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些往事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大晚上的還在趕路,當然也問過她是什麼人,她也沒說,只說了她姓沈。••¤(`×[¤ ❻➈𝔰Ĥ𝕦x.ςØ𝕄 ¤]×´)¤••
就連「琳琅」兩個字他都是趁她睡著了的時候,悄悄自她發間金釵上意外摸到的。
她束了髻,因此可以猜測她及笄了,但金釵打制的痕跡很新,於是很可能及笄未久。
她說話的時候尾音總是要稍稍揚起來一點的,透著被嬌養出來的的嬌氣。
給他往傷口上灑藥的時候,他偶爾會碰到她的袖子,料子也很好,是綢緞。
有兩次接藥的時候,他也留心碰了碰她的掌心,繭子的位置很熟悉,想來跟他一樣是慣於使劍的。
「總算走了。」身邊的她吐了口氣。
他凝神看她一眼,說道:「風聲還緊,先等會兒。」
眼前的沈長纓跟她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
相同的地方是她的大方衿貴還在,但不同的地方在於,她沒有綾羅制就的衣裳,說話的時尾音也不曾揚起。
這幾日他對沈琳琅所有的回憶加起來,似乎都不如眼下這片刻細緻真切。
「你沒事吧?」她瞅了眼他,然後又將擦傷了一點的手腕拿袖口掩住。
受傷不要緊,卻不能見血,否則回去少不了露餡。
「沒事。」他直起腰,把臉上面巾扯下來。
「真沒事?那你腰上——」她忽然揚高尾音,左手伸到他腰窩上,接而呼吸一頓:「有枝箭!」
手指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裳傳到腰間皮膚上,杜漸身子僵了一僵,半轉身看過來。
「得趕緊止血!」長纓神色很凝重。
他們還要回知州府,帶著染了血的衣裳回去,程嘯必然起疑。
而程嘯既是挖了坑等他們跳,回頭自然也會找上他們驗證。
杜漸半垂的眼裡有些波涌,在背對著月光的幽暗天色里翻動。
他靜默半刻,忽然道:「沈琳琅,是你麼?」
三年前他們躲藏在枯樹林裡,她也是這樣下意識徒手捂住他腰上的傷,也是以這樣的語氣提醒他必須上藥。
不光動作是一樣的,就連語氣是相同的。
所以一直都是她,只是她裝著不認識他而已?
長纓屏息:「你在說什麼?」
杜漸凝視了她雙眸半晌,眼裡翻動的那股潮湧逐漸隱退。
長纓望向對面,退開兩步的他在夜色下巍峨如山,看起來像是只沉默的猛獸。
「杜護衛認錯人了吧?」她扯了下嘴角,化解這莫名其妙的尷尬。
她莫名覺得她該離開了。
但他就擋在前面,她竟走不過去。
杜漸望著她,許久才無聲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她皺眉。
他收斂神色,深深看來:「有件事情,我覺得還是有個答案好些。」
「什麼事情?什麼答案?」
但他沒回答,也不打算回答,他挪開身子讓出了路來。
長纓想了想,還是走了。
四面風聲如昔,月影綽綽。
杜漸對著黑夜,閉眼擰了擰眉心。
當年追他的人就在土地高附近的各處莊子裡巡守,別說他失明,就是安然無恙都未必能躲得過搜捕。
而謝蓬佟琪他們又都在通州城的另一面等待,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兒,他也無法遞出消息。
隨著時間過去,他內心越發焦灼,因為他要辦的事情還沒有辦成,那可是關係到一府二十來口人命的在事。
他和沈長纓在土地廟裡呆了半個月,終於在她下山覓食的途中等來了有商隊要進城的消息。
但因為流匪甚多,商隊也不敢輕易捎人。
她悄悄裝成落難民女去試過幾次,人家因為她還要捎上他,於是非得證明他們是良民才行。
「要不你先走吧,你幫我送個信出去,會有人來接我。」無奈之下他這麼說。
但她冷靜地否決了:「你都瞎了,身上還有傷,沒有我在這兒,你絕對活不過半日!」
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實際上哪怕遇上她不會武功,其實他也早就走上絕路了。
而她要走的話也不是不能走的,他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就傻到陪著他呆了下來,還照顧了他半個月,雖然吐出的話沒幾句是中聽的。
「夜裡我去通州衙門看看,不行就找張什麼印信來。」她最後說。
但最後的最後,她卻只從衙門裡帶回來兩張空白的婚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