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叮叮」的風鈴聲,許紅豆別了一下頭髮。
此時的張文濤心臟莫名的跳的有些快,他暗自吐了一口氣,咬了咬牙,鼓足勇氣看向對方。
牽著許紅豆柔滑的小手,在對方詢問的眼神下,開口說道:
「許……許紅豆,我……」張文濤情緒稍顯激動,嗓音帶著些許顫抖,像是把積壓在心底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你…你緊張了?」
許紅豆的眼神露著一絲期許,聲音里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悅與甜蜜。
「我喜歡…」
張文濤咽了咽嗓子,盡力的克制自己的緊張。
準備重新跟許紅豆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哐當」一聲,院門被推開,謝之遙著急忙慌的跑進來喊道:「張文濤!你在哪!快!給鴿子回電話!」
他的突如其來舉動,嚇了台階上張文濤跟許紅豆一跳。
來不及懊悔的張文濤下意識的放下攥著許紅豆的手,看著對方怒氣沖沖的走來的同時,從自己兜里掏出了還保持靜音狀態的手機。
拿出來一看,已經有十多個未接電話了。
「張文濤,伱到底做了什麼?鴿子剛才電話里哭的話都說不清楚了!」謝之遙焦急的跑到倆人身邊,也顧不得晚上要注意控制音量。
他催促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震耳。
大麥、娜娜、馬爺三個在院子的人,都被院內的聲音驚動,以為是倆人起了爭執,顧不得還穿著睡衣,趕緊下床或者出屋跑了出來。
許紅豆看情況不對,用自己的身子把倆人隔開,但是她看向張文濤的表情也露出了疑惑。
鴿子她認識,見過。
張文濤來小院的第一天,就是鴿子帶過來的,而且鴿子從外面回來就直接去古鎮去找過張文濤她也知道。
」你不要催!」隔著許紅豆,張文濤怒吼了一聲,眉頭的青筋暴起,瞪了一眼身邊催促他的謝之遙。
他知道謝之遙表現出來的焦急,是對員工的關心!
可是,張文濤每次被人催著要拿著手機焦急打電話的時候,父母去世的PTSD都會顯現出來。
他此刻正慌張的不停拿手在衣服上來回的蹭,沒有汗水的手掌他感覺是濕濕粘粘的。
就像當初,沾滿了父母的鮮血般粘稠的讓他拿不住手機。
慌忙了片刻,他才用抖動不止的右手劃開了手機,趕緊撥打了鴿子的電話。
電話一通,張文濤焦急的把手機放在耳邊說道:「jejejeje,Fuck!」
「鴿…鴿子,你別哭,你別激動,到底怎麼了?!」
張文濤的聲音顫抖的比剛才要表白的時候還要厲害。
電話那頭,已經哭泣許久的鴿子在接通電話後,抽泣的哭喊道:「文…文濤哥!瘋子!瘋子他死了!!!」
!!!
!!!
「嗡」的一聲。
聽清對方的話,張文濤呆住了。
耳鳴過後,他突然覺得眼前黑了一下,時間都放慢了很多,身邊別人臉上的焦急表情好像定格了一般。
電話里的聲音也沒了,世界也安靜了下來。
可隨著這種感覺瞬間抽離,張文濤不自主的踉蹌了兩步後,手哆嗦的更厲害了,慌亂寫在了臉上,話還沒說出口,淚水潸然淚下。
「鴿…鴿子,你瞎說什麼……瘋子他…他怎麼可能出事情!」前半句,張文濤是哽咽的說的,而後面的那句,他是用歇斯底里般的嘶吼喊出來的。
所有人都被張文濤一瞬間的舉動嚇了一跳。
平日裡,張文濤最多也就是板著臉,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舉動。
可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反應,張文濤拿著電話,不停的咒罵著鴿子胡說八道的同時,跑進了屋子裡,還沒給人反應的時間,就拿著自己的護照跑了出來。
月光下,燈光中,他布滿淚水的臉是煞白的……
他覺得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銼刀狠狠的插進,然後被人來回的割裂,那種致命的窒息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瘋子,我要去找瘋子…」
……
第二天上午,LS機場國際中轉廳內。
感受著手掌上傳來的溫暖,頹廢的張文濤目光呆滯的坐在休息區。
「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乘坐LS航空,LS380號的……」
張文濤知道此刻已經開始催促登機了,但他只是怔怔的聽著,好像一切都跟他無關一樣。
瘋子的護照上,寫的緊急聯繫人是鴿子。
但是鴿子昨晚傷心過度已經住進了醫院,此刻只有他作為緊急聯繫人的代表,先行飛往加德滿都,配合當地的部門跟使館人員,還有瘋子的父母去處理遺體運回的相關事宜。
「張文濤,我們要登機了。」
許紅豆看了張文濤滄桑又無神的面孔,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樣。
昨天白天的時候,在餐廳里他還是穿著得體,臉上洋溢著自信的人。此刻,就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對她的話毫無反應。
直到她輕輕的推了對方一下,張文濤才木納的抬起了頭,眼角低垂又無神的看著許紅豆。
「哦。」
張文濤毫無生氣的說完,耷拉著腦袋站起了身子。
「文濤,一切都會過去的。」憔悴的許紅豆看到張文濤這個樣子,本就紅了的眼眶,淚水又滴落了下來。
她輕輕的拉住對方的手說道:「有我陪著你呢。」
「可是,可是我的朋友他死了啊。」張文濤喃喃的說完,無聲的眼淚奪目而出的說道:「我們約好,要一起去南極看冰川的。」
說完,他擦了擦眼淚,對許紅豆露出了一個悽慘的笑容後,抻出了被許紅豆攢著的手說道:「我們先上飛機吧。」
……
昨晚,在得知瘋子的死訊後,張文濤哭乾眼淚,才明白許紅豆為什麼在訴說陳南星過世的時候,會表現的難以割捨,跟痛苦。
跟瘋子認識的時間,在人生的歲月中,並不長。
只有8個月不到。
但跟瘋子在一起的時候,張文濤感覺自己重新的找回了認識朋友的渴望。
原來,有一個飯搭子,又能玩的到一起去,可以靠譜的做出旅遊的攻略,是那麼的重要。
重要到當這個朋友去了遠方之後,張文濤待在雲苗村只能發呆。
只能在古鎮的咖啡廳一坐就是一上午。
只能到需要靠回到餐廳,才能知道自己每天可以干點什麼。
而現在,這個朋友走了。
好像兩個人之間留下來的承諾也沒有意義了。
可是對方對自己這麼重要,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阻止他去呢?為什麼不拉著他一起來雲苗村呢?
明明自己有機會改變的。
為什麼呢?
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感受這樣的痛苦跟無奈呢?
陷入悲痛不能自已的張文濤不知道自己怎麼上的飛機,好像一路上一直都有一隻手牽著他。
而這隻手,好像在出示完機票後,又牽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