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萊恩的自我修養

  嘩啦……

  光線隨著墜入湖底越來越暗淡。

  當一點光芒出現的時候。

  眼前的景象渾然一變。

  空氣中飄忽著福馬林以及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古怪臭味。

  這是一間沒有門也沒有窗戶的解剖室。

  只有頭頂的白熾燈照亮室內的環境。

  杜維面無表情的看著在他面前擺著的一張工用解剖床,在床上躺著一具屍體,被白布蓋的嚴嚴實實。

  一旁放著的工具台上,則是許多的解剖工具。

  在工具台後面的是一把供人休息用的椅子。

  「潛意識的夢。」

  他的語氣十分複雜。

  可眼神卻沒有任何變化。

  從骨子裡透露出的是麻木和平靜,不同於惡靈化帶來的極端理智和冷靜的狀態。

  他現在是發自內心的。

  而剛剛的心靈之湖的他,雖然的確是真的,可那也是一個夢,屬於深層夢境。

  閉上眼,沉入湖底,等同於進入了更加深層的夢境之中。

  從心理學的角度剖析,他現在位於潛意識的夢裡。

  每個人都會做夢,醒來以後夢就會消失。

  但潛意識的夢,卻是一直持續的,如果有一天這個夢醒了,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個人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潛意識的夢是無意識的。

  它不受人的意志影響,它是一個人的內心真實寫照。

  參照杜維,他現在位於的這個夢,就是他內心最深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記得很清楚,大三那年,2月16號,他像往常一樣來到解剖室里練手,因為他從小父母就去世了,他只能依靠自己。

  但他從小的經歷讓他性格有些孤僻,於是便選擇了法醫。

  可沒想到的是……

  在那一天,他拉開蓋著屍體的白布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他的父親。

  命運和他開了個帶有惡意的玩笑。

  從此杜維的人生走向了一個拐角。

  解剖室是他命運改變的地方,也是他最為熟悉的地方。

  潛意識裡,對此念念不忘。

  沒有門,也沒有窗戶。

  說明他不想和任何人去講述這段過去。

  誠然……

  除了惡靈杜維以外,就算是他的女朋友艾利克斯,最好的朋友湯姆,以及托尼神父等人都不知道。

  杜維拉開椅子,靜靜的坐在了上面。

  他的視線並沒有放在那具屍體上,而是看著自己的雙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悄然流逝。

  許久……

  杜維才張開口,嗓音沙啞的說道:「如果你們還活著的話,肯定會希望我過的更好。」

  「我記得從小到大的所有經歷。」

  「所以我不會讓你們失望。」

  「所以這張白布下的屍體,其實是我自己。」

  在這裡,他不需要任何偽裝,也不需要去保持平靜和理智。

  但偏偏最真實的他就是理智和平靜的集合體。

  人會被外界因素影響,接納信息,從而形成完整的三觀。

  有的人會對自己成長成現在這樣很不滿意,飽受內心的折磨。

  可有的人會坦然面對。

  杜維屬於後者,所以他不會去否定自己。

  所以他站起身拉開了那張蒙著屍體的白布。

  空無一物……

  可答案卻已經很明顯了。

  杜維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直接進入了惡靈化之中。

  右手上的指針圖案滾燙髮熱。

  他發動了標記的能力。

  整個解剖室內,突然響起了一陣鋼琴聲……

  安眠曲自動彈奏。

  一片霧氣莫名出現,在霧氣之中,一架鋼琴的輪廓若隱若現,伴隨著的,還有坐在椅子上,被動彈奏著的弗萊迪。

  最後標記的,往往最先出現。

  突然間……

  弗萊迪有些驚恐的聲音響了起來:「該死的,我怎麼又見到了你這個魔鬼。」

  它從霧裡探出了腦袋,不敢置信的盯著杜維。

  那張滿是燒傷的疤痕臉,扭曲到了一塊。

  它不能算是惡靈,而是介乎人和惡靈之間的產物,因此才有著意識,以及說話的能力。

  杜維看著它,平靜的說道:「我應該說過,你擺脫不了我,我會是你的夢魘。」

  弗萊迪猙獰大吼:「我會殺了你的,我發誓,我一定會的!」

  杜維依舊平靜:「放心,我以後會給你機會的。」

  弗萊迪更崩潰了:「你這個魔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說著,弗萊迪怔住了,它不可思議的說道:「這裡是……這裡是你的夢?」

  杜維點了點頭,正要回答的時候,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氣氛變得非常尷尬。

  弗萊迪面色一變:「電話?你又在騙我,這裡是現實對不對,你把我弄到了現實,你想在現實里殺了我。」

  杜維沒搭理它,拿出手機一看,只見屏幕上的來電號碼,正是萊恩之前給他撥打的那個。

  連接聽鍵都沒按,手機便自動響起了萊恩的聲音:「主任不好了,詹姆斯的病情又加重了,他這個神經病,居然模仿你,還模仿的那麼像,差點就把我騙住了。」

  「我萊恩不能忍,我必須要治好他的病。」

  「主任,你平常都給病人開什麼藥,有沒有那種藥效猛的,我給詹姆斯多吃一點,讓他趕緊恢復清醒。」

  「不然我現在好害怕啊,我感覺我要被這群精神病同化了。」

  聽到這話,杜維眼神微冷。

  詹姆斯的存在他一直沒有忘記,之前在聖波地亞的時候,他就想找到詹姆斯,想辦法解決他身上的問題。

  這個曾經的夥伴,已經成了惡靈杜維意志的延伸。

  可還沒來得及動手,詹姆斯就加入了暮鍾。

  「萊恩,你確定他真的在模仿我嗎?」

  「是的主任,這神經病就是在模仿你,氣的我都沒吃晚飯!」

  杜維冷聲說道:「他現在模仿我大概有幾成像?」

  萊恩糾結的說道:「大概……七八成像吧,氣質和你不太一樣,但是我感覺他就是你,除了臉和身材沒有你那麼優秀以外,基本快差不多了。」

  「對了,我還看到他戴美瞳了,眼睛的顏色都和你一模一樣了。」

  「這他媽病的也太嚴重了。」

  杜維沉聲說道:「萊恩,我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件事,你現在千萬不要和詹姆斯接觸,離他越遠越好,其他的事交給我來解決。」

  萊恩懵逼了:「可是主任,你還沒告訴我該給他吃什麼藥呢?」

  杜維瞥了一眼霧中的弗萊迪,不知道為什麼,它的表情忽然凝滯了起來。

  於是,杜維趕忙沖萊恩說道:「萊恩醫生,這個病人的情況非常麻煩,已經不是你能處理的了,為了你的安全,從現在開始,你負責其他病人,不需要再負責詹姆斯,你懂了嗎?」

  萊恩噢了一聲說:「那我該給其他人吃什麼藥啊?」

  杜維隨口說道:「你想給他們吃什麼藥就吃什麼藥,你現在已經是一名合格的醫生了,這種事以後不要再問我。」

  萊恩激動的說道:「太好了,我終於能給人開藥了!」