輸部,難道不是一件值得祝賀的事情嗎?
相信我,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變成他手中的提線傀儡!
當初他在外省擔任要職的時候,就喜歡架空上級。」
巴羅什僅僅露出一瞬地怯意,而後迅速鎮定下來道,「富爾德先生,我可以認為你是在挑撥離間!」
「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阿希爾·富爾德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在皇帝的心中,這項計劃(公路翻新)的發起者永遠不會是你,而是喬治·奧斯曼!」
說罷,阿希爾·富爾德便不再多言。
很快,三輛馬車與數十名全副武裝的近衛隊便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阿希爾·富爾德、巴羅什、貝米尼分別坐上了巴希里奧為他們準備的馬車。
待到所有人都坐上馬車後,馬車在兩側高腳路燈忽明忽暗的燭光照射下,沿著杜伊勒里宮花園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