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第五扶搖如同離弦之箭般身形猛然倒飛而出,飛來那一箭力量之大,竟讓她將身後數名將士狠狠撞翻下馬。
與此同時,她也勉強止住了身形。
隨著戰馬發出一聲嘶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單手如鐵鉗般緊緊抓住了韁繩,隨後穩穩噹噹落在了馬背上。
噗!
即便第五扶搖極力克制,但還是沒有忍住,猛地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她只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迅速瀰漫至全身每一個角落。
暴露了!
那支掉落在地的箭竟然沒有箭頭,就是這樣一箭將她射成了重傷,因為那是來自大乘境的一箭。
叛軍中不僅僅有一位大乘境強者,而且對方早就洞察了她精心策劃的夜襲計劃。
此刻的她,無論是在兵力的懸殊對比上,還是在自身修為的差距上,都已然失去了任何翻盤的可能。
既然對方如此大膽且主動地射出了這一箭,那就意味著他們有著十足的把握能夠留下她所率領的這八百精銳之士。
如今想要再從容地撤退,顯然已經為時過晚。
僅僅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第五扶搖便得出了一個殘酷的結論——她已經深陷在了第五景武所設下的埋伏之中。
剛才的動靜,如同一顆顆沉重的炸彈在眾人心底炸開,已然極大程度地動搖了軍心。
使得原本士氣高昂的八百將士,心中開始湧起一絲恐懼與不安。
夜襲的關鍵之處便在於一個「襲」字,此刻,第五景武已然有所防備,即便她麾下這八百將士死戰不退,也再難以達成先前預想的那般戰果。
下一刻,她後翼兩側便陡然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喊殺之聲。
剎那間,火光沖天而起,仿佛有千軍萬馬如潮水般將他們團團圍住,那聲勢之浩大,令人膽寒。
踏踏踏——伴隨著馬蹄不安而急促地踏地聲響,第五扶搖緩緩轉過頭,凝望著兩側。
顯然第五景武是早已設下了重重埋伏,若不是對方料事如神,那就必定是她遭人出賣了!
而就在此時,那第五景武大營的大門突然大開,他策馬疾馳而來。
來到陣前,看著有些狼狽的第五扶搖,他不由得譏笑出聲。
「第五扶搖,就憑你手中這點人馬,也妄圖夜襲?」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那支墜落在地的箭矢,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你可知道為何不殺你?」
第五扶搖只是淡漠地掃了第五景武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我自然清楚,你是害怕殺了我之後,無法向你的主子交代。」
她話語中滿是不屑與譏諷,第五景武為了讓她失去爭奪儲君的資格,將她當成了聯姻的工具。
如果她死了,別說第五景武,就算是整個皇室都沒辦法向奉仙聖地的聖子交代。
緊接著,她的目光落在了第五景武身旁的兩名女子身上。
「沈昭儀,沒想到你竟然助紂為虐!」
整個南越,大乘境的大能屈指可數。
既然沈昭儀站在第五景武的身旁,那位大乘境的身份也就不難猜了。
沈皇后的妹妹,沈相的二小姐,拜入了中域的奉仙聖地。
所以,那名很有可能便是奉仙聖地的長老,多半是沈昭儀的師尊。
對於第五扶搖的質問,沈昭儀不以為然。
「失敗了才叫助紂為虐,若是成功了,便是勤王護駕!」
他們已經將整個岱山包圍了起來,有她師尊在,就憑岱山那座防禦大陣,抵擋不了多久。
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到時候謀反作亂的是第五扶搖,不是他們。
第五扶搖的手掌已經放在了刀柄上,哪怕是面對大乘境,她也要拔刀一戰。
「沈相已經官至相位,你的姐姐更是當朝皇后,你們沈家還有什麼不滿足?」
第五景武策馬靠沈昭儀更近了幾分。
「我若是稱帝,必會迎娶昭儀為皇后,沈相封王,世襲罔替。」
倉啷!
一想起第五景武和沈皇后的那些齷齪事,現在還要迎娶沈皇后的妹妹,第五扶搖只覺得無比噁心。
她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長刀,冷聲道。
「既然如此,唯有死戰!」
讓她意外的是身後八百將士並沒有人退縮,身後傳來齊聲吶喊。
「死戰!!!」
然而,就在此時第五景武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意外的驚喜,而後指了指她的身後。
「你還是先看看你身後吧。」
第五扶搖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後,只見一艘巨大的飛船正朝著此處飛來,而月光灑在飛船的旗幟上,讓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因為那旗幟上寫著四個大字:奉仙聖地!
她本想著哪怕戰死,也絕不會去嫁給什麼中域聖子。
可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南越,明顯是連死的機會都不給她。
第五景武露出得意的笑容,十萬大軍包圍岱山,大乘境大能相助,聖子親臨,優勢在我!
「扶搖,你與聖子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了,還是乖乖跟著聖子去奉仙聖地成婚吧。」
說吧,他朝天空之中的那艘巨大的飛船恭聲道。
「恭迎聖子!」
沈昭儀一雙美眸有些期待地看向那艘飛船,如果不是她的姿容不入聖子的眼,她才不會願意回到南越當什麼皇后。
見識過了中域的繁華,南越這個彈丸小國早已經無法再容下她了。
只不過為了家族的榮耀,她不得不聽從姐姐和父親的安排。
飛船穿透了空中的那道屏障,而後在眾人頭頂上空停了下來。
然而,就在第五扶搖心中已經徹底絕望的時候,一道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飛船的船頭——李雲升!
冷秋月站在了船頭,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下方。
「有人在跟你打招呼,你成為聖子的消息這麼快就傳回大楚了嗎?」
很快,她便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奇怪,田長老和她的弟子怎麼也在?」
李雲升走到船頭,看向了下方。
「雖然他沒見過田長老,但是他也第五扶搖說過,沈皇后的妹妹拜入了奉仙聖地。」
當然,另外兩道身影他就很熟悉了。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半路碰到第五景武和第五扶搖。
而且看樣子,第五扶搖好像有麻煩了。
「聖子——」第五景武的臉上的笑容很快僵住了,因為站在船頭的並非他想像之中的那個人,「怎麼會是他!」
一旁的田長老和沈昭儀都面露疑惑之色,李雲升去奉仙聖地之時,兩人已經到了南越,所以並不清楚聖地最近發生了什麼。
她們只知道,眼前之人絕不是奉仙聖地的聖子。
很快,飛船緩緩降低,第五扶搖可以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直到李雲升出現在她的面前,她都覺得這一切都是夢。
她猶記得李雲升跟她說過,去擺平奉仙聖地的聖子。
近一個月沒有對方的消息,她以為李雲升已經……奉仙聖地的那位聖子會是講道理的人?
可是沒想到,時隔近一個月,李雲升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而且還是坐奉仙聖地的飛船來的。
此刻,她心中不由得喃喃道:難道奉仙聖地的聖子真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李雲升居高臨下地俯視第五景武,笑著打招呼道。
「二皇子,我們又見面了。」
第五景武一點都笑不出來,本以為來的會是奉仙聖地的聖子,沒想到出現的會是李雲升。
「你怎麼會在奉仙聖地的飛船上!」
說罷,他的餘光掃了一眼冷秋月,又再次看了看飛船上的旗幟。
飛船上只有兩個人,所以他可以肯定李雲升是狐假虎威,弄一面旗子插在船上,想要將他嚇退。
「哈哈……你不會以為自己搞一艘飛船插上奉仙聖地的旗幟,別人就會把你當奉仙聖地的聖子吧。」
冷秋月也看出來了,田長老身旁的那個所謂的二皇子和李雲升不對付。
見李雲升的身份遭到了質疑,她立即開口道。
「他就是我奉仙聖地的聖子,何須假扮!」
此時的第五景武還沒有注意到田長老和沈昭儀臉上的錯愕,繼續嘲諷道。
「你這是從哪來找來的人,演戲演得還挺真。」
第五景武不認識冷秋月,沈昭儀師徒可是認識的,可不等沈昭儀開口提醒,第五景武便繼續說道。
「聖子可不僅是奉仙聖地的聖子,他還是聖月皇朝的皇子,你說你是聖子,你覺得我會信?」
呵——
冷秋月被氣笑了,她這個奉仙聖地的長老,竟然被人懷疑是冒牌貨。
這樣的事情,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聖月皇朝又如何,我奉仙聖地未必怕了杜煜。」
如今,她的師尊已經增壽一萬多年,聖月皇朝的那位太皇太后還能撐多久?
沒了那位渡劫大能撐著,就算奉仙聖地將杜濤的聖子之位免了,杜煜敢說一個不字?
啪啪啪!
第五景武不禁為冷秋月的演技鼓掌,緊接著他便向李雲升和冷秋月介紹道。
「你恐怕還不知道吧,這位是奉仙聖地的田長老,有田長老在,你還想在我面前裝神弄鬼,真是可笑。」
他抬手指向冷秋月。
「田長老,你說此人是不是奉仙聖地的長老?」
「是。」
田長老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一個字,心中已經生出了一絲悔意。
冷秋月可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既然她說那個叫李雲升的年輕人成了奉仙聖地的聖子,那此人就一定是。
顯然,在她們師徒離開奉仙聖地的這段時間,聖地之中發生巨大的變故,聖子異位了。
可是第五景武說的也沒錯,杜濤的身份特殊,她想不明白李雲升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能讓奉仙聖地為了他和聖月皇朝撕破臉。
「聽到了嗎?」第五景武下意識開口道,「田長老說是、是——」
回過神來的第五景武,瞬間僵在了原地。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田長老說『是』?!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田長老,有些緊張地再次確認道。
「田長老,她……」
沈昭儀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她已經察覺出了形勢有些不對勁,自己好像拉著師尊站錯了隊。
「這位是聖地老祖的親傳弟子,聖地宗主的親姐姐,天品煉藥師,冷長老。」
從沈昭儀口中吐出的冷秋月的每一個標籤,都震的第五景武頭皮發麻。
眼前之人真的是奉仙聖地的長老,對方不是李雲升請來的演員。
那也就是說,李雲升真的成了奉仙聖地的聖子?!
「你是……聖子?」
此時的李雲升根本沒空搭理第五景武,因為他已經注意到了第五扶搖嘴角的鮮血。
他的星眸微微眯起,聲音也冷了幾分。
「誰把你打傷了?」
第五扶搖的目光看了田長老一眼,雖然她沒有說話,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順著她的目光,李雲升看向了田長老。
被李雲升那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田長老那原本還算鎮定的後背,仿佛突然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猛地一緊。
她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深知自己已經捲入不該捲入的爭鬥之中。
如果不是沈昭儀一個勁的纏著她,她也不會來南越這種窮鄉僻壤之地。
誰能想到,僅僅離開半個月的時間,聖地之中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她再也顧不得其他,急忙慌亂地開口解釋道。
「冷長老,這都是誤會,我——」
她的話還未完全說完,那李雲升仿若鬼魅一般,驟然間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速度之快,簡直超乎了她的想像,讓她一時間完全措手不及,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她下意識地想要做出防禦動作之時,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平日裡引以為傲的修為,竟然不知為何在這一刻離奇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虹雲陣,斗轉星移陣,兩種陣法幾乎是同時在空中一閃而過。
然而,僅僅是出現的那一剎那,就足以要了田長老的命。
砰!
沉悶而又極具威力的聲響響起,李雲升的拳頭狠狠地轟在了田長老的胸口。
強大的力量猶如狂暴的浪潮,瞬間將田長老席捲而起,將她高高地擊飛出去,足足飛出了數十丈之遠。
李雲升藉助斗轉星移陣剝奪了田長老的修為,此刻的他,修為已然達到了乘境。
若不是冷秋月在場,以他剛才那一拳的恐怖威力,田長老恐怕早已命喪當場。
即便他已經刻意收了力,但剛剛那一拳所蘊含的巨大衝擊力,依舊足夠讓田長老在床上痛苦地躺上半年之久。
噗——
伴隨著一道鮮血噴灑在空中,田長老那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根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都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已經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便眼前一黑,徹底暈厥了過去。
「師尊!」
沈昭儀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呼,眼中滿是焦急與悲痛。
她像是一道閃電般朝著落地的田長老飛奔而去,試圖去攙扶起那昏迷不醒的身影。
此刻,她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自責,當然,更多的是恐懼。
她已經因為第五景武得罪了這位新聖子,如果沒有了師尊,她在奉仙聖地根本無法立足。
在確認田長老還活著之後,她立即朝著李雲升跪了下來,沒有絲毫的猶豫。
李雲升的修為雖然在她之上,可畢竟只是元嬰境。
然而,一個元嬰境竟然將她師尊打得倒地不起,甚至她這個旁觀者都沒有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心中已經對於李雲升已經生出了極度的畏懼。
而且,她似乎也明白了李雲升為什麼能成為奉仙聖地的聖子。
一個一招便能擊敗大乘境的人,放眼任何一個聖地都足以成為聖子。
「冷長老,聖子大人,這都是誤會,求求你們放過我師尊吧。」
「滾!」
李雲升沒有再多看師徒二人一眼,他的眼中此刻只剩下第五景武。
聽到這個『滾』字,沈昭儀如獲大赦,趕忙抱起暈厥的田長老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冷秋月站在原地,有些錯愕。
自從認識李雲升之後,李雲升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李雲升像剛剛那般,如同發怒的雄獅。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的餘光看向了一旁的第五扶搖。
她還記得李雲升剛到奉仙聖地之時,好像說過他和杜濤皆仰慕扶搖公主。
看來,眼前這位便是南越的扶搖公主了。
李雲升不回青山鎮,卻先來見這位扶搖公主。
心念及此,她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她終究已經是三千歲的老太婆了,比不得這年輕的姑娘。
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感慨之中還帶著一絲醋意。
第五扶搖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李雲升。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以至於她覺得那麼不真實。
李雲升離開之時,只是說去跟那位奉仙聖地的聖子講講道理。
可是歸來時,他成了奉仙聖地的聖子。
而且,一出手便將大乘境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這一刻,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挫敗感。
她不知道李雲升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他做到了。
就像他走時說的那般,解決了奉仙聖地的聖子。
可是,現在他成了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