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言無法確定這種「不對勁」到底是什麼方面的不對。
甚至,他都無法確定這種「不對勁」來自哪裡,來自哪個方位。
又或者說無處不在?
不,不對,這種說法也不對。
堯言通過卡琳娜的眼睛、通過烏鴉們的眼睛,試圖找到那引起他反應的不明事物的確切位置。
只是,他沒有找到。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思緒忽然一頓。
三隻烏鴉的視線,轉向了卡琳娜的身體。
剎那間,他找到了來源。
異常感,源自卡琳娜,源自他此時此刻的軀體。
但是......又有些奇怪的是,雖然大致確認了位置,但是,這種異常感卻還是有些朦朧,有些虛幻,彷如隔了一層無形的壁障。
而這一切,這種感覺,都是從酒吧老闆麥比亞克那幾句話說出之後才發生的。
是哪一句?
「飾演卡琳娜,那位溫特家的小姐?」
「卡琳娜夫人?」
「找福克斯?」
「你在這裡等一下?」
堯言並不能準確地錨定是那句話,最多也就是排除最後一句。
畢竟,前三句話是連在一起說的。
他的確是在第三句話出來之後,在第四句說了半句時,有了反應。
但是.......問題就在於,是對方說了這句話之後,即刻生效,觸動了什麼,引起了他的反應?
有沒有延遲?
他還沒有那麼自負,會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感覺到不對的時候就是觸發的時候。
甚至,和這四句話沒有關係,也是可能的。
但不管如何,這四句話的確是最顯眼的線索了。
而這四句話,指向的是......堯言意志驅使著,卡琳娜的視線,也轉向了鎮旁小河對面的廢棄城堡。
......
堯言在酒吧里等了許久,但是直到酒吧外的景色完全變暗,他還是沒有等到的依舊沒有等到麥比亞克回到酒吧。
出了什麼情況。
已經給卡麗娜換下女僕裝,換回了原本裝束,堯言也不再繼續等,直接從酒吧里往外走。
來到酒吧門前,淅淅瀝瀝的小雨依然在下著,讓小鎮地面變得更加泥濘了。
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
陰冷而潮濕的空氣中,堯言的視線四處掃動,試圖尋找麥比亞克的離開的腳印之類的痕跡。
麥比亞克說了他要去找福斯特,但並沒有說過那福斯特家到底在哪裡。
甚至,他到底去沒去福斯特家,堯言也並不確定。
果然之前應該跟上去看看,現在就不用想著用找腳印的方式去找人了。
而且,比起腳印,還是找別人問問位置更方便些。
關上門,撐開雨傘,堯言進入了雨中。
然而......
就在這一刻,他思緒又是一頓。
為什麼?
因為,之前出現的那股朦朧的異常感,此時此刻又消失了。
而原因,正是因為......
離開了酒吧?
轉過身,卡琳娜的眼睛隨著堯言意志看向了酒吧的大門。
這酒吧,有什麼問題嗎?
還是說.......
從袖口內窺視外界的烏鴉眼眸,看向了其他的事物。
試探性地,堯言又打開門,進入了酒吧。
雨水從傘面流下,沿著傘骨落到地面的細微水滴聲中,堯言並沒有再一次感覺到那股朦朧的異常感。
為什麼呢?
堯言的視線從酒吧內的各種物品上掃過。
那股異常感到底是由什麼引起的,又是因為什麼消失的?
疑問縈繞著堯言心間。
也許他應該搜查一下酒吧?也許能夠在酒吧里找到什麼線索?
之前擔心麥比亞克隨時可能回來,沒有動作,只是在吧檯前等著,現在看來是多慮了。
但是,就在他起了搜查心思的時候,一道光從他身後傳來,落在了卡琳娜的腳下。
轉過頭,堯言便見到那光源不斷靠近過來——
「.....卡琳娜小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隨著聲音,還有光源位置下移,堯言也看清了來人。
是那位治安官斯特博爾。
對方的手中,正提著一盞馬燈。
此時此刻,她站在酒吧門口,酒吧內沒有燈光、一片黑,麥比亞克也不在.....
這樣的情況,讓這位治安官的眼神立刻變了:
「卡琳娜小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同樣的話,不同的語氣,表達了不同的意思。
被小鎮治安官當成盜竊嫌疑人,當然不是什麼好事。
當堯言有著非常自然的理由。
立刻,堯言搬出了被麥比亞克僱傭為酒吧服務員的事情,並且用五六個酒客都看見過她作為「證據」。
哦,不對,以麥比亞克的說法是「酒吧女僕」。
「『酒吧女僕』?」治安官斯特博爾有些疑惑,又似乎對這種稱呼不奇怪,「麥比亞克是不是打算還讓你當歌劇演員?」
「是的。」堯言沒忘記敲信息,「他說讓我演一個也叫卡琳娜的角色,聽說是溫特家幾百年前的人。」
說著,他直接將「福斯特」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麥比亞克說要去找一個福斯特的人了解溫特家的事情。」
聽到卡琳娜的話,斯特博爾治安官回憶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點了點頭,似乎他知道為什麼,而他的話,也證明了這一點:
「福斯特?混蛋的後代也是混蛋。」
說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連忙就要離開。
「治安官先生,等一下,我也一起,找到麥比亞克先生之後,能送我回家嗎?」
堯言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關上門之後,用回家路不安全的藉口,跟了上去。
這位治安官原本看卡琳娜的眼神里還帶著些許懷疑,在堯言主動表示一起行動後,懷疑的眼神也頓時消退了不少。
儘管不能說沒有,但是盜竊犯沒有選擇立刻離開,而是跟著治安官、警員一起行動,太過少見。
撐著傘,在斯特博爾的帶領下,堯言逐漸接近鎮子旁邊那條小河。
就在河邊不遠的位置,一間和其他房子大體相同,就是小了一些。
在治安官手提馬燈中的火光照耀下,還沒有接近到屋前,堯言便注意到了那屋子的大門是敞開的。
注意到了這一點,堯言立刻看了一眼旁邊治安官的眼神。
他顯然也注意到了情況不對,而且,堯言注意到,他的視線很快下移,落在了地面上。
堯言也循著視線看去,同樣也發現了問題。
門口的腳印,向著橋上延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