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馬修而言,他從未想過如此離譜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更想不到,暮鐘的破產和萊恩有關係。
他只知道萊恩並沒有那麼簡單,甚至都沒懷疑過,先前那些上吐下瀉的詛咒,都是萊恩搞出來的。
畢竟,先入為主的概念實在是太深了。
就算有人跟馬修說,萊恩的能力是心想事成,他估計也會認為對方是瘋子。
因此,他就猜不到,究竟是那個小賊,偷了暮鍾教會的錢,還喪心病狂的在外面借貸,光一家銀行就欠了七八億。
天吶……
他活了兩百年,從來都沒被坑的這麼慘過。
「難道是我的問題?」
馬修衣衫襤褸的走在無人的大街上,他現在位於歐洲,正是午夜時分,大街上四處無人,放眼望去一片淒冷。
實力暴跌之下,讓他的身體都感覺到了久違的飢餓。
「打暮鍾主意的人肯定是我那些仇家,說不定是很多人聯合在一起做出的決定,而且轉移資產也少不了內部的人。」
「肯定是有內鬼。」
馬修覺得,要不是有內鬼的話,自己不可能慘成現在這樣。
可他卻無能為力。
走到一家無人販賣機前,馬修看著販賣機里的散裝食品,眼中閃過一絲渴望。
「我需要吃東西。」
飢餓並不好受。
可下一秒,他又搖了搖頭,轉身走開,呢喃著說:「我好歹也活了兩百年,就算是餓死,我也不會無恥到偷東西吃。」
「我還能打,我的實力還在,就算是放在整個西方,我也依舊是頂尖的獵人。」
「或許我應該聯絡一些財閥家族,或許他們願意出手幫我償還貸款,如果我的面子夠大的話。」
馬修猶豫的目光逐漸被堅定取代,他走向黑暗之中,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
……
另一邊。
紐約,市中心的別墅區。
這裡已經是深夜,最近的溫度持續降低,因此夜晚顯得格外的冷。
杜維站在別墅門口,目光平靜冷漠。
當然……
他已經摘下了墨鏡,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反饋給他的是黑影的視角。
靜謐的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有一部分融入了黑暗裡。
他看到。
整個別墅都透露著一種濃濃的空洞感。
之所以用空洞來形容,是因為和先前的別墅做了對比。
原先的別墅,包括最早的心理諮詢診所,都給他一種淡淡的安心。
是的……就是安心。
因為他的家裡,總是有很多惡靈存在,而那些惡靈也殺不了他,反而會成為他的庇護。
「我對自己感覺到了陌生。」
杜維在心裡這麼說了一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是黑影的而不是他的。
成為獵人以後,就會變得越來越像是惡靈。
諸如阿爾文·道奎,凱恩,教皇費倫閣下,他們都是這樣。
杜維先前一直用各種各樣的辦法解決惡靈化的隱患,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體會過這種滋味。
並非是人性的流逝,而是身體的改變。
以惡靈的眼睛作為自己的眼睛,從未聽說過有獵人身上發生過這種事。
再加上,惡靈杜維實際上就是杜維的另一面,它沉睡的越久,對杜維來說,影響就越大。
一個人,是不可能一直保持一種狀態,一種心情,那樣只會讓精神出現不可逆的病變。
俗稱變態。
「等另一個我甦醒,我的眼睛或許能恢復。」
杜維略微思索,覺得眼睛的問題不是很大,只是不知道另一個自己甦醒,會是什麼時候。
最起碼現在看來,短時間內,它不大可能復甦。
站在別墅門口許久。
杜維眉頭一皺,做了個深呼吸,徑直拿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屋。
便嗅到了大廳內的潮濕氣味。
長期沒人住,有氣味很正常。
不過杜維並不在意,他一進屋,就看向了掛在牆壁上的古董鐘錶。
那是拉默之鐘。
但卻並沒有聽到熟悉的指針轉動的咔咔聲。
之前,他就感覺別墅變得空洞了起來,是因為拉默已經被流放,而那個魔神,一直以來都在影響著杜維的家。
最早的心理諮詢診所受影響最深,簡直和滋養惡靈的溫床沒有任何區別。
噠噠噠……
杜維走到古董鐘錶前,停下腳步以後,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兒。
古董鐘錶的時針,分針,秒針,全都重疊在一起,但卻早已停止了轉動,它指向了羅馬數字Ⅵ(6)。
西方的鐘表,尤其是有年份的,基本上時間都是羅馬數字標識,而不是阿拉伯數字。
靈視狀態下……
不,沒有靈視狀態了。
杜維現在就是靈視狀態,他感覺到面前的古董鐘錶和普通的鐘表沒有任何區別,完全是一個死物。
先前的它,卻更像是一個可怖無比的存在。
時時刻刻都在彰顯著它的可怕。
即便是它沒有任何動作,也無法將其忽視。
「我有很多疑惑。」
杜維沖古董鐘錶說道:「我以前以為,你是拉默的載體,或者說你就是它本身,可後來我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虛榮教派,讓信封替我竊取阿爾法利亞那些人的記憶。」
「它看到,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虛榮教派,有著很多和你一模一樣的存在。」
「而現在,魔神拉默已經被我流放,你卻依舊遺留在人間,你究竟是以什麼方式存在?」
「你是它的外衣?還是說軀殼?」
「又或者,只是某個人製造的容器?」
古董鐘錶自然不可能再給杜維以回應。
他只是在闡述著心底的疑問。
更多的疑問,卻沒有說出口。
那是關於米內特的。
杜維一直認為,米內特和古董鐘錶有著說不清的聯繫,因為曾經米內特的一隻斷手,就和古董鐘錶一起出現。
只是那隻手後來被他燒成灰揚了而已。
一個古董鐘錶,裡面卻不止有魔神拉默,還有著米內特的一隻斷手。
在過去的歲月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杜維嘆了口氣,將其從牆壁上取下來,準備裝起來。
突然。
他身體一震,抓著古董鐘錶的雙手,分別感覺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陰冷。
什麼情況?
杜維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危險的念頭,立馬將古董鐘錶丟開。
啪的一聲……
古董鐘錶重重摔在地上,可隨之而來的是,那熟悉的咔咔聲響了起來。
這聲音一開始還十分微弱,緊接著便非常嘈雜。
並且,還有細密的黑色絲線,就好像是流水一般,緩緩從其中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